房玄龄被陈迎新问得有些发懵。
他虽见多识广,一时也猜不透陈迎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毕竟相隔遥远,草原上的消息传到长安城本就迟缓,房玄龄对西突厥内乱详情不知晓,也是情理之中。
陈迎新看着四人紧锁的眉头,嘴角微扬,继续道:
“如今西突厥,势力最大的当属阿史那部!”
“可笑的是,此部竟有两位可汗并立!”
“这两人互不相让,彼此都视对方为草芥!”
“若此时,出现一件能证明自身血统正统的图腾圣物,他们必会不顾一切地争夺!”
“何止这二人?西突厥其他有野心的部落,也定会卷入其中,谁不想坐上那汗位?”
“届时西突厥必将大乱,甚至血流成河!”
“只要他们开始自相残杀,对我大唐便是大利!”
房玄龄似乎明白了些:“所以……你是打算将这图腾,丢到吐谷浑地界去?”
陈迎新颔首。
“图腾……究竟是何物?”
房玄龄仍感困惑,“此物一出,真能引得西突厥各部疯狂抢夺?”
陈迎新打断他,反问道:“房公可知‘阿史那’是何意?”
“高贵的狼!”
在场几人都知晓。
话已至此,众人皆明白了陈迎新的意图。
杜如晦迟疑道:“莫非……你要现造一个狼图腾?”
李世民却摇头反驳:“草原之上,狼形器物何其多?金的、玉的,乃至整块琉璃雕成的狼首,西突厥那些贵族手里怕是不缺。除非……你能拿出真正稀世罕有之物,才能打动他们。”
李世民所言不虚。
西突厥控扼丝路,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
想用寻常物件糊弄他们,难如登天。依陈迎新的谋划,这狼图腾非得是惊世之宝,才能让西突厥人红了眼去争抢!
他们对狼图腾的狂热,几近信仰。可究竟要何等珍贵之物,才能让他们不惜性命也要得到?
李世民将自己私库里的珍藏过了一遍,竟也寻不出合适的物件。
陈迎新对几人的反应颇为满意。与聪明人议事,省却不少口舌。
方才老龙所言确是实情。这狼图腾若无出奇之处,绝难撼动西突厥。但这可难不倒陈迎新。
他自诩来自后世,见多识广,若连西突厥都唬不住,岂不是白活了这些年?
陈迎新胸有成竹地笑道:
“诸位宽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我敢担保,待这狼图腾现世,西突厥各部,定会为之疯狂!”
李世民的好奇心立刻被吊起:“哦?当真有此奇物?”
若真如陈迎新所言,将图腾投入吐谷浑,大唐便可稳坐钓鱼台,坐收渔利了!
“莫要卖关子了,快将那狼图腾拿出来,让我等开开眼。”李世民催促道。
没曾想陈迎新却摇了摇头。
“至少……需等一日。”
李世民不解:“为何要等一日?”
“我亦是刚刚思及此计,哪里便有现成的狼图腾?”
“自然是要现做!”
“明日此时,诸位再来。”
“届时便将此物献给陛下。”
“这一回,我又替陛下解决了一桩心头大患!”
李世民与房玄龄、杜如晦、程咬金几人面面相觑。
狼图腾……还能现做?
房玄龄忧心忡忡地问:“你……该不会是想用琉璃打造吧?”他思来想去,除了琉璃这等珍贵材质,实在想不出别的了。
陈迎新擅制琉璃,这事在场几人都知晓。
除了琉璃,也就剩下铁疙瘩了!那玩意儿西突厥人岂会稀罕?
因此,房玄龄他们心里都认定,陈迎新必是要用琉璃来造这狼图腾。
果然!
陈迎新笑着承认:“不错,正是用琉璃。”
一听这话,房玄龄连忙摆手:“此法恐怕不妥!西突厥把持丝路多年,什么琉璃物件没见过?一个琉璃狼图腾,只怕引不起他们多大兴趣。”
李世民听闻是琉璃,眼中也掠过一丝失望。宫中库房里也收着几件琉璃器,如今固然珍贵,但对见多识广的西突厥贵族而言,确难称稀罕。
几人正忧虑间,陈迎新却笃定道:“我所制的琉璃,绝非寻常之物!诸位不必多虑,待狼图腾问世,西突厥各部,定会争得头破血流!明日此时,诸位来取便是。”
李世民眉头紧锁。眼下情势危急,大唐一日也耽搁不起!他哪里等得到明日?最好今日便敲定此事,方能心安。否则回宫,免不得又要另寻他策。前线的将士,眼看就要断粮了!时间紧迫,刻不容缓!
“若此刻动手,多久能成?”李世民追问。
“就是现在开始,赶工也得弄到晚上。你们明早再来吧。”
“不行!”李世民断然拒绝,“事态紧急,必须争分夺秒!我们就在此等候!大唐将士的口粮,拖不得了!正好我们几个也闲着,给你搭把手,兴许还能快些?”
陈迎新略一思忖,点头道:“也好,那现在就开始。”
见陈迎新应允,李世民立刻吩咐魏征:“你即刻回长安一趟,传话家中,今日之事取消。”魏征心知陛下指的是取消早朝,也不多言,快步离去。
其余几人也没闲着,随陈迎新来到后院。
踏入密室,三人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住。室内仅一桌,可旁边几排架子,却差点晃花了他们的眼!架上琳琅满目,全是各式各样的琉璃器,流光溢彩,无一重复!虽知陈迎新精通此道,骤然见到如此规模,仍不免心头一震!
陈迎新没理会房玄龄和杜如晦的惊诧,自顾自找齐工具,又取出两个琉璃罐。一罐盛着白色粉末,另一罐则是透明液体。
李世民好奇:“这些都是何物?”
陈迎新随口道:“重土。”
“重土?”李世民拿起罐子端详,眉头微蹙。
“说了你们一时也难明白,按我说的做便是。”陈迎新指挥道,“老龙,劳烦你和房公,把门口那口铁锅搬来。”
李世民被噎了一下,只得悻悻然与房玄龄合力将沉重的铁锅搬到陈迎新面前,架在灶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