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雾霭如粘稠的蜜糖裹住全身,杜文轩右臂魔纹应激亮起,却在触及雾气的瞬间转为暗沉。
混沌视界中,他看到无数细如发丝的情欲之线正穿透皮肤,向心脏处的情蛊印记缠绕而去。
“无瑕!”
他的呼喊被雾气吞没。
指尖刚触及腰间的冰晶发簪,周遭景象骤然扭曲——七情塔的琉璃墙壁融化成流动的颜料,又在下一刻重组为合欢宗圣女殿的雕梁画栋。
“圣子大人何故惊慌?”娇笑声从身后传来。
杜文轩猛然转身,看见身着鹅黄纱衣的钟水瑶斜倚在软榻上,玉足轻点地面,每一下都荡开情道灵力特有的粉色涟漪。
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她怀中搂着的正是眼神迷离的玉无瑕!
“幻觉……”
他咬牙催动魔纹,暗金光刃却如陷泥沼。
钟水瑶的红唇贴上玉无瑕耳垂:“圣女可知,你闭关这三百年,圣子是如何排解寂寞的?”
素手轻挥间,殿内浮现数十幅画面——杜文轩与各色女子耳鬓厮磨的场景,其中赫然有苏九娘褪去星袍的模样。
玉无瑕的冰蓝瞳孔剧烈收缩。
“这是妒情幻境!”
杜文轩怒吼着扑上前,却被无形屏障弹开。
右臂魔纹突然暴走,暗金纹路中渗出丝丝血红——魔神意志正在利用他的情绪波动。
钟水瑶的轻笑化作层层回音:“情圣大人也会道心不稳?看看你亲手种下的因果……”
画面切换至七劫情塔废墟,玉无瑕跪在血泊中,怀中抱着魔纹覆体的杜文轩。
她指尖徒劳地堵住他胸口血洞,却见那具身体突然睁眼,漆黑瞳孔中倒映着她绝望的面容。
“不——!”
玉无瑕的尖叫与现实中重叠。
杜文轩混沌视界穿透幻象,看到她正在真实的七情塔二层蜷缩成团,情丝剑插在身前三寸处,剑身映出无数个“杜文轩”与其他女子亲昵的画面。
“心印术!”
他想起玉无瑕破劫之法,当即割破左掌,以血为墨在虚空写下前世誓言。
血字穿透幻境屏障,化作金粉洒落在她眉心。
现实中的玉无瑕突然静止。
在杜文轩看不见的识海里,她正站在记忆长河的浪尖。
妒火幻象展示的每个画面都真实得刺目——杜文轩与苏九娘在星图前十指相扣,与钟水瑶在温泉中耳鬓厮磨,甚至与合欢宗低阶弟子在练功房……
“这些都是你恐惧的投射。”顾倾雪的声音突然从情蛊印记中传出,“当年秦逸尘被诬陷与师妹有染时,我也……”
玉无瑕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幻象杜文轩们同时开口,声音汇聚成洪流:“你永远这么高高在上……”
“闭嘴!”她突然拔起情丝剑斩向虚空,“我妒的不是那些虚影——”
剑锋划过之处,画面切换至杜文轩独自跪在暴雨中,右臂魔纹寸寸撕裂皮肤的景象。
“是这双眼睛……”她抚上自己湿润的眼角,“永远只能看着你独自承受……”
现实中的情蛊印记突然爆发刺目金光。
杜文轩感到天缘契传来撕裂般的痛楚,魔纹不受控地蔓延至心口。
他看见玉无瑕的真身正在发生恐怖变化——冰蓝长发逐渐染上橙红,情圣境的威压中混入暴戾气息。
“魔化前兆?”
他猛地捏碎第三颗佛珠。
明心禅师的金身虚影浮现刹那,却被妒情雾气腐蚀得千疮百孔。
千钧一发之际,杜文轩突然将怀中天心碎片按在眉心。
七彩霞光灌入识海,他看到了破局关键——所有幻象都源于玉无瑕腰间合欢铃的裂纹。
那些缝隙里藏着顾倾雪当年自斩情根时剥离的“妒魄”!
“原来如此……”
他右臂魔纹突然改变流向,暗金纹路如活物般爬向地面,在玉无瑕周围形成逆五芒星阵。
这是古修盟的秘法,此刻却被用来逆向催动情蛊共鸣。
塔内响起瓷器碎裂般的脆响。
玉无瑕腰间的合欢铃突然炸裂,碎片中涌出粘稠的黑红色液体——正是被封印三百年的妒魄精华!
“以混沌为引,情丝为桥。”
杜文轩念出顾倾雪留在天心碎片中的口诀。
魔纹化作锁链缠住那团秽物,却在净化前最后一刻遭到反噬。
妒魄突然显化出顾倾雪的面容:“你以为她在妒谁?”
黑红液体扭曲着浮现画面——年轻的顾倾雪正将匕首刺入秦逸尘胸口,“她真正害怕的,是重蹈我的覆辙……”
现实中的玉无瑕突然睁眼。
她的瞳孔已变成橙红色,情丝剑调转方向刺向杜文轩:“你也会抛弃我!”
剑锋穿透魔纹的刹那,杜文轩不躲不闪,任由剑尖抵住心口。
天缘契金纹与情蛊印记同时亮起,他握住她持剑的手腕:“看看剑身映出的真相。”
情丝剑透明的剑身中,浮现的并非幻象,而是杜文轩右臂魔纹深处隐藏的记忆——每次魔化发作时,他都用手机系统将痛苦转移到自己体内;
每次看到她与旁人说话,他都会下意识摩挲天缘契金纹;
甚至在她沉睡时,他偷偷用混沌灵力为她修补情蛊的暗伤……
“这些……”玉无瑕眼中的橙红逐渐褪去,“我竟从未察觉……”
“因为你的情道太纯粹。”杜文轩趁机将天心碎片按在她后心,“纯粹到看不见自己的阴影面。”
七彩霞光贯体的瞬间,所有幻象如潮水退去。
二人仍站在七情塔二层,但橙色雾气已被净化成透明灵雾。
檐角的妒情铃铛“咔嚓”裂成两半,露出藏在里面的半页金箔——正是《混沌天心诀》缺失的“情劫篇”。
玉无瑕踉跄着跪地,冰蓝长发重新垂落肩头。
她颤抖的指尖触及金箔上的文字:“需以情圣之泪浇灌……”
话音未落,塔外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透过琉璃墙看去,无量寺方向的天空已被血色浸染,佛光金芒与魔气黑云绞杀成漩涡。
更可怕的是,漩涡中心隐约浮现一只巨大的混沌之眼,正缓缓转向七情塔方向!
“明心禅师撑不住了。”
杜文轩捏碎第四颗佛珠,金莲虚影刚成形就被魔气撕碎。
他右臂魔纹突然剧烈灼痛,暗金纹路中浮现与混沌之眼同源的符文。
玉无瑕情蛊印记同时发作。
她强忍剧痛将金箔按入天心碎片,二者融合的刹那,七彩霞光中浮现苏九娘最后的留言:
“三心归一需在落星崖完成,但首先……”
文字被突然爆发的魔气搅乱。
整座七情塔剧烈摇晃,三层檐角的“惧情”铃铛自动鸣响,靛青雾气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来不及休整了。”杜文轩揽住虚弱的玉无瑕,魔纹在身周形成防护罩,“下一关是……”
“我最深的恐惧。”玉无瑕突然抓住他手腕,冰蓝瞳孔中映出他魔纹狰狞的脸,“失去你,或者……变成你的枷锁。”
塔中央升起靛青光柱的瞬间,杜文轩看见她悄悄将半枚冰晶发簪刺入掌心——那是合欢宗禁术“痛觉锁魂”的起手式。
她竟打算用自残保持神志清醒!
“这次换我帮你。”
他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天心碎片上。
霞光中浮现的情丝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明亮,将两人手腕紧紧缠绕。
在坠入惧情幻境前的最后一秒,杜文轩听见玉无瑕的传音入密:“若我失控……用这个。”
她将某物塞进他魔纹最密集的右掌心——竟是半枚情蛊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