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内,大街小巷,茶楼酒肆,到处都是议论纷纷的人群。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自豪。
吐蕃,这个困扰了大盛数十年的心腹大患,竟然就这么,被一个年仅二十岁的皇子,给解决了?
这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太极殿内。
庆帝拿着那份由赵轩派人送回来的,盖着吐蕃赞普玉玺的国书,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的脸上,充满了难以抑制的狂喜。
“好!”
他猛地一拍龙椅,放声大笑。
“我儿赵轩,真乃麒麟之才!国之栋梁!”
“有此一战,我大盛西北边境,可保百年无忧!”
大殿之下,文武百官,齐声恭贺。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此乃陛下洪福齐天,天佑我大盛啊!”
“凉州王殿下,居功至伟,当为天下第一功!”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对赵轩,有任何的质疑和非议。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敬畏和崇拜。
大皇子赵瑞和二皇子赵朗,站在人群中,脸色惨白,如丧考妣。
他们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输了。
输得,连一丝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
在赵轩这足以彪炳史册的灭国之功面前,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像是一个笑话。
他们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庆帝的眼睛。
他们害怕,从父皇的眼中,看到那毫不掩饰的失望和厌恶。
而那些曾经依附于他们的世家官员,此刻,更是恨不得,立刻跟他们划清界限。
不少人,已经开始悄悄地,向着赵轩在京城的心腹,示好了。
墙头草,随风倒。
这是官场之上,永恒不变的真理。
……
清河,崔氏府邸。
当崔民干和郑元礼等人,听到赵轩凯旋,并且带回了那份足以让任何一个大盛人,都热血沸腾的条约时。
他们,正在准备着,前往凉州负荆请罪的“厚礼”。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两人,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灭……灭国之功?”
崔民干的嘴唇,哆哆嗦嗦,一个字都说不完整。
“他……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郑元礼更是,两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完了。
这一次,是彻彻底底地,完了。
他们之前,还想着,去负荆请罪,用最卑微的姿态,去换取赵轩的宽恕。
可现在,人家立下了如此不世之功,声望,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
还会,把他们这些跳梁小丑,放在眼里吗?
还会,接受他们的“请罪”吗?
崔民干,不敢想。
他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上,仿佛悬着一把锋利无比的铡刀。
而握着刀柄的,正是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凉州王。
他随时,都可以,让这把刀,落下来。
将他们这些世家大族,连根斩断!
京城,御书房。
庆帝屏退了所有的太监和宫女,只留下了心腹大总管,李全。
他一个人,在御书房内,来回地踱步,脸上的表情,时而欣喜,时而凝重,时而,又带着一丝深深的忧虑。
李全跟在庆帝身边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陛下如此纠结的模样。
“李全啊。”
庆帝突然停下脚步,开口问道。
“你说,朕,该如何封赏赵轩那小子?”
李全闻言,心中一凛,连忙躬身道:“陛下,凉州王殿下立下此等不世之功,扬我国威,荡平西患,自然是……应该重赏。”
“重赏?”庆帝自嘲地笑了笑,“朕当然知道,要重赏。”
“可是,该怎么赏?”
“黄金白银?他从吐蕃,拉回来了一百多万两黄金,五百多万两白银,比朕的国库,还要充裕。朕赏他那点,他看得上吗?”
“美女?他连吐蕃的公主都不要,朕还能找到,比吐蕃公主更美的女子吗?”
“官职?他现在是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往上,是什么?朕把这龙椅,让给他坐吗?”
庆帝的一连串反问,让李全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息怒!奴才……奴才不敢!”
他听出来了,庆帝的烦恼,不在于赏,而在于,赏无可赏。
赵轩的功劳,太大了。
大到,已经快要封无可封了。
一个年仅二十岁的亲王,手握重兵,坐拥金山银山,更有灭国之功在身。
他的声望,在军中,在民间,甚至已经隐隐有超过皇帝本人的趋势。
这,对于任何一个帝王来说,都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功高震主。
自古以来,有多少名臣良将,不是死在了这四个字上?
庆帝虽然欣慰于儿子的成长,但身为帝王的多疑和猜忌,也让他,不得不开始警惕。
“起来吧。”庆帝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朕没有怪你的意思。”
“朕只是……有些烦恼。”
他重新坐回龙椅,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这小子,给朕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啊。”
“赏得轻了,寒了将士们的心,也显得朕这个做父亲的,太过刻薄。”
“赏得重了……朕又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野心。”
李全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这种皇家秘事,他一个奴才,哪里敢插嘴。
御书房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久之后,庆帝才缓缓开口。
“拟旨吧。”
“第一,将从吐蕃割让的土地,正式划归凉州,设立西海郡,由凉州王节制管辖。所有缴获的钱粮物资,也尽归凉州王府所有,用于西海郡的建设和百姓安置。”
“第二,晋封凉州王赵轩为,秦王。食邑,增加两万户。”
“第三……”庆帝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命凉州王,即刻班师回朝。”
“朕,要亲自在太庙,为他举行庆功大典,祭告祖先。”
“另外,告诉他,吐蕃赞普和他儿子,必须一同押解回京,由朝廷看管。”
李全闻言,心中一动。
他明白了庆帝的意思。
前面两条,是明赏。
给了土地,给了名号,给了食邑,这是天大的恩宠,足以彰显皇帝的胸襟。
而后面两条,则是暗抑。
让赵轩班师回朝,一方面,是为他庆功,将他的声望,推向顶峰。
但另一方面,也是将他,从他那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的凉州,调离出来。
兵,可以留在凉州。
但你这个王,必须回到京城,回到朕的眼皮子底下。
而将吐蕃赞普父子,押解回京,更是高明的一招。
这是在向天下人宣告,吐蕃,是我大盛王朝击败的,不是你凉州王一个人的功劳。
这份功绩,最终的荣耀,还是要归于皇帝,归于朝廷。
一赏一抑,一拉一打。
帝王心术,被庆帝,玩得炉火纯青。
“奴才……遵旨。”
李全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然后起身,退出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