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恒站在原地等了会儿,见凌承恩拖着包包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满脸紧张的雾卓。
“可以走了吗?”他回头看着两人问道。
包包刚吃饱喝足,不太想动弹,凌承恩恨铁不成钢的叹气,最后还是放过了它,让雾卓带着他们出门。
雾卓按照玉恒说的方向,一直朝着西南方向飞行,直到出了石林领地边界。
玉恒指着下方一片水泽:“那附近就有。”
雾卓在高空中盘旋了一圈,没有立刻往下降落,提醒道:“恩姐,不太妙啊,这里好像是绿林部落的领地啊。”
绿林部落和石林的领地不接壤,中间还隔着两个部落,所以凌承恩倒是不太了解。
“什么情况?”
“绿林部落主要以马鹿兽人为主,北荒原上的马鹿是个很大的族群,细分种类很多。其中以绿林的黄唇马鹿最难对付,黄唇马鹿雄性兽人的兽形非常大,甚至能硬抗雷牛部落,关键是他们数量还比雷牛部落的人多。”
“最为关键的是,他们会飞啊!”
雾卓现在飞在高空中都有点心惊胆战。
黄唇马鹿是少数既能在地面角逐,又能在空中角逐的种族。
虽然牙齿和爪子不太锋利,但脾气可是一点都不好。
就算是碰上薄山巨虎,他们群起而攻之,落单的巨虎也是毫无办法,只能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凌承恩拧眉思考着要不要落下去,还是去其他地方找玉恒说的那种植物胶水。
玉恒已经率先替她做出了决定:“直接下去,不用怕他们。”
“这么莽的吗?”凌承恩回头看着身后的玉恒。
玉恒笑着道:“又不是要他们的命,只是摘一些他们不用的植物罢了,他们也不一定能发现我们。”
他们三个人,目标很小的。
马鹿兽人虽然脾气不太好,但不触怒其实问题不大。
“你若是在空中盘旋太久,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玉恒低声提醒道。
大型的空中掠食者从草原上空飞过,其实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如果在某一处盘旋太久,也就代表着可能是盯上了此处的猎物。
生活在下方的马鹿兽人自然会升起戒备之心,会观察监测上空掠食者的轨迹,以便部落里能及时做出反应。
毕竟每个部落都有幼崽,每年草原上都有很多在外面玩耍的幼崽,被空中掠食者突然抓走的情况。
这些幼崽几乎都没办法活下来,就算最后能找到,发现的时候也只剩残躯。
所以,各个部落都有自己的守卫队,主要负责部落雌性和老弱病残幼崽的安全。
警戒空中的敌人,就是他们日常工作之一。
雾卓没再犹豫,直接朝着水泽边上落去。
三人靠近地面时,就发现这片开阔的草原上,有很多很多的普通动物。
凌承恩落入人高的草丛中,疑惑道:“这里的鹿都是绿林部落养的吗?”
雾卓摇头道:“不是,这附近的鹿族部落很多,至少有五个大型部落,还有十几个中小型部落,这些部落皆是鹿族兽人建立的。”
“南边主要以梅鹿兽人为主,东边的是驯鹿兽人的地盘,西边的是獐鹿和狍鹿活动范围,北边的是驼鹿和马鹿的领地。”
“绿林部落就位于马鹿领地边缘,是个中型部落,首领的兽形是黄唇马鹿。”
“这些部落将这片草原围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圈养草场,这里所有可以猎杀的普通动物,相当于是他们圈养起来的,其他部落的兽人不能在这里狩猎。”
“每年寒季之前,这些部落会将草场内的猎物驱逐到一个地方,统一的宰杀分配。”
“因为这个关系,十几个部落一直很团结,周围的部落都不太愿意招惹他们。”
好在这些部落本身也能自己自足,平时很少会跨区狩猎。
凌承恩听得啧啧称奇,玉恒对这些也只是顺便听了一耳朵,并不太感兴趣,而是随手将前方的草叶拨开,驱散了藏在阴影处的小虫子,走在最前面引路。
“你要找的植物胶水,是什么样子的?”
“一种长在水泽边上的矮草。”
玉恒忽然停下脚步,凌承恩及时稳住,才没有撞在他的背上。
“怎么了?”
玉恒收回了右脚,看着湿透的鞋子,还有脏兮兮的泥巴,嘴角微微压了一下。
“没什么,没注意踩到水里去了。”
他往旁边绕了些,直接走到了那些正在悠闲吃草的动物旁边,顺着它们的足迹往水边靠近。
这片水泽没有名字,面积不大不小,东西向比较狭长,南北宽度比较窄,但保证了这片草原上所有动物的饮水。
这些动物都有自己惯常饮水的地点,附近的植被和草叶早就被踩踏平了,所以很好找。
几人沿着水泽一直往西走,很快就找到了玉恒说的那种矮草。
他弯腰直接拽了一把,随手扔给凌承恩和雾卓:“就是这种草,多找一些。也可以连根薅起来,回去种在溪水边上也是可以的。”
这里毕竟是别人家的地盘,经常过来拔草,肯定是不太好的。
凌承恩看着手中的草叶,感觉这种植物长得很像某种蕨类植物,但十分的矮小,特点也比较鲜明,找起来还是很简单的。
她和雾卓两人分头拔草,玉恒则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广袤的草原,和泛着波澜的宽阔水面。
就在凌承恩拔草正起劲时,玉恒忽然问道:“你会做鱼吗?”
凌承恩直起腰,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波光粼粼的水面,不确定道:“你要偷鱼?”
都说了这片草场是人家专门围起来养殖的,这片水泽当然也包含在内。
他们薅草也就算了,被抓解释一下,说不定对方能通融。
但偷人家地盘上的猎物,被抓肯定会被打出翔的!
玉恒右手腕上不知何时缠绕上了翠绿的藤条,那藤条彷佛是活的一般,如同翠色的长蛇一般,在他手臂上缓缓缠绕蠕动。
“这片水泽里的鱼已经满了,我记得鹿族的兽人好像都不太爱吃鱼。”
“不爱吃,他们可以卖!”凌承恩还是提醒了他一句,想要打消他那点心思。
只要有水的地方,基本上都能抓到鱼,干嘛非要在这里抓?
玉恒看了眼堆起来的矮草,觉得已经差不多了,让她将这些草收起来。
之前云衣有毒,刚摘下来汁液横流,她不愿意装空间就算了,毕竟空间沾上毒液清理起来很麻烦。
但这种植物没毒,装起来也没关系。
凌承恩见劝不动,也不打算再劝,只是将跑远的雾卓喊回来,提醒他随时跑路。
雾卓抱着一捆矮草回来时,就看到一条绿色的残影,唰的一下就从眼前消失不见。
那绿色的东西笔直地冲向水中,很快就惊动了在这片水泽中的鱼。
这些鱼应该是安逸惯了,没有什么天敌,再加上水质好,周围水草丰茂,所以养的膘肥体壮。
绿色的藤蔓从水下钻出来时,三四条近三米长的大鱼,就跟糖葫芦似的,被穿成了一串,被藤蔓毫不留情地拖拽上岸,尾巴都还没有来得及拍岸,直接就消失在空气中。
玉恒半点没有做贼的心虚,肆无忌惮地继续穿鱼,凌承恩双臂环在身前,看着他进货似的抓鱼,一时间有些无奈。
直到……听见了远处的动静。
其实声源离他们还很远,但凌承恩觉得不能再拖了。
玉恒是个过客,这次偷了跑了,以后换个地方浪,那是潇洒又自在。
但她和雾卓不行,她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了,不能被人抓到偷鱼的把柄。
见玉恒还不打算收手,她果断出手抓住他的右手,不由分说地拽着他,轻轻一跃跳上了早就蓄势待发的巨鹰阔背。
长长的藤蔓瞬间变细,快速地收回他的袖中。
玉恒低头看着她细长的手指,手腕轻轻扭动了一下,不太习惯被人如此触碰。
凌承恩也不在意,收了手后,回头看向正往他们这边追来的马鹿。
她好奇地观察着那些马鹿兽人,人形自然是没有翅膀的,但兽形状态下有。
巨大的身体两侧,竟然还生长出了一对很大的肉翼,翼翅非常薄,上面覆盖着细密短小的绒毛。
和飞禽类兽人还是不太一样的。
那些马鹿兽人只追了一段距离,很快就放弃了。
凌承恩侧坐在雾卓的背上,摸着下巴琢磨道:“这些马鹿兽人虽然会飞,但好像有高度限制,而且速度也不太行。”
玉恒将嶙峋的腕骨藏在袖子里,才缓缓抬眸说道:“身体太笨重了。”
“只是会飞罢了。”
凌承恩白了他一眼:“会飞本身就很好啊,至少碰上洪水来的时候,多少还能自我抢救一下。”
北兽原每年雨季夏汛,不知多少兽人因为不会水,或者在水里泡太久,最终被活活溺死。
“南兽原没有洪水吗?”凌承恩好奇地问道。
玉恒定定看着她好奇的神色,默了几秒才答道:“有。”
“但要看地方。”
“我所出生的上青森谷,只有在雨季延长的时候,才会出现水淹的情况。”
“但洪水基本上不会影响到上青森谷兽人的生活。”
“大部分兽人的房子都建在巨木或者山峰之上,上青森谷的兽人,一户至少有一只会飞的契约鸟兽,或则兽形本身就会飞。”
“巨木和巨木之间,山峰和山峰之间,到处都搭建着藤桥,藤桥非常坚固,来往也非常便利。”
所以,就算洪水滔天,也只是在藤桥和房屋下方奔流,并不会影响到他们的生活。
“不影响狩猎和采摘吗?”凌承恩还是头一次听说上青森谷的具体情况。
玉恒朝她张开左手掌心,掌心慢慢溢出一团浅绿色的光芒。
“上青森谷的兽人,超八成都会觉醒木系异能。”
凌承恩忽然捕捉到他所说的关键:“都?”
玉恒沉吟了片刻,点点头道:“所有,除非是先天残疾。”
“这种人很少,一百个中间都不一定会出现一个。”
凌承恩面色凝重,南兽原如果人人都能觉醒异能,那北兽原为什么觉醒率会这么低?
她抬头看着玉恒,想问,但又觉得这种事如此机密,他不一定会说。
雾卓也竖着耳朵在听,关于异能觉醒,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而且也很期待。
因为他迟迟没有觉醒的迹象,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整个人都无比的焦躁。
玉恒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你想问北兽原这边的异能觉醒为什么那么低?”
凌承恩虚心道:“所以,你能说吗?”
“没什么不能说的。”
“南兽原的分五大兽城,但并不是每座城都有上青森谷那么高的觉醒概率。”
“而且异能觉醒一般是随机的,觉醒方向和生活习惯,还有天赋都有些关系,但也不是一定的。”
“所以上青森谷近八成兽人都会觉醒木系异能,本身就是有问题的。”
凌承恩静静看着他,总觉得好像窥探到了他的私事。
玉恒平静地解释道:“上青森谷未成年的幼崽,在十岁之前,都会领到一份催发异能的药剂。”
“这种药剂可以激发兽人体内的潜能,但同样会对身体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
“一开始,所有人都是不清楚的。”
“什么影响?”雾卓很好奇。
玉恒神色微沉道:“异能上限很低,一般到了三级就无法再提升。”
“这种催发异能的药剂,从根本上摧毁了兽人的根基,扼断了继续成长的可能。”
“有些天赋异禀的幼崽,未来可能会成为十几级的强者,但也因为这种药剂,彻底失去了变强的可能性。”
雾卓不由咋舌道:“那弄出这药剂的人,岂不是……千夫所指?”
“研究药剂的人被暗杀了,他的族人被灭口了。”
玉恒神色很平静,凌承恩不确定他说的这些事情是否和他自己相关。
这个人情绪太深了。
玉恒看着凌承恩,勾唇轻笑了一下:“我不是那人的族人,更不是他的亲人。你无需用这般眼光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