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就剩下南风和冬意。
南风来到书案提笔,写下‘郑计’二字。
南风知道此人全是拜安渡所赐。
她闭眼回忆,前世被安渡囚禁,时不时便会来和她说话。
一日,安渡异常兴奋的给她说:“南风,你可知,我寻到一个能人。此人经商之才简直犹如天助。”
“得此人,国公府所有用度我不再耗尽心神。”
安渡不停的来回踱步,可见心情大好:“不出两年,我豢养的私兵死士将壮大三倍。”
南风知道他的野心,故此瞪大双眼,惊恐看着他。
“南风,你也为我高兴吧?此等人才我寻了三年,若是三年前便寻得此人,今日一切都会不同。”
安渡靠近她,摸了摸她脸上的疤痕,魅惑一笑:“你放心,不管我身居何等高位,这辈子,我都不会嫌弃你。不管你变何模样,我也要与你,死、同、穴。”
南风浑身战栗,冷哼出声:“与你沆瀣一气的,定是猪狗之辈。你别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你不配。”
“我诅咒你,你所求,求不得;你所愿,皆虚幻。”
安渡勃然大怒,捏住她的下颌。不过一瞬,又放开她。
“你不必激怒我,我所求的,不是就在我身边吗?”
南风别过脸,安渡将她脸掰正,与她对视。
“如今我有了郑计,没有银钱上的后顾之忧。我所图之事必能如愿以偿,即便是你,也会甘心陪着我,共享富贵。”
此后两年,郑计果然没让安渡失望,将生意版图遍布大闵······
南风捏了捏鼻梁,自重生后不愿回想的事情,随着时间推移,也能想起和安渡的相处中,找出对自己有利的人和事。
恼恨自己对安渡的排斥,没有细细详问,只知他乃大同镇人氏,不然能知道郑计更多信息。
一个经商奇才,为何家道中落,却没有复兴家族的本事?反而替安渡圈金揽银?
无论如何,此人不能再次被安渡所用。
丢下心思,带着冬意去往秦氏院中。
来到碧落苑,南风没让小丫鬟通传,信步走到正房门外。正准备进去,听见秦氏的声音传出来。
“南风这丫头,行事越来越老练了。”
白嬷嬷:“夫人不就是等这一天么?三姑娘大了,自然知道好歹,老奴瞧着,三姑娘往后嫁往何处,断是不会受罪的。”
秦氏叹气:“这几个月,南风一直跟着我学这学那,我怕她吃不消。每次叫她慢慢学,可这孩子,生怕学不够,恨不得一日有二十四个时辰。”
“她愿学,我是高兴的,她这般逼迫自己,我又担心。”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南风病愈后,聪慧过头,我真怕有一日被反噬。若真如此,还不如做之前那个不谙世事的世家小姐。”
白嬷嬷宽慰道:“世人都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老奴看呀,您就是瞎操心!三姑娘不学管家理事,您担心;如今学了,您还是担心。”
秦氏啐了一口:“好你个白芍,竟编排起我来了。”
白嬷嬷笑着告饶:“老奴可不敢。您呀,也别操心那么多。”
“老奴就觉着,三姑娘多学多做就是好!您想呀,之前秋凉一事,若再来一回,您可受得住?”
静谧一瞬,秦氏轻语:“此话不假,我儿若是再出事,我也是活不成了。”
听到此处,南风心中感动,秦氏的母爱一直温暖着她。
给一旁小丫鬟递了眼色,小丫鬟这才进去通报。
打了帘子进去,只见秦氏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端坐在上首。
南风好笑行礼:“女儿给娘请安了。”
秦氏招手:“快过来,到娘这里坐。”
南风上前,挨着秦氏坐下。
秦氏拉起她的手,问:“你怎么没和你二姐姐一道过来?”
“二姐姐去常先生那里,一会儿再过来。”
南风把九儿之事娓娓道来,隐瞒了穆君怀、安渡之事。
听完九儿一事,秦氏叹气。
“世道皆是如此,不幸之人大有人在。你们救下这九儿,也是他的造化。若可以给我儿增福添寿,也是好的。”
南风眨眨眼:“娘,这孩子聪敏。小小年纪,谈吐不俗,女儿这才动了恻隐之心。等他好了,让他过来给您磕头,你瞧了,定会喜欢。”
前提是孙守回来,九儿所说不误。
“你可想好以后如何安置他?是在府中当小厮?还是送往庄子上?”
南风思索后,道:“他若是读书有天分,女儿想让他继续读书。他只进学两年,言语之间头头是道,没有半点乡下人的窘迫。”
秦氏瞥她一眼:“供养书生,可不便宜。”
南风亲昵挽住秦氏手臂:“女儿这不是有娘嘛,帮人帮到底,您就应了女儿吧。”
秦氏用手指点了点南风额头:“你呀,就是把你娘当钱袋子使。”
南风吐吐舌头,半个身子凑在秦氏身上,撒娇卖乖。
“娘,女儿还有一事相求。”
秦氏瞪她一眼,挥手道:“不听不听,想来不是什么好事。”
南风拉起秦氏手,摇晃起来:“娘······”
秦氏被晃得头晕:“停下,你且说说。”
白嬷嬷和冬意在一旁憋笑。
“女儿想要娘几个铺子,女儿想自己经营,自给自足。”
秦氏被这话砸得头脑清醒三分。
“这可不能胡闹,不是娘舍不得给你铺子,若你经营不善,铺中伙计的嚼用银子就没了。”
一个伙计或许就是一户人家里的顶梁柱,不可轻易玩笑。
“再者说了,你一个大家闺秀,怎可抛头露面,行商贾之事。”秦氏不认同的摇摇头。
南风歪了脑袋,道:“可娘曾说过,金银是立身的根本,没有金银,我如何行事?”
秦氏一噎。
“话虽如此,你将来看好铺子管事就行,怎能亲自去经营?这不是让有心人抓住把柄,让人耻笑荣阳伯府吗?”
“你是伯爷嫡女,享用伯府尊荣的同时,也要顾及府中颜面。”
南风将贴在秦氏肩膀上的脸抬起,挂出委屈模样。
“娘······,您听我说,我是打算将冬意身契放了,替我去管理铺子。我只需在府中查看账本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