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风禾的呼吸轻轻拂在霍念颊边,带着清浅的笑意:“阿念还是第一次主动要亲我。”
霍念被他说得脸更烫了,索性闭上眼睛,抬手攥住云风禾胸前的衣襟,猛地往前一拉。
唇瓣相触的瞬间,像有细小的星火炸开。霍念睫毛颤得厉害,攥着衣襟的手指都在泛白。
直到帐外传来巴图粗声喊“开饭喽”的声音,他才猛地回神,像受惊的小兽般往后缩,脸颊红得能媲美帐外那株山棘。
云风禾眼底盛着笑,指腹轻轻擦过他微肿的唇,低声道:“下次……阿念还主动些么?”
霍念把脸埋进枕头里,闷声闷气地踹了他一脚:“滚你的!”
云风禾低笑着揉了揉霍念的头发,伸手将他从榻上扶起来:“好了,下来吧,出去吃东西。”
霍念还有些不自在,拢了拢衣襟,耳根子还红着,被云风禾牵着往外走,脚步有些发飘。
帐外的雪地里,阳光正好,巴图家的两个半大孩子正追着木格家的小女儿跑,笑声像银铃似的,在雪地上撞出清脆的回响。
凌言站在不远处,仰头望着那株冻红的山棘。枝头的红果被雪压着,红得透亮,他看得有些出神,连孩子们跑近了都没察觉。
“砰”的一声轻响,木格家的小女儿跑得太急,没留神撞到了凌言怀里。
凌言被撞得往后趔趄了半步,下意识伸手稳住身形,才没让怀里的小娃娃摔着。
那女娃娃仰起脸,冻得泛红的小脸上沾着点雪沫,看着凌言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眼睛眨巴了两下,突然小嘴一瘪,没敢出声。
凌言垂眸看她:“无妨,你继续玩去吧。”
女娃娃似乎没听懂中原话,转头对着不远处的母亲咿咿呀呀说了几句部落方言,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在冻红的脸颊上。
凌言这下是真吓了一跳,手都有些僵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你……哭什么?”
女娃娃的娘正端着木盆过来,见状赶紧快步上前,一边拍着女儿的背,一边对凌言歉意地笑:“仙君对不住,这丫头毛躁,没撞疼您吧?”
“无妨。”凌言摇摇头,看着哭得更凶的小娃娃,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从袖中摸了摸,掏出一颗晶莹的乳糖,递到女娃娃面前,声音放得更柔了,“这个,甜的,吃吗?”
女娃娃的娘连忙道谢,又对着女儿说了几句,那小丫头抽噎着,偷偷瞟了眼凌言手里的糖,又看了看他的脸,哭声渐渐小了。她娘笑着解释:“仙君勿怪,小玲儿就是怕生,方才许是觉得撞坏了您这么好看的人,自己先吓着了。”
凌言指尖捏着乳糖,听了这话,有些无语:“………我又不是瓷娃娃。”
“可不是瓷娃娃么?”苏烬的笑声从身后传来,他大步走过来,自然地揽住凌言的腰,将他往怀里带了带,“碰不得,撞不得,得好好捧着。”
他转头对女娃娃的娘笑了笑,又捏了捏凌言的脸颊,“好了,别在这儿站着了,外面风大,进去等。”
凌言被他说得脸上泛起薄红,拍开他的手,却还是顺着他的力道往帐篷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那株山棘,枝头的红果在阳光下闪了闪,像极了方才小娃娃眼里的泪。
霍念和云风禾站在帐门口看着,霍念忍不住戳了戳云风禾:“你看师尊,还说不是瓷娃娃,被个小丫头片子一哭,都慌了。”
云风禾低笑,握紧了他的手:“嗯,是得好好护着。”
帐外的雪地上,巴图正吆喝着后生们往大锅里添柴,羊肉的香气愈发浓郁。孩子们的笑声、大人的说话声混在一起,在暖阳下漫开,连带着那凛冽的北风,都仿佛柔和了许多。
又歇了一日,霍念的寒气彻底散了,又恢复了往日的活脱,一早便缠着云风禾在雪地里比试拳脚,被云风禾轻巧地格开手腕时,还嘴硬说“让着你呢”。
凌言坐在帐门口的毡垫上,看着他们在雪地里追打,指尖捻着颗昨日小玲儿塞给他的野果——
那丫头后来怯生生地把乳糖还了回来,反倒塞了把冻得硬邦邦的红果,说是山神赐的甜果子。苏烬凑过来,替他拢了拢披风,“在想什么?”
“在想木河的极光,”凌言抬眸望向北方,“不知要走几日才能到。”
“快则七日,慢则十日。”苏烬挨着他坐下,从行囊里翻出张泛黄的舆图,指着北疆的雪原,“过了这片冻土,翻过黑风口,就能看见木河的冰原了。”
正说着,帐外传来巴图的大嗓门:“苏兄弟!马给你们牵回来了!”
四人掀帘出去,见巴图正牵着四匹神骏的马站在雪地里,马背上还驮着鼓鼓囊囊的行囊,显然是部落里添的补给。
旁边围了不少人,有捧着肉干的妇人,有塞来兽皮的老汉,连昨日哭鼻子的小玲儿都踮着脚,往霍念手里塞了串冻红果。
“这怎么好意思?”云风禾笑着推辞,却被巴图按住手。
“拿着!”巴图瞪着眼,嗓门却软了,“往北走的路苦,这些肉干抗饿,兽皮挡风。你们帮咱部落除了大害,这点东西算什么?”
他又转向苏烬,往他手里塞了个酒囊,“这是咱部落酿的马奶酒,烈得很,冷了就抿一口,能烧暖身子。”
苏烬接过来晃了晃,笑道:“多谢。”
霍念正跟小玲儿比谁的红果更红,闻言凑过来:“巴图大哥,你们真不跟我们去看看极光?可好看了!”
“不去不去,”巴图摆手,指了指身后的帐篷,“咱的根在这儿呢。不过你们要是回来了,一定来部落住几日,我给你们猎白狐!”
部落的人簇拥着他们往外走,一路说着叮嘱的话,直到出了帐篷群落的边界,才停下脚步。
“行了,就送到这儿吧。”苏烬翻身上马,勒住缰绳回头笑,“有缘再会。”
“保重啊!”巴图挥着手,嗓门在雪原上荡开回音。
小玲儿追着跑了两步,挥着小手喊着谁也听不懂的部落话,直到被她娘拉住。
四匹马踏着积雪,缓缓往北行去。霍念回头望了眼,见部落的人影渐渐缩成黑点,忍不住叹道:“他们真好。”
“嗯,”云风禾在他身边,轻声道,“淳朴得像这雪原的雪。”
凌言侧坐在马背上,望着越来越远的帐篷群落,忽然轻轻说了句:“若有机会,再来看看。”
苏烬勒马与他并行,握住他垂在马腹边的手,指尖传来微凉的温度,“好,若你想,我们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