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厉承珏不再有什么反抗的意思,李姝妍心中的委屈和不甘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一边愤愤地擦着脸上的泪痕,一边暗自思忖着厉承珏的反常举动。
她实在想不通,明明刚才还表现得很平静的厉承珏,为何会突然间像发疯似的要将自己赶出房间,而且完全不顾及自己身上的伤痛。李姝妍越想越气,她觉得厉承珏简直就是个不可理喻的人!
她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厉承珏,再次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想要帮他脱掉那身已经被扯得有些凌乱的衣服。然而,这一次,她的手刚碰到厉承珏的衣角,就被他迅速地抓住并制止了。
李姝妍见状,心中的怒火愈发熊熊燃烧起来,她正准备破口大骂厉承珏一顿,说他不知好歹,却突然听到厉承珏用一种低沉而又略带沙哑的声音幽幽地说道:“我自己来。”
厉承珏的这句话虽然说得很轻,但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李姝妍不由得一怔,原本到了嘴边的责骂也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只见厉承珏缓缓地松开了脖子上的领带,然后像蜕皮一样,将那件价格不菲的西装外套从身上褪了下来。接着,他又利落地解开了内衬马甲的扣子,将其脱下。最后,他的手指停在了衬衫的领口处,轻轻一扯,衬衫也随之滑落。
李姝妍端着盘子,跪坐在床边,原本是打算等厉承珏脱完衣服后,好给他上药的。可当她的目光触及到厉承珏的后背时,却突然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整个人都呆住了。
顾不上感叹厉承珏那健壮的身躯是多么好看,她的目光完全被他后背上那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所吸引。这些伤痕看起来如此狰狞,显然,厉镇枭在使用高尔夫球杆殴打厉承珏时,根本没有将他视为自己的儿子,而是纯粹将他当作一个可以发泄愤怒的沙袋。李姝妍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厉镇枭扔掉手中高尔夫球杆的场景,那坚硬的金属球杆在他的暴力下都已经严重变形,这足以说明他当时用了多大的力气。
她的心中再次涌起那种熟悉的酸涩感,眼眶也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开始发烫。她不由自主地抬起手,缓缓地伸向厉承珏的后背,想要触摸那些伤痕,感受他所承受的痛苦。
当她的指尖轻轻触碰那些青紫色的淤青时,她能感觉到伤处微微发烫,虽然温度并没有那么高,但却几乎烫得她的双手都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厉承珏突然感受到一股轻柔的触碰,仿佛羽毛轻轻拂过他的肌肤一般。这突如其来的触感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一僵,仿佛被一股电流击中。
他有些惊讶地转过头去,目光冷冽地落在了李姝妍身上。李姝妍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反应,心中一紧,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疼了他,于是赶忙缩回手,脸上露出些许歉意。
她拿起一旁的药膏,小心翼翼地开始涂抹在厉承珏受伤的地方。她的动作轻柔而细致,每一下都像是在呵护一件珍贵的宝物。同时,她还轻轻地吹着气,仿佛这样可以减轻他的疼痛。
厉承珏原本想要强装镇定,不被这小小的触碰所影响,但那药膏凉凉的触感却混着她指尖的温度,如同一股清泉,悄然流入他的心底,让他的心莫名地乱了起来。
“那个……疼吗?疼了我就轻一些……”李姝妍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
厉承珏沉默了片刻,然后淡淡地回答道:“……没事。”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眼神却又一次不自觉地挪到了手中那张老旧的照片上。
李姝妍的目光也随着他的视线落在了那张照片上。无论怎么看,照片上的女子都与她长得极为相似,或者说,她自己长得像极了照片上的女子。
如果一定要找出一些不同之处,那就是照片上的人比起李姝妍,右边眼角处多了一个小小的泪痣,宛如夜空中的一颗孤星。
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厉承珏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那就是现在的会长夫人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这个念头就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心中的迷雾,让她瞬间明白了一些事情。
鬼使神差般地,她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轻声问道:“那个……照片上这个人才是你妈妈对吗?”
这句话一出口,整个房间都陷入了一片死寂。厉承珏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深邃,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应了一声:“嗯。”
李姝妍并没有因为厉承珏的冷淡而退缩,她继续追问:“那个……你之前说她过世了……我能问问是怎么过世的吗?”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厉承珏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的声音也依旧平淡:“你觉得她是怎么过世的呢。”
李姝妍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家伙还真是够奇怪的,不想说就直说嘛,何必这么拐弯抹角呢。然而,内心深处那股强烈的好奇心却像火焰一样燃烧着,驱使着她继续开口:“嗯……是身体不好才过世的吗?”
厉承珏的沉默持续了很久,久到李姝妍几乎都要忘记时间的流逝。她专注于手上的上药工作,小心翼翼地处理着他身上的伤口,而他却始终一言不发。
当李姝妍终于完成上药的工作,正准备从床上下来时,厉承珏那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她们都一样。”他的话语如同一道惊雷,在李姝妍的耳边炸响。
“嗯?”李姝妍不禁愣住,手中的动作也随之停下。她有些茫然地转头看向厉承珏,不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
厉承珏的目光幽深而复杂,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他缓缓地继续说道:“她和林疏月一样,都被这个家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姝妍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她知道厉承珏口中的“她”是谁,就是照片上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厉承珏的生母。
“可无论怎么逃跑,跑到什么地方去,到最后都会被抓回来……”厉承珏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诉说着一个无法逃脱的宿命。
厉承珏的目光缓缓地从李姝妍身上移开,落在了他手中紧握着的照片上。照片上的女人面容姣好,眼神却透露出一丝哀伤。
“后来……”厉承珏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那是一段被深埋在心底的往事,“她生下了一个儿子。原本,她以为这个孩子的到来会给她带来一些慰藉,让她在这个冷漠的家庭中找到一丝温暖。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厉承珏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照片的边缘,继续说道:“这个儿子,反而成为了她丈夫捆绑她的另一个枷锁。她的丈夫利用孩子来控制她,让她无法逃脱这个令人窒息的婚姻。”
李姝妍静静地听着,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看着厉承珏,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地问道:“那……她怎么办呢?”
厉承珏的视线重新回到李姝妍身上,他的目光如同寒星一般,直直地凝视着她,让她不禁有些害怕。
“她想到了一个方法,”厉承珏缓缓地说,“一个能够让她彻底获得自由的方法。”
李姝妍的喉咙干涩,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追问道:“什么……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