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远者,医药院学生会之魁首也,与新磊化工院魁首角力者也。是日靖远怒目圆睁,挟案卷疾步入实验室,将其素置案头之文书尽行收讫。
晓燕:「靖远!」
靖远面若寒霜,默然不语。曼妮袅袅婷婷立于侧,蛾眉微蹙,樱唇轻颤,竟无言以对。
晓燕:「君何苦为这事动雷霆?」
靖远:「既约以公平角力,彼竟搬出祖荫!」
晓燕:「此事宜有转圜之方。」
靖远:「岂有转圜?」
晓燕:「校谕明明言道,若具佳构,便可与之竞逐。此楼五层巍峨,岂能任其独占?」
靖远:「莫小觑化工院!彼等近岁凭妆奁之利,财帛堆积如山。纵使空置三层,彼亦必求全盘掌控!若得其柄,纵有瑶台琼阁之项目,恐亦被视若敝履!」
晓燕:「靖远!今夕可愿赴寒舍一叙?」
靖远:「罢矣。意兴阑珊,欲觅静处独处。」
晓燕:「家祖父特邀卿至寒舍!」
孙策者,非姓孙,素以废品肆主为业,性温厚仁慈,以收捡破烂养活阖家七口。虽蓬门荜户,然终日手不释旧卷,尤嗜听收音机中之梆子戏。
靖远闻晓燕祖父贤德,遂搁置俗务,忝赴其家。是夜,孙策与晓燕于庖厨择蔬,靖远则在外庭翻阅祖父藏书。每逢孙策得旧册,必贮之庋楼,靖远因贪恋此间书香,屡假借探望之名往卿家,始生缱绻之情。
孙策:「今日靖远神色何以黯然?卿等是否争执?」
晓燕:「非也。因学校新辟实验室,原是相约以佳构竞得使用权。岂料化工院新磊竟恃其祖父权势,强占此室。靖远素怀担当,誓为医药院争回此地,然今事与愿违,愧对同窗信任。」
孙策:「靖远执掌学生会枢机,难免遭此烦忧,然其年少气盛,忿怒躁进岂能解厄?」
晓燕:「祖父慎言!莫令彼等误解收废品老头以俚语妄议。」
孙策拊掌而笑,平日性甚温和,终日朗朗如霁月光风。是处虽为废品栈,然非秽土垃圾场,殊无腐气。朝昏时有二车来取废品,彼老者惟司回收整理之职耳。
食毕,孙策邀靖远对弈。楸枰落子间,笑语晏晏,堪慰清夜。晓燕方在庖厨涤器炊余,扫除庭宇。
孙策曰:\"靖远,且听爷爷讲一事可好?\"
靖远应声:\"善哉!近日可得旧籍否?或有新奇故事?\"
孙策答:\"昨有短篇见录,颇堪玩味。其言一男子于村中筑宅,耗银二十万,尽其父母毕生积蓄。所择之地势高亢,雨潦不侵屋宇。\"
孙策:「此人名唤枫溪,乃村中耆老之一。秉性忠厚,夙夜忧思村务兴衰。然奸佞之辈潜入村委,结党营私,欲霸占上坡膏腴之地,假建农村公寓之名,实则图谋卖给城郭富户牟利。」
孙策:「彼等巧取豪夺,伪造村民印信,以村集体名义鲸吞地块,耗银近二百万。本当按股分红予众,竟化作讼师班底巧舌说项,将地契暗渡陈仓,私设房地产公司。村民所得农村公寓不过画饼虚妄之言。」
孙策:「枫溪作为民选代表欲与之周旋,或索回土地,或追讨银两。岂料对方延请江左名律,舌绽莲花,搬弄律令条文,竟将铁证化作流水。」
靖远:「今世讼师多如蝮蛇,受人钱财便咬人咽喉。仗着满腹经纶,偏要坑害有理之人与穷苦百姓。」
孙策:「此等魑魅魍魉,死后必堕拔舌地狱。你看那律所招牌,夜半时分莫不是磷火荧荧?更兼子孙后世,常因这因果业报,弄得六亲不和,口舌纷争不断。」
靖远:「可叹他们至今尚在作痴,兀自不信这阎罗殿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