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溪浅在高大总管的引领下,登上装饰奢华的马车。
马车沿着京城主干道疾驰,随着愈发靠近皇宫,周遭的氛围也变得愈发森严。
不多时,马车缓缓停下。
高大总管撩起车帘,尖着嗓子说道:“叶姑娘,到宫门口了,请下车。”
叶溪浅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走下马车。
踏入宫门的那一刻,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扑面而来。
宽阔的御道由汉白玉铺成,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清冷的光。
两侧的青铜鹤灯高大而威严,仿佛在诉说着皇家的无上权威。
在高大总管的带领下,叶溪浅沿着御道前行,穿过一道道宫门。
一路上,宫娥太监们见到高大总管,纷纷恭敬行礼。
不多时,他们来到御书房前。
高大总管先行进入禀报。
出来后,对叶溪浅叮嘱道:“叶姑娘,陛下就在里面,进去后切不可乱了分寸。”
叶溪浅再次深呼吸,调整好仪态,稳步踏入御书房。
殿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庄严肃穆的气息裹挟着袅袅檀香扑面而来。
叶溪浅莲步轻移,行至御书房中央,双膝微屈,缓缓跪地。
膝盖与冰凉的金砖触碰的刹那,她身子微微一颤。
紧接着,双手交叠,优雅地放在身前,腰背挺得笔直,恰似寒雪中的翠竹。
然后垂首,额头几乎要贴近地面。
“民女叶溪浅,叩见陛下,愿陛下圣体安康,万岁万万岁!”
声音清脆,却不失沉稳,在静谧的御书房内回荡。
话音落下,她依然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不敢有丝毫懈怠,等待着圣谕降临。
御案之后,崇靖帝搁下手中奏疏。
龙目微抬,目光仿若穿透层层薄雾,落在伏地行礼的叶溪浅身上。
“平身吧。”
声如洪钟,满含威严。
叶溪浅闻言缓缓起身,垂首敛目。
“抬起头来。”
崇靖帝命令道。
叶溪浅缓缓抬首,目光恰好对上崇靖帝审视的眼神。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神,总之她不敢再看第二遍。
是她见过所有人里面最为可怕的。
犹如烈日高悬,散发着灼人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她立刻低下头,却仍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影随形。
果然帝王就是帝王。
即便他已年老体衰,即便他脊背佝偻。
可当他缓缓抬起头,深邃眼眸中迸射出的凛冽光芒。
便足够令所有人俯首称臣,噤若寒蝉。
崇靖帝此时单刀直入,声音虽平静,却暗藏威严。
“朕听闻,春日宴上你竟敢对朕的公主不敬,还与她争执不休,最后将她气晕,是也不是?”
这是,算账来了?
叶溪浅心头一凛。
连忙惊惶万状,双膝“扑通”跪地,衣袂在地面扬起一阵轻尘。
“陛下,民女冤枉!”
她声音颤抖:“是四公主听闻民女解了奇毒,便找民女帮忙求子,可公主身体损耗严重,强行生子恐危及性命,这才一心劝阻,可公主执意如此,又一心求男,民女这才再三劝阻,民女绝无争执冒犯之意。”
“至于公主晕厥,是因为民女如实告知她,生男生女关键在驸马,公主一时难以接受,这才突然晕倒,恳请陛下明察!”
崇靖帝微微前倾,龙目如炬,将叶溪浅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好似要把她的灵魂看穿。
虽叶溪浅刚刚害怕的表演有些夸张,但还是有几分真实。
毕竟,崇靖帝太有压迫感了。
此时她都还有些心颤呢。
“你倒能言善辩!”
半响,崇靖帝的声音才骤然响起。
听起来似乎并不准备追究,只是询问一句而已。
也是,毕竟此事她毫无半点掺假。
崇靖帝定是找太医求证过了,知道她所言皆属实。
那么,便就不会怪罪于她了。
毕竟她这也算是提前救了四公主一命不是。
因为这些御医即便对四公主的身体情况心知肚明,可哪个又敢说出口呢?
所以若不是她那日当众说出,恐怕到时四公主这条命绝对留不下了。
因此正当她觉得稍微可以放松的时候。
下一刻心却又提了起来。
只听崇靖帝的声音再度响起,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口。
“那你与朕的八公主呢?”
这简短的话语,字字清晰,带着帝王独有的威严与不容置疑。
要接着算账是吧?
叶溪浅跪在地上,强作镇定回道:“回陛下,民女与八公主只是些小女儿家的误会罢了,并没有什么龃龉,公主坦坦荡荡,那日和民女只是聊了会儿天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崇靖帝微微眯起双眼,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在叶溪浅身上逡巡。
片刻的沉默后,他缓缓开口:“起身吧,此事朕也问过小八了,的确不算什么大事。”
“是。”
叶溪浅如获大赦,依言缓缓起身。
双腿因长时间跪地而微微发软。
她强撑着站稳身形,心中暗自感慨这帝王的心思实在难测。
这场问话,每一刻都如履薄冰。
而叶溪浅刚直起身子,紧绷的神经还未完全放松。
崇靖帝低沉的声音就如平地惊雷,骤然响起:“那你与老七呢?”
刹那间,殿内温度仿佛降至冰点。
叶溪浅抬眸,只见崇靖帝神色愈发冷峻,威严似裹挟着千钧之力扑面而来。
他目光如利刃,直直穿透空气,牢牢锁定叶溪浅。
好似能将她的灵魂一寸寸剖析开来。
叶溪浅心口一窒,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在这目光的压迫下,冷汗顺着她的脖颈、脊背疯狂滑落,洇湿了层层衣物。
这恐怕才是他今日真正想要问的吧。
扑通一声,叶溪浅膝盖再次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声响。
他喵的,这古代动不动就得下跪。
她又身份太低,到哪里都得下跪。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不然是想自己把自己作死吗?
叶溪浅跪在冰冷的地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思索片刻后,努力让声音平稳:“回陛下,民女与七皇子只短短见过几面。”
她垂眸,长睫微微颤抖:“得知七皇子倾心于民女时,民女着实惶恐,民女出身卑微,与七皇子身份天差地别,自是不敢有任何回应,此后,更是一直刻意与七皇子保持距离,再无过多往来,至于其他事情,民女真的一无所知。”
崇靖帝闻言身子微微前倾,龙目里射出审视的冷光,声音裹挟着森冷的质问:“哦?这么说是你看不上朕的皇子?不然你身份卑微,如此一步登天的机会怎会放过?”
叶溪浅浑身猛地一颤,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变得惨白如纸。
她眼眸瞪得滚圆,充满了惊恐与无措。
心中暗自叫苦:没有人有胆子敢嫌弃皇子,不然是怕死的太快吗?
虽然她确实嫌弃那个装货嫌弃死了。
但此刻,却不能这样回答,不然便是自寻死路。
可是她一个民女,却为何对皇子的示好无动于衷。
该如何找借口回答呢?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