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世楠挂断电话的举动像一盆冰水，把宋锦书从头顶浇到脚底。
他听懂了吗？他会来吗？是真的信号不好，还是他不想管的推辞？
“挂了？”矮胖男人几步凑过来，一把夺过手机。
“是没钱？还是你的助理不肯给钱？”
宋锦书的嘴唇哆嗦着，刚想辩解，后颈就被瘦男人拧起来。
小腹传来一阵坠痛，吓得她立刻用手护住肚子，“信号不好，你们也听到了，那头一直都是电流音。”
“信号不好？”矮胖男人蹲下身，一把揪住她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
矮胖男人愣了一下，低头一看，正是刚才那个号码。
他嗤笑一声，按下免提键，把手机凑到宋锦书嘴边，“老实点。”
“锦书，刚才在电梯里，信号太差了，什么事？”
宋锦书的心猛地一松，几乎要落下泪来。
为首的男人狐疑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肌肉松弛了几分。
她强压着激动，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世楠，去取五千万现金，放到你上次送我回家的家门口。”
“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我……我有急用。”
宋锦书也不知道余世楠到底能不能听出自己的言外之意，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我今天接了个大单子，要付一笔定金，只接受现金。”
“好，我知道了。”余世楠停顿了下，带着几分刻意的迟疑，“不过五千万现金不是小数目，银行大额取现手续比较繁琐。”
“我尽量在两个小时内给你一个结果。”
“两个小时内给你一个结果。”宋锦书想着这句话，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
她突然反应过来——余世楠哪是在说取钱需要时间。
他分明是在给她传递信号：两个小时，他会在两个小时内解决这一切。
小腹的坠痛还在隐隐作祟，她用手轻轻按了按，提醒自己必须撑过这两个小时。
矮胖男人在一旁听得直点头，眼里的狐疑渐渐散去。
两个小时，五千万。
这无疑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矮胖男人把手机揣进怀里，冲瘦男人使了个眼色，“去，把门口那两个叫进来，轮流盯着，别让这娘们耍花样。”
“派四个人去拿钱，两个小时内，如果没拿到，没有电话回来的话。”
矮胖男人恶狠狠的瞪了宋锦书一眼，“这个臭女人，就等着被大卸八块喂狗。”
三个匪徒走进仓库，一人守着门口，两人在宋锦书周围踱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宋锦书盯着仓库顶上的破洞，雪花正从那里簌簌往下落，在地面堆起薄薄一层白。
.........
屏幕上的小红点终于定格到精确坐标。
“报告！已完成位置锁定，信号源位于云雾山废弃的红顶仓库，西侧山脊有松树林，能摸到仓库后墙。”
“收到！”
白铮铮干脆利索的收起通讯仪，拿起桌上的刀叉，塞进大衣内侧口袋。
“余先生，我们现在分工合作。你去提现，按照与绑匪约定好的时间和地点，保证人质安全。”
“那你呢？”余世楠咬牙。
“我去云雾山。”
“你一个人？”余世楠抓住她的手腕，“太危险了。”
“警察局回复最快也要三个小时才能赶到，如果中途绑匪撕票，人质就会十分危险。”
白铮铮反手挣开他的手，“军人本身就是要做危险的事，不然凭什么接受公民的供养。”
“铮铮。”
“嗯？”
余世楠往前半步，身体挡住白铮铮收拾背包的动作，“我跟宋锦书之间，不是，不是.........”
女人抓起背包甩到肩上，金属搭扣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里。
“这个以后再说，你记得要在规定时间里把钱放在绑匪指定位置，避免撕票，伤害人质安全。”
门被推开的瞬间，风雪卷着寒气扑进来。
这个女人，他辜负了太多次。
他不敢面对自己的心。
他对宋锦书是关心，是执念，是亏欠，和弥补。
可对白铮铮，是发自内心的欣赏。
还有爱。
这女人，让他真正明白了有些人，崇高而伟大。
她不被困于小情小爱，跟他认识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
“铮铮！”
白铮铮已经踏入漫天风雪，回头看了他一眼，风雪在她身后翻涌成浪，“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在呼啸的风雪声中显得有些飘忽。
风雪很大，她听不清余世楠在说什么，挥了挥手，“我一定把她安全带回来。”
云雾山西侧山脊的松树在风雪中摇曳，她熟练地穿梭在树林里，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
离红顶仓库越来越近，白铮铮放慢了脚步，侧身躲在一棵粗壮的松树后，拿出夜视望远镜观察。
门口的匪徒正缩着脖子抽烟，时不时往仓库里张望。
仓库的后墙爬满了藤蔓，一个被积雪半掩的通风口隐约可见。
绳索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缠住了通风口旁的铁架。
白铮铮抓住绳索，几下就爬到了通风口处。
她用牛排刀撬开通风口的栅栏。
仓库里一片昏暗，只有几盏破旧的灯泡发出微弱的光芒，隐约能看到一群匪徒正围坐在地上打牌。
宋锦书蹲在角落，手和脚上都绑了麻绳。
屋顶落下几片雪花，似乎比刚才的要大还要厚。
眼角余光瞥见通风口的栅栏动了动。
栅栏被人从外面撬开一条缝，一双锐利的眼睛正透过缝隙扫视仓库。
缝隙里的人影似乎也注意到了她，随即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唇边——是个“嘘”的手势。
宋锦书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连眼皮都不敢多眨。
几秒钟后，一根手指从缝里探进来，缓缓指向仓库西侧的小门。
小门后面是茂密的松树林，被雪盖得严严实实，离匪徒聚集的牌桌也最远。
矮胖男人的手机突然响起，吓得宋锦书一惊。
男人骂骂咧咧地接起电话，语气不耐烦：“什么事？”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
挂了电话，他兴奋地冲为首男人喊道：“大哥！钱到手了。兄弟说可以撕票了，撕了这娘们，咱们还能再去李丽丽那里拿一份赏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