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主子!”
温慕言坐在书房里,正画着窗前的一棵树,听到桃露的声音,就知道她又去瞧了什么热闹。
他头也不抬地开口,“又听见什么了?”
桃露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主子,边境的将士们回来了。”
温慕言手下动作一顿,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却还是不解道,“不是好事吗?回来便回来了。”
桃露摇摇头,纠结了一瞬,“可是,我听说殿下好像也在里面。”
温慕言没反应过来,“哪个殿下?”
桃露小声道,“萧淮瑾!”
温慕言手下动作一顿,他抬头看向桃露,“萧淮瑾?”
桃露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主子,京城都传遍了,主子你要去瞧瞧吗?这会儿出去的话,正好能赶上将士回京。”
温慕言想了想,微微颔首,“走,坐马车去,找个偏僻的地方。”
朱雀大街马蹄声震,扬尘裹着铁甲寒芒。萧淮瑾银甲带霜,黑马昂首。
街旁站着许多百姓,看向军队的眼神里满是崇拜和欣喜。
温慕言的马车停在一棵槐树下,马车奢华却并不惹眼。
他斜倚软垫,脸颊苍白,掀开车帘望过去,就看见在最前面,意气风发的萧淮瑾。
两年不见,变黑了些,也变壮了。
但到底是主角,跟其他将士还是有区别,十几岁的少年郎,还带着军功,走上了现在的位置,俘获了不少女儿家的心。
或许是温慕言看得太久,萧淮瑾居然抬眸看了过来,目光越过欢呼的人群,与他清浅的眼眸撞个正着。
温慕言没有躲闪,只是等着看不见了,才放下车帘,“桃露,回去吧。”
这几天,皇城就会变天了。
皇帝不可能放权,他直到现在都还不愿意让最喜欢的儿子立储,更不会愿意让萧淮瑾当太子。
最后的结局不会变。
果然,几天时间,皇宫的天就变了,如今宫里人人自危,在知道赢的人是那个不受宠的皇子时,更是惶恐。
当初仗着萧淮瑾不受宠,就欺负对方的人可不少。
温慕言也算一个。
王府里的下人也会去了解那些事情,知道自家主子当初对萧淮瑾做的事情,在他们眼里,只有萧淮瑾被欺负的记忆,其中的弯弯绕绕自然看不出来。
桃露看着一个又一个下人来求管家放他们离开,捏紧了手里的汤碗。
她回到温慕言的屋子,生气地开口,“主子,他们太过分了,没影的事儿,他们现在就开始想要离开了。”
温慕言轻轻一笑,“有多少人想走,全部都放走吧,不然到时候要是真出事,府里的金银被他们拿了,我可不愿意。”
桃露赶紧呸呸两声,“主子您说什么呢,您又不是真的对殿下做了什么,对他明明还挺好的……”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了解主子,所以能猜到主子的隐晦用意。
但萧淮瑾不是啊,半年时间,主子的责罚也是实打实的,谁知道对方明不明白。
温慕言也听出了她的意思,笑吟吟看着她,“你觉得萧淮瑾也会这样想吗?”
桃露迟疑着开口,“奴婢也不知道。”
随后,她又接着道,“不过,奴婢跟殿下解释一下,应该可以吧?”
温慕言没再故意逗她,“行了,现在宫里都自顾不暇,哪里还有时间来管我。”
桃露咬咬牙,“那主子,我们悄悄离开吧?趁宫里还没有注意咱们,找个偏僻的地方。”
温慕言塞了一口核桃,“还真怕你主子我出事啊?反正也活不长了,怎么死也没区别。”
桃露撇撇嘴,“之前就说让您少说丧气话,非不听。”
知道温慕言不打算跑,桃露自然也不可能独自离开。
府里很快就变得空空如也,除了桃露和管家,就只有几个仆从,很是萧条。
好在人少了,府里也不杂乱,活计也没有跟着增多,反而更清闲了些。
直到宫里再传来消息,这种日子才跟着改变。
萧淮瑾来到王府的时候,看着异常安静的府邸,微微皱眉,看向身边的下人,“怎么回事?”
他的下属提前来探查过,很快就解释了起来,“听说是怕您来找……异姓王的麻烦,所以能走的都走了。”
萧淮瑾眼眸微冷,“我不会找他的麻烦,传令下去,往后见他如见我。”
下属眼神微变,没有质疑主子的决定,“是。”
萧淮瑾刚打算走进去,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站在门口,身上披着月白披风,正瞧着自己。
他的心突然就跳了起来,眼里只剩下了面前这个人。
跟自己离开的时候相比,更瘦了,也更虚弱了。
正想着,却见那人身形微微一晃。
萧淮瑾呼吸一滞,快步走上去把人搂进怀里,“慕言,你怎么样?”
温慕言微微抬眸,“你还敢来见我?”
萧淮瑾对自己之前做的事情毫无悔意,“为什么不敢?慕言,我当初离开皇宫去了边境,再走到现在,就是为了你。”
温慕言嗤笑一声,“你自己想要那个位置,说什么是为了我?”
萧淮瑾摇头,“我一开始是打算留在你身边的,可他待你不好,他想杀你,温慕言,我想让你能肆意活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温慕言:“像之前那样肆意妄为也可以?”
原主那可不是肆意妄为了。
但萧淮瑾还是点头,“可以,我做皇帝就是为了你,半个月后登基,到时候你甚至可以站在我头上,没人敢动你。”
话音落下,温慕言沉默了几秒,忽地笑了。
怎么有点儿无条件溺爱的意思,萧淮瑾还真是什么都不怕,带来的下属还在后面听着呢。
他转身往回走,“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