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坟墓,绝境遁形**
“轰隆!嘎吱——!”
如同巨兽濒死的哀嚎!头顶的震动和巨响不再是零星的爆炸,而是连绵不绝、摧枯拉朽的毁灭交响!巨大的金属构件扭曲断裂的刺耳声、混凝土块崩落的闷响、重机械引擎的咆哮,汇成一股令人肝胆俱裂的死亡洪流!
废弃码头正在被暴力拆除!林默藏身的巨大管道,如同被巨人踩在脚下的枯枝,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顶壁的锈铁皮如同纸片般被撕裂、凹陷!冰冷的江水混合着泥沙和油污,从裂缝中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这不是追杀!这是无差别的毁灭!拆迁队的钢铁巨兽根本不知道脚下还有活人!
死亡的冰冷气息瞬间扼住了林默的咽喉!他死死护住怀中的紫檀算盘和苏晴的笔记本,如同守护着最后的希望火种!在绝对的机械力量面前,任何算计都显得苍白无力!唯一的生路——逃!
他借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从新撕裂的缝隙透入的惨淡天光),辨认着管道的走向。老算盘消失的方向是更深、更靠近江岸的下游!那里可能是死路,也可能是唯一的生机!
没有时间犹豫!林默如同离弦之箭,朝着下游的黑暗猛冲过去!脚下是迅速上涨的冰冷污水和滑腻的淤泥,每一步都踉跄而惊险!头顶是不断砸落的金属碎片和混凝土块,带着死亡的呼啸擦身而过!
“轰!!!” 身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林默刚才容身的那段管道被一台挖掘机的巨铲彻底拍扁、撕裂!浑浊的江水瞬间倒灌进去!
林默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潜能,在齐膝深的水中亡命狂奔!肺部火辣辣地疼,手臂的伤口被污水浸泡得刺痛!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个被水流冲开的、扭曲变形的管道出口!外面是更加汹涌浑浊的黄浦江水!
他毫不犹豫,深吸一口气,抱着算盘和笔记本,一头扎进了冰冷刺骨的江水中!巨大的冲击力和暗流瞬间将他裹挟!他奋力挣扎着浮出水面,贪婪地呼吸着带着浓重机油和铁锈味的空气。
回头望去,曾经庞大的废弃码头,在数台钢铁巨兽的肆虐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废墟。他藏身的管道如同一条被斩断的巨蟒,扭曲着沉入浑浊的江水。晚了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冰冷的江水刺激着神经,却也带来了劫后余生的短暂清醒。林默辨明方向,奋力朝着下游一处相对平缓、布满垃圾和芦苇的江岸游去。
** 棚户迷窟,医馆诡影**
当林默如同落汤鸡般,带着一身污泥和腥臭,精疲力竭地爬上江岸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闸北区破败的棚户区轮廓在远处昏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如同巨兽匍匐的阴影。
他顾不上休息,也顾不上寒冷和伤痛。时间就是生命!苏晴可能已经根据老算盘提供的地址,在闸北医馆附近活动!他必须尽快找到她,并确认阿龙的生死!
闸北棚户区,如同一个巨大的、杂乱无章的迷宫。低矮破败的木板房、油毡棚挤在一起,狭窄潮湿的巷道如同蛛网般纵横交错,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垃圾腐臭和劣质煤烟的气息。昏黄的路灯寥寥无几,大部分区域被深沉的黑暗笼罩。
林默按照老算盘描述的地址——“三岔口,歪脖柳树旁,悬‘回春堂’破匾的瓦房”——在迷宫般的巷道中艰难穿行。他警惕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每一个黑暗的角落都可能隐藏着致命的威胁。
终于,在一处污水横流、堆满垃圾的三岔路口,他看到了那棵标志性的、树干扭曲的歪脖柳树。柳树旁,是一栋比周围棚户稍“规整”些的旧瓦房。门口悬着一块油漆剥落、字迹模糊的木匾,依稀可辨“回春堂”三个字。窗户被厚厚的木板钉死,缝隙里透出微弱的光线。整个医馆透着一股阴森和神秘的气息。
林默没有贸然靠近。他如同幽灵般隐入对面一栋废弃棚屋的阴影里,仔细观察。
* **门口:** 一个穿着油腻背心、膀大腰圆的光头汉子,正蹲在门口抽着劣质烟,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巷口。显然是看门的打手。
* **周围环境:** 巷子两头寂静,但林默敏锐地捕捉到斜对面一个低矮阁楼的窗户后,似乎有镜片反光一闪而逝!有人在暗中监视医馆!
* **医馆内部:** 隐约传来压抑的呻吟声和金属器械碰撞的轻微声响。
苏晴在哪里?她是否已经潜入?还是被发现了?监视者是谁?周正的人?疤脸强?还是王德发?
就在林默焦灼观察时,医馆那扇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条缝!一个穿着沾有血污白大褂、戴着口罩、身形佝偻的老者探出头,对着门口的光头汉子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光头汉子点点头,掐灭烟头,警惕地看了看巷子两头,然后侧身让开。
借着门缝透出的灯光,林默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看到了!那个佝偻老者白大褂的下摆处,赫然露出了一角淡紫色的丝巾!那是苏晴今天围的丝巾!
苏晴在里面!而且伪装成了医馆的人!她成功了!
林默心中狂喜,但随即是更大的担忧。她孤身潜入龙潭虎穴,随时可能暴露!他必须想办法进去接应!
** 算珠为钥,叩启心门**
如何突破门口的守卫和暗中的监视?硬闯是找死。调虎离山?风险太大且效果未知。
林默的目光落在了怀中紧紧抱着的紫檀算盘上。老算盘的话在耳边回响:“算盘算盘,本就是用来算的…周狐狸信数字的‘吉凶’…”
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成型!他需要制造一个“数字异象”,一个足以引起医馆内那位“老中医”(周正的人)注意,并符合周正迷信心理的“征兆”!而这个“异象”的核心,就是这把神秘的算盘!
林默迅速从旁边的垃圾堆里找到一个破旧的搪瓷脸盆和半块砖头。他抱着算盘和脸盆,悄无声息地移动到距离医馆门口更近、但又处于阴影死角的位置。
他将脸盆倒扣在地上,把紫檀算盘小心翼翼地放在脸盆底上。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凝神静气,将全部的精神集中在算盘之上。他回忆着老算盘抚过算珠时那种奇异的连接感,尝试用意念去“沟通”这把古老的器物。
手指悬停在冰冷的黑色算珠上,他并非要计算具体的数字,而是要…**共鸣!** 他集中意念,想象着算珠在无外力作用下自行跳动的景象!这想法近乎荒谬,但林默别无他法,只能赌这把算盘真有灵异!
时间仿佛凝固。巷子里只有光头汉子不耐的踱步声和远处隐约的狗吠。汗水顺着林默的额角滑落。
就在他精神高度集中到顶点时,异变陡生!
紫檀算盘上,一颗位于“十位档”的黑色算珠,极其轻微地、肉眼几乎无法察觉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旁边另一颗算珠也紧随其后,极其细微地向上跳动了一丝!如同被无形的指尖拨动!
林默的心脏几乎停跳!不是幻觉!这把算盘…真的有灵!
他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感应,用那半块砖头,对着倒扣的脸盆底部,在算盘跳动的方位,用特定的节奏和力度,轻轻敲击了三下!
“咚!咚!咚!”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深巷中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奇特的、如同心跳般的韵律!
这突如其来的、带着诡异节奏的敲击声,立刻引起了门口光头汉子的警觉!他猛地转头,凶狠的目光扫向声音来源的阴影处!
与此同时,医馆那扇厚重的木门再次被推开!这次开得更大,那个佝偻的“老中医”再次出现。他似乎也听到了那三声奇特的敲击,浑浊的眼睛透过口罩上方,锐利地射向林默藏身的阴影!他的目光扫过地上倒扣的脸盆,最终定格在那若隐若现的紫檀算盘上!
老中医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仿佛看到了什么禁忌之物!
“谁在那里?!” 光头汉子低吼着,朝着阴影处走来。
“慢着!” 老中医突然出声,声音沙哑而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抬手制止了光头汉子,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阴影中的算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东西留下。人…进来。”
**(合) 暗室惊魂,裂痕之血**
光头汉子虽然不解,但对老中医显然十分敬畏,立刻停下脚步,警惕地守在原地。
林默知道,赌对了!这把紫檀算盘,以及那三声“数字异象”般的敲击,成了他叩开这扇地狱之门的钥匙!他不再犹豫,迅速收起算盘,从阴影中走出,无视光头汉子凶狠的目光,低着头,快步走进了医馆。
门在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寒冷和危险。一股浓烈的消毒水、血腥味和草药混合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光线昏暗,只有一盏悬挂的白炽灯发出惨淡的光芒。
医馆内部比外面看起来大一些,被简陋的布帘隔成几个区域。最里面,隐约可见一张手术台,上面躺着一个浑身插满管子、盖着白布的身影——是阿龙!旁边的心电监护仪发出微弱的滴答声,显示着他的生命体征极其微弱。
苏晴(伪装的老中医)迅速将林默拉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扯下口罩,露出苍白而焦急的脸:“你怎么进来的?外面有盯梢的!”
“靠它!” 林默晃了晃手中的紫檀算盘,言简意赅,“阿龙怎么样?”
“非常危险!” 苏晴声音低沉,“子弹打穿了肺,离心脏只差毫厘!大出血!那个真老中医(她指了指布帘后一个同样穿着血污白大褂、正在忙碌的干瘦老头)手段很厉害,但也只是勉强吊住一口气!能不能熬过今晚…看天意!”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阿龙若死,所有关于“强子”和王德发的线索,以及利用他撬动周正的希望,都将彻底断绝!
“必须让他醒过来!哪怕几分钟!” 林默斩钉截铁,“我有话必须问他!关系到我们能不能活下去!”
“很难!” 苏晴摇头,“他失血过多,深度昏迷…”
就在这时,布帘后传来真老中医沙哑急促的声音:“血!快!o型血!库存不够了!”
林默和苏晴对视一眼。林默的血型正是o型!
“抽我的!” 林默毫不犹豫,挽起袖子就冲向布帘后!苏晴想阻拦已经来不及。
简陋的手术台旁,阿龙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真老中医动作飞快地准备着抽血器械,眼神专注而冰冷。
当冰冷的针头刺入林默的血管,温热的鲜血顺着导管流入阿龙体内时,林默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阿龙那张因失血和痛苦而扭曲的脸上。他低声、急促地对着昏迷的阿龙说道:
“阿龙!听着!我是林默!你的血里有我的血!听着!‘强子’!王德发!南江机械厂!1987年的照片!陈卫国的借条!王德发要灭口!他知道你在找‘强子’!他要杀光所有人!醒过来!告诉我‘强子’到底是谁?!王德发在哪里?!”
林默的话语如同连珠炮,带着强烈的精神冲击,反复灌输!他要用血的联系和强烈的信息刺激,唤醒阿龙求生的意志和复仇的怒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血液在流淌。心电监护仪上的波形依旧微弱。
就在林默感觉一阵眩晕(失血),几乎要放弃希望时——
阿龙那紧闭的眼皮,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紧接着,他盖在被子下的手指,也极其微弱地勾动了一下!
真老中医猛地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苏晴也捂住了嘴!
阿龙那干裂的、毫无血色的嘴唇,极其艰难地、如同破旧风箱般翕动着,吐出几个微弱到几乎听不见、却如同惊雷般的字:
“强…子…是…周…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