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忽睹元心,愕然若惊。遂引余至僻处,附耳低语曰:\"此姝容貌酷肖轩辕正心者,岂非其人耶?昔闻轩辕正心已登西瑶娘娘宝座,于女娲宫中侍老龙王左右矣。\"
余对曰:\"非也。\"
老妪惑曰:\"然则何许人也?\"
余曰:\"此乃竹林中偶遇之小师妹,齿尚稚,法号龙鳕。\"
老妪拊掌叹曰:\"异哉!具轩辕正心之形貌而称血族王女之名?\"
余心知老妪所诧,盖疑余昔日未能兼得轩辕正心与血族王女费雪怀特,今乃择此二美合一者。然余不欲直言此即元心本尊,恐其旧怨未泯,复生嫌隙。
老妪携元心入室。时元心前尘尽忘,亦不复忆往昔龃龉(ju3yu3)。对老妪执礼甚恭,炊爨(cuan4)时殷勤相助,餐毕争洗器皿。老妪观之甚悦,问余曰:\"此女与汝何缘?\"
余曰:\"不过同门之谊耳。\"
老妪哂(shen3)曰:\"老身虽昏聩(kui4),犹具金睛火眼,岂容汝欺?\"
余乃叹曰:\"实不相瞒,已共处数载矣。\"
老妪赧然曰:\"汝尚念昔日吾薄待轩辕正心乎?往者已矣,今见此女虽肖其貌,终非本尊,慎毋以替身相待。\"
余应曰:\"自然,彼乃竹林师妹龙鳕,非亡妻元心也。\"然私下独处时,仍以元心呼之,彼乃吾之心尖人儿。
老妪端详良久,叹曰:\"此女眉目含情,温婉可人,恍若轩辕正心之躯壳,血族王女之精魄。\"
余摇首曰:\"初识亦有此惑,然细察之,轩辕正心明眸善睐,笑靥如花,不似此姝木讷;至若血族王女,冷艳孤高,武艺超群,与此女之怯懦温驯大相径庭。\"
老妪忽转话锋:\"蹉跎经年,汝终解情关矣?\"
余苦笑曰:\"昔日常聆训诫,谓余耽于情爱,忘天狼族雪耻之志。\"
老妪叹曰:\"汝言诚是。汝与轩辕正心所育九子,亦吾天狼族之血脉也。何不令子孙安居乐业,而必兴兵革乎?\"
余对曰:\"老妪能悟此,善莫大焉。然则何不归夏华寨世剀王府耶?\"
老妪摆手曰:\"噫!休提此事。老身于此,颇得闲适,逍遥自在,日与邻里闲话。夏华寨虽为女娲族之大家,然非吾家也。\"
老妪举目望天,苍穹已无明月,乃一巨大灯泡仿制明月。
见此,老妪仰观苍穹,神色恬淡,徐徐言道:\"此贫鬼巷无月,唯夏华寨悬巨灯如昼。正因无月,不复念天狼族旧事,反得清静。近日心境澄明,始得静思天狼族覆灭之由。盖因吾族天性使然,昔为三界霸主,恃强凌弱,欺凌弱小部族,积怨日深,终致反噬。若真心为天狼族计,存续血脉,当令遗裔安分守常,待元气复振,方得重建家园。然即便他日复振,亦不可妄动干戈,当以守护家园为要。
余闻之愕然:\"老妪能作此想,实出意外。天狼将士岂无怨怼?\"
老妪傲然曰:\"吾既为天狼主,自有制衡之术。\"
言毕,见元心捧果盘出,举止恭顺,较往昔判若两人。忆昔元心每避老妪如蛇蝎,稍有龃龉辄反唇相讥,盖因天狼主老妪私练兵马,女娲族不得已联姻血族天堂岛,血族长子凯因怀特遂送其妹血族王女费雪怀特进夏华寨。元心虽隐忍迎娶费雪怀特,然自此婆媳势同水火。惜余当时懵懂,终致劳燕分飞。
嗟乎!女子之心,何其微妙也!惜余当时未能慎思明察,致令老妪与元心婆媳失和,终致家破人离,余亦狼狈如暴雨之鸡,遁入血族,自闭于幽室之中。
老妪忽嗔元心曰:\"碗盏既涤,何复劳形?\"
元心恭答:\"家慈尝教,涤器须三过水,毋令皂香残留。\"
老妪惑问:\"皂香者何物?\"
元心赧然视余,余急解曰:\"竹林中秘制涤器液耳。\"
老妪遂笑曰:\"无妨,且共品时果。\"
观二人言笑晏晏,恍如隔世。
余观老妪与元心相处融洽,反觉不适。忆昔居夏华寨时,二人婆媳不睦,余居中调停,心力交瘁。虽诸王皆言婆媳龃龉乃常事,然余深厌此不快,常避居书斋,恐见龃龉,更不欲见二人突发争执。盖因余之懦弱,终致元心决然入女娲宫。
初闻元心入宫,余心窃喜,以为彼不复嬉游,亦不复与余怄气出走。盖女娲宫中,老龙王御下严苛,无人敢行差踏错。
然余万万未料,元心之情竟渐消磨殆尽。及至众娘娘皆避西瑶之位,彼独欣然受之。余疑其意在报复,责余未能善处家事,故决然离去。
王府娘娘入女娲宫后,皆得西瑶金身,法力无边,然不可堕凡俗。凡见西瑶者,皆须恭敬,虽余乃元心夫君,亦不得稍加亵渎。自此,余对元心之恨,日益深矣。
余流寓血族之时,终日沉湎冰蓝毒液,每陷幻境,辄见元心倩影。恍惚间,似见其亦至血族,化为吾之“类人炼试”二代夏娃,余遂得再拥伊人!余痴恋二代夏娃,几近癫狂。
初,血族十三长老命吾等铸此体为战器,然彼等岂知,余竟私以之为情偶!唯血族长子与安吉丽二人,深谙吾心,彼等亦望二代夏娃为伴为侍,护主左右,而非遣往他界,屠戮生灵,沦为魔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