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念蹲在竹笼边,指尖刚要去拨弄雪鸡斑斓的羽毛,忽然想起什么,胳膊肘轻轻捅了捅身旁添柴的云风禾,声音压得极低:“风禾,你不觉得他俩奇奇怪怪的?”
云风禾正用树枝拨着火堆,闻言手一顿,火星子“噼啪”溅到雪地上,融出几个小黑点。
他侧头看了眼不远处——苏烬正替凌言拢了拢被风吹散的袍角,凌言微微偏头避开,耳尖却红得透亮。
“咳……”云风禾清了清嗓子,伸手将竹笼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你先把这雪鸡处理了。”
“我哪会这个!”霍念瞪圆了眼,指尖刚碰到竹笼的木栏,就被里面的雪鸡啄了一下,“哎哟”一声缩回手,。
云风禾低笑,拿过他手里的匕首:“拿过来,我处理。”
霍念把竹笼推过去,还是不死心,凑得更近了些:“你就不觉得奇怪?师尊向来清冷,今天脸红得像被煮过似的,苏烬也躲躲闪闪的……”
“阿念……”云风禾握着匕首的手顿了顿,抬眼瞧他,眼底漾着点无奈的笑意,“你真是单纯得……有点可爱。”
“什么跟什么啊?”霍念摸了摸被啄红的指尖,更糊涂了,“我问的是他俩,你夸我做什么?”
“没什么。”云风禾低头去解竹笼的绳结,声音轻得像落雪,“别问了,再问下去,你师尊该无地自容了。”
“为何无地自容?”霍念追问得更急,“他不是有伤吗?泡个温泉而已,再说又没人盯着他看,害羞什么?难不成……苏烬跟他一起了?这也没什么啊,他俩天天黏在一块儿……”
“添柴。”云风禾没接他的话,只朝火堆偏了偏下巴。
“哦……”霍念悻悻地抓起几根枯枝扔进火里,火苗“腾”地蹿高,映得他脸颊发烫,却还是忍不住嘟囔,“他俩天天腻歪,怎么今天突然这么别扭?方才苏烬挡着师尊不让看,难不成藏了什么?”
云风禾正捏着雪鸡的翅膀往外拎,闻言伸手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你怎么那么好奇?”
霍念捂着额头翻了个白眼:“我师尊我关心一下怎么了?他伤还没好利索,万一泡温泉闹了毛病……”
“你关心一下你师尊的肚子就行了。”云风禾将处理干净的雪鸡用树枝串起,架在火堆上,油脂一遇热便滋滋作响,“你再问下去,天黑透了也吃不上肉。”
“哦对对对!先弄这个!”霍念顿时被肉香勾走了注意力,刚要凑过去看,就见云风禾拎着另一只要处理的雪鸡往他这边递,忙不迭往后躲,“哎你别往我这拿!它啄人!”
云风禾低笑,转回身将雪鸡按在雪地上,匕首利落地划开:“胆小鬼。”
“谁胆小了!”霍念不服气地反驳,却还是乖乖蹲远了些,眼角余光却忍不住又飘向火堆那头——
凌言正低头喝茶,苏烬坐在他身侧,不知说了句什么,凌言抬手推了他一把。
霍念挠了挠头,嘴里嘟囔着“奇奇怪怪”,目光却被烤鸡滴下的油星溅起的火星吸引,渐渐把那点疑惑抛到了脑后。
火堆噼啪舔着树枝,将暖黄的光投在凌言垂着的眼睫上。他握着陶杯的指节微微泛白,方才被苏烬攥过的地方似还留着灼人的温度,偏生那人还不知收敛,目光黏在他脸上,像带着钩子。
“阿言,你躲什么?”苏烬的声音裹着柴火的暖,慢悠悠漫过来,“他们又没撞见……”
“你还说!”凌言猛地抬眼,方才泉池里的旖旎还在心头打转,被霍念那几句追问搅得方寸大乱,此刻被苏烬点破,更是又羞又恼,银牙暗咬,“啧……不刺激吗?”
“你给我滚!”凌言的声音猛的拔高,抬手就往苏烬胸口推去。
“师尊你骂谁呢?”
霍念刚好回头添柴,听见这句怒声,手里的枯枝“啪嗒”掉在雪地上,睁圆了眼望过来,满脸茫然。
云风禾闻言也抬了抬眼,目光在凌言泛红的耳廓上顿了顿,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凌言被这声打断,像被戳破的纸灯笼,瞬间泄了气,手僵在半空,讪讪道:“没……没事。”
他转头,狠狠瞪向苏烬,那眼神分明在说“都怪你”,指尖用力推过去:“你……你给我滚一边去!”
苏烬早有准备,竟顺着他的力道往后一仰,袍角扫过雪地,带起细碎的雪沫,瞧着竟真要摔倒。
凌言神色骤变,哪里还顾得上生气,下意识伸手去拉。指尖刚触到他的衣袖,就被苏烬反手攥住,力道陡然加重——
“唔!”凌言猝不及防,被他猛地一带,踉跄着扑进怀里。
苏烬的手臂圈着他的腰,低头在他耳畔轻笑,气息带着烟火气,暖得烫人:“行了……别闹别扭了。霍念那么傻,他能看出来什么?”
“狗东西你骂谁傻!”霍念的声音隔着火堆炸过来,手里的树枝往地上一顿,“你又犯贱是不是?”
苏烬挑眉,隔着凌言的肩往那边瞥了眼,语气漫不经心:“没骂你,夸你呢。”
“我呸!当我聋啊?”霍念气鼓鼓地弯腰捡起草根,作势要扔过来。
“啧,别叫唤了。”苏烬收紧手臂,将凌言往怀里带了带,目光扫过架在火上的雪鸡,“好了没有?师尊肚子饿了。”
凌言被他圈在怀里,又羞又急,抬手在他背上拧了一把:“谁饿了?放开我!”
苏烬低笑,却松了手,只是指尖还缠着他的衣袖,不肯完全松开。
凌言挣开他,转身时袍角扫过雪地,带起一片雪尘,耳尖红得像要烧起来,却还是往火堆边挪了两步,离苏烬远远的。
云风禾刚好将烤鸡翻了个面,油脂滴落,火苗“腾”地蹿高,映得他眼底温温和和的:“快好了,再等片刻。”
霍念还在嘟囔“偏心眼”,苏烬缓步走过来,往凌言身边的空位坐了,火堆的暖光落在他脸上,唇角还勾着未散的笑意。
凌言假装看雪,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陶杯边缘。刚定下心神,手腕忽然被人轻轻拉住。他一愣,转头便见苏烬的手正朝他衣襟探来,指尖擦过领口的系带。
“你做什么?”凌言下意识按住衣襟往后缩,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羞赧。
苏烬的指尖顿在半空,目光落在他胸口:“伤口没包扎,刚才太急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