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面留了钱,孙海想都不敢想。
他心想,江若还挺会笼络人的。
江若今早给自己蒸了蛋羹,也给孙海蒸了。
木碗里的蛋羹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孙海看到,眉目皱成一个疙瘩,拍了一下桌子,“我用不着吃这个,浪费!”
“补身子的东西,哥儿吃了都好。”江若指尖摩挲着碗沿,温声劝说。
孙海梗着细脖,倔得像头驴,“我不用补!”
江若冷哼了一下,不惯着他,“不补你抱不来娃娃。”
这会儿就像根针,精准的戳进了孙海的心窝里。
应该是,大家都看重后嗣,难以孕育的哥儿更加在意罢了。
孙海不吭声了,闷声端起了碗。
吃完鸡蛋羹,江若没收拾,他看着赵尧越来越难受,带他去看郎中。
孙海说,“帮我带一瓶清油回来。”
赵岐闹的凶,他瞧着身上都有痕了。
“好。”
郎中家在桥东二桥那边,江若带着赵尧边打听边走过去。
一大早的,好几家来看病。
江若带着赵尧等着。
郎中看着年轻俊郎,坐着给人看脉。
他写好方子,递给一个十六七岁的哥儿,哥儿拿着方子抓药。
轮到他们,哥儿的目光掠过苍赵尧白的脸,带着熟人间的关切问,“赵尧你咋了?病了吗?”
赵尧的脑袋歪在肩头,苍白的脸皱成一团,小汉子看着无精打采的。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咋回事,醒来头疼。”
“来,手伸开,让我给你切把脉。”林川说。
赵尧顺从的伸出手腕。
江若看着林川逐渐沉下的神色,谨慎的问,“大夫,可是大问题?”
林川是双河村的村医,周边几个村只有他一个村医。
他的医术高明,有时镇上的人还跑来找他瞧病,他看病准得很。
林川把赵尧的手放下,抬头展眉笑道,“没有,他哥夫你别多想,就是风寒,我给他开几副药吃了就好了。”
他这样一说,江若放心了一些。
林川提笔的动作行云流水,墨汁在宣纸上晕开,方子写成后,递给月哥儿。
月哥儿逗了两下赵尧去抓药。
江若想起来,忙说,“再拿一瓶清油。”
“好。”月哥儿身为一个未出嫁的哥儿,红着脸应了一声。
包好药,月哥儿把药给江若,没提钱的事。
江若问,“多少钱?”
月哥儿笑了笑,摆摆手,跟他说,“哥夫,赵家来看病拿药是不收钱的。”
“为什么不收?”
月哥儿知道他是外嫁来的,不知道两家亲近的关系,解释说,“赵砚赵岐俩兄弟在山里救过我哥哥,我们两家又交往了这么多年,我们那好意思收钱。”
“你们不收我也不好意思。”江若说。
人家给看病还给拿药,不给钱,江若都不敢再来找林川看了。
林川见状,狡黠的笑了,“这也好办,晚上让赵砚拎只鸡过来。”
“行。”
“挑只肥的。”
江若爽快应下,一手拎着药包,一手牵着赵尧的手,往家的方向走。
月哥儿看着江若离开的身影,忍不住跟自己大哥嘀咕,“阿砚哥娶得夫郎真好看。”
“赵砚那小子是个有福气的。”林川赞同道。
月哥儿闻言叹了叹气,“大哥,你啥时候能把哥夫娶进门?”
村子里的大龄汉子,别人是因为穷,他大哥可不穷,手上还有门手艺,怎么也不好找夫郎?
“瞎操心!”林川板了板脸,佯装大哥威严。
月哥儿哼了一声,不再理他大哥了,夫郎都娶不回来,越看越不顺眼!
回到家里,江若就给赵尧熬药。
孙海不在,他出去了。
三碗水熬到一碗,江若把火退了,两只手端着药罐的把子,将药倒进碗里,端去给赵尧喝。
赵尧在屋里,躺在床上,额头上还发着汗。
“喝药了,药喝了就不难受了。”江若说。
赵尧闻言,听话的坐起来,接过药碗,抱着碗,憋着一口气,咕咚几下把药喝了,喝完他吐了吐舌头,往被子里一钻,不忘嫌弃的说,“苦死了!”
“药不苦,不治病!”江若给他掖了掖被子。
这时候,孙海回来了,他背回来一箩筐草,去喂了喂兔子,喂了喂羊,还喂了喂赵岐的狗。
江若拿着空碗出来。
孙海坐在井边洗手,关心的问他,“赵尧得的是什么病?”
“风寒,林大夫说几副药就会好。”江若把碗洗了后送到灶屋,把清油拿给他。
孙海接了清油后,去看了看赵尧,就回了屋。
中午,汉子们没有回来。
家里面就两个哥儿和一个小汉子。
孙海做的午饭。
他怕江若再杀兔子,到了做饭的时辰就进灶屋了。
赵尧睡了,江若没叫他起来。
吃过午饭,赵尧还没醒。
江若和孙海俩人隔一会儿就去赵尧的屋里面看看。
赵尧睡得好,小脸红扑扑的。
收货的在门口叫喊。
睡梦里赵尧耳朵动了动。
江若说,“好好睡。”
他走了出来,到院子里面喊,“停一停。”
收货的在门口等着。
江若问他,“要松鼠吗?”
收货的说,“收。”
“你给多少?”
“六百文。”
江若不知道这价给的合不合理,赵砚也没跟他说过,他想了想,说,“不行,你给个实诚价,我汉子跟你做过多少次买卖了?你还想不想来我家收货?”
收货的一看江若不好糊弄,就又提了提价,“七百文。”
松鼠没有多少肉,就皮值钱。
别人收撑死六百文。
他提到七百文,是因为他不是卖皮,而是卖制好后的成品,中间能赚利差。
江若想了想,那么大一只獾才买一两银子,七百文不少了,就同意了。
江若去窝里面把松鼠拿出来给他。
接过货,收货的数好七百文给他。
孙海看着江若把钱拿进屋,咬了咬后槽牙,恨自己进门晚。
要是早进门,该他当家才对。
天黑后,赵砚两兄弟才回来。
俩人抬着一个竹笼,笼子里面关着五六只雪白的毛球。
是狐狸。
“大狐狸太狡猾,只抓到了狐狸崽。”赵砚说。
其实他们抓到了十几只狐狸崽。
但小狐狸没什么用,他挑了几只模样好的留了下来,不好的给放回狐狸洞了。
“没关系,我们养养,养成大狐狸再卖。”江若安慰他。
他怕汉子没抓到大货不高兴。
赵砚笑出了声,心想自己夫郎好有趣。
“小狐狸也有人要,咱不费那功夫养。”
江若听到有人要,放心了不少,跟赵砚说赵尧生病的事儿。
“行,我知道了,多亏有你们。”赵砚说。
有个人操持家里面的事就是不一样,赵砚觉得身上的担子轻了很多。
他跟江若说,“你先睡吧,我去看看赵尧,明天再拎着鸡子去林川那里。”
“成。”
赵砚去西屋看了看赵尧,赵岐也来了,该是听孙海说了。
赵岐盯着赵尧,说,“不该是。”
“赵尧身体没问题,要是早该出毛病了,咱们不要自己吓自己。明天我再带着他去林川那里瞧瞧。”
“行。”
赵砚回屋时,江若已经睡了。
天一亮,赵砚就醒了。
他起来给赵尧熬药。
江若随后起来做饭。
今天早上煮的米粥,没炒菜,馒头就腌菜。
吃完饭后。
赵岐去宋家借了牛车,回来把狐狸笼子放到牛车上,又把家里面攒的兔子皮拿出来,准备到镇上去卖。
孙海见他要去镇上卖货,也要跟着去。
最后两口子赶着牛车去了镇上。
“赵尧!”赵砚喊了一声。
一会儿,赵尧从屋里出来,打了一个哈欠,“大哥。”
“好些了吗?”
赵尧耷拉着脑袋说,“头不疼了,但是身上没力气。”
“那是病气还没去,过来喝药,喝完药我再带你去林川那里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