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怀桑觉得不能算,又开始和他们讲道理。
温情走进来,碰巧听到了一点内容。她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一个两个的居然争这种事情争了半天。眼见还有再吵的架势,干脆道:“她都醒了,为什么不直接问她?”
聂怀桑第一个拒绝:“她现在才十一岁她懂什么?”
依照他对叶钰性子的了解,她肯定选择待在这里。
毕竟……
聂怀桑对着江澄哼了一声。
以前的聂怀桑其实是有点怕江澄的,他觉得江澄脾气不好还记仇。但是自从孟瑶和他大哥结义后,他就把自己和叶钰划在同一阵营里,对着江澄横挑眉毛竖挑眼的。
以前他和叶钰只是好友,说亲近也亲近,总归关系不是很紧密。
三尊结义后,孟瑶是他三哥,又是叶钰师弟,那么换算一下,叶钰不就是他师兄了吗?
之前大家都是叶钰朋友,但现在他可是板上钉钉的娘家人,于是聂怀桑也不怕他了,挺直身板,理直气壮的。
江澄太阳穴突突了两下,要不是他和叶钰关系好,他早把这讨人嫌的给丢出莲花坞了。
“那你想怎么样?”魏无羡无力的问。
好歹聂怀桑和魏无羡也是狐朋狗友一场,聂怀桑给他这个面子,认真思考片刻后,道:“那我也要留下来。”
魏无羡:“……”
江澄:“……”
聂远致:……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就为了赖在莲花坞?
聂怀桑:你懂个屁!我这是战略!态度不强硬一点,江澄那厮肯定做得出将他丢出莲花坞的事情!
留宿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江澄吩咐人下去给聂怀桑收拾客房。
温情:终于完事了,等会儿给阿宁传信,他应该能放心了。
等众人四处散开,聂怀桑悄悄对聂远致说:“快,你去给叶序大哥传信,叫他一个月……不,半个月内一定要赶回来。”
聂远致挠挠头,还是没忍住问,“公子啊,你不是和江宗主约定好了暂时让碎玉剑主先留在这里养伤吗?”
聂怀桑抬起折扇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哼道:“你也说了是暂时啊!”
叶兄现在是失忆状态,要是不看着点,万一她把自己卖了怎么办?他三哥可就这一个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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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聂怀桑可不管叶序收到消息后,是如何欣喜若狂,然后手忙脚乱的安排下面人的,反正他就一门心思盯着江澄。
弄的江澄想去看叶钰都要一再犹豫,然后趁着魏无羡帮他打掩护才好离开。
叶钰醒了之后,所有东西都由江厌离一手准备好,她从前养过弟弟,对养叶钰倒也得心应手。更何况叶钰失忆后,乖巧懂事又听话。
叶钰醒来好几日了,这一日,她正好出门想为叶钰添些首饰,因为她总觉得叶钰一个女孩子,不应该这么素。
不得不说,叶钰被她养得极好,一袭丹碧双纹罗裙,白色上衣似初雪渐融,袖口宽大,动作间,又像雪浪翻涌。
腰间挂着一个小巧玲珑的银色铃铛,上面雕着九瓣莲,伴随着她的动作,摇摇晃晃,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笑的开心,一下又一下的伸手去水缸里逗鱼,露出细白的手臂,带动水花四溅。
淡蓝色的飘带飞舞,像是九天仙子落凡尘,明媚灿烂,美得不可方物。
江澄微怔,看到叶钰歪着脑袋,收敛了笑意,生疏行礼道了一句:“江宗主好。”
江澄闻言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旋即松开,大步朝她走近。
叶钰静静的立在那里,眼睛透着困惑不已的神情。
又是这个人,她刚醒的时候,表现的那么不喜欢她,没想到他又来了。
“你刚在做什么?”
江澄问。
叶钰眨了下眼,压低声音:“我跟你说,你们家饭菜好难吃,我到现在都没吃饱,都饿昏头了。趁今天没人看着我,我想给自己加个餐。”
明明她面前的人是这里的主人,叶钰想烤的,是他的鱼,她却半点不难为情,理直气壮的说他们家饭菜难吃。
要是换个人来说,严重一点,这算说他们云梦江氏待客不周,下了他江澄的面子。
江澄却没有半点要生气的意思,问道:“刚看你捞了半天没捞着,需要我帮忙吗?”
叶钰愣了一下,她刚刚说是捞鱼,其实就是无聊了在那里打发时间,一点也没有要真的吃鱼的打算。
江澄瞥了她一眼,道:“这鱼虽然长的好看,但是最适合烤着吃,清洗干净,用刀划拉划拉几下,边烤边加上香料,等油渍渍渍的冒出来……”
叶钰悄悄瞄了他一眼,有些纠结,“真的可以吃吗?”
一刻钟后,叶钰双眼放光,目不斜视盯着江澄帮她捞鱼,心情很好的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江澄正处理鱼鳞,听了两耳朵后看她,问:“你在哼什么?”
叶钰现在对江澄印象好的不得了,闻言弯眸答道:“我爹教我的曲子,叫《故梦》,这曲子还有词呢!”
“叫《故梦》,我幼年常听的曲子,这曲子还有词,改天唱给你听。”
叶钰清朗的少年音色仿佛还萦绕在耳边,江澄一个没注意,手上被匕首划了一下。
“啊?”叶钰猛的站起来,“你……你流血了!”
江澄回过神,看着叶钰紧紧皱着眉,有些好笑。战场上刀剑无眼,之前他受的伤比这更严重,所以,这点小口子,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随口道:“伤口不深,过几天就痊愈了。”
叶钰皱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江澄第一次见她露出这种表情,故意问:“我受伤你疼什么?”
叶钰撑着脸,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道:“我看着疼啊!”
她微微叹了口气,“怪不得我摔跤的时候,我娘会皱着脸凶巴巴的骂我。”
小声嘟囔着,一副不识人间疾苦的模样,“原来真的会有看着就疼的伤口。”
现在还没有人告诉过她,她的爹娘已经不在人世了。她每一次提起,都被众人忽略过去,只字不提。
叶钰只知道她是因为生病,暂时失去了十一岁以后的记忆,被爹娘留在了莲花坞治病,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接她。
她也心大,一点也没有突然长大的不适感,整天活力满满,缠着江厌离跟她讲外面的故事。
江澄是莲花坞的主人,这一点就是她听江厌离说的,她脑子转的快,听别人都叫江澄宗主,她便也跟着叫宗主。
懵懵懂懂,却很有礼貌。
看得出来,她父母把她教得很好。
江澄垂下眉眼,一言不发用手绢包好伤口。忽然想起她昏迷之前在夷陵的客栈,给他布的幻阵。
那个她和现在的她很像,只是多了分呆板。想来她是以十一岁的自己布的阵法吧。
叶钰瞪大眼睛,看着他非常简单粗暴的用帕子包好,然后打了个死结,抬头对她说,“马上就能吃了,别着急。”
叶钰一噎,正想说他来着,结果是为了她吗?
她多大面子啊!敢让一宗之主受着伤给她烤鱼。
于是江澄见到了生着闷气,一言不发转身进屋的叶钰。
他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又生气了?
幸好很快叶钰提着箱子出来了。
江澄认出来那是温情的药箱。
叶钰鼓着脸过来拉他坐下,然后细嫩洁白的掌心朝上。
江澄十分自然的把手递给她,叶钰纳闷道:“你伸手干嘛?我都把药箱提过来了,你不会要我给你上药吧?”
江澄一愣:“那你这是……”
叶钰一头雾水,“烤鱼啊,总不能你都受伤了还要帮我烤吧。”
江澄沉默和她对视。
叶钰恍然,“哦!你是担心我烤的不好吃吗?你放心好了!”
她拍了拍裙角,自信满满道:“我爹教过我,我会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