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雪梅蹒跚地从主治医生办公室出来,脸色明显苍白了很多,她不相信医生的话。
脑出血,严重有可能醒不过来了,即使醒过来,有可能成植物人或者偏瘫。
姚雪梅再一次摇头,不可能啊!公司每年都体检,晨国的身体一向都很好,血压是高,但按时都吃降压药,怎么能脑出血呢!
不会的,姚雪梅的心好痛,不断在心里喊着老公的名字给他加油。
“晨国,加油,相信你一定会醒过来,我还没和你过够呢!怎么能走,想想我们多么不容易,这才过了十多年的好日子,怎么舍得撇下她们娘三而去呢。
她越想越伤心,看见众亲人都在场,泪水强忍着没有流下来,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那样更恐慌,特别是依晨,只有爸爸这一个亲人了,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又因为她的事而引起,她会更接受不了。
想想这孩子,够可怜了。当然,姚雪梅从心里相信老公会醒来。
她迫使自己镇定下来,脸上带着一种从容的微笑,平静说道:
“各位亲人,医院里有两个孩子和我,你们先回吧!有需要我再给打电话,辛苦了。”
重症病人不允许家属陪床,众人在医院也是干着急,所以雪梅让所有的亲友们都离开了,医院里只留下博亚和依晨陪她。
等众人离开以后,姚雪梅重重瘫倒在椅子上。突如其来的事情接二连三,依晨的事还没问清楚,老公又晕倒了,一时间把她弄懵了。
坐在椅子上,心情稍作平息,看见依晨在走廊里徘徊着,想起那事,又心疼起来。她做梦也没想到引以为傲的弟弟,竟然做出这样的大逆不道事来。
“这小子,你等着看我怎收拾你。”
此刻,那家伙也不知道跑哪躲着去了,想到凌宇,雪梅头更疼了。
她有些歉疚地看了看重症监护室,又掉泪了。
如果真是这样,晨国在朋友面前怎样抬头?他是那样的喜欢这个小舅子,把他看作了自己的亲弟弟,自从父母死后,凌宇的一切,包括在国内留学时候的一切事宜,都是他在打理。
可是,他却对自己的女儿有了非分之想,不仅高家没法交代,对晨国打击太大了,怎么办?不能让错误继续下去,也许他们只是意气用事,冷静下来就会好的。姚雪梅不断地安慰着自己,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依晨此刻像犯了大错的罪人一样,几乎不敢和继母直视,她知道,父亲和继母很要面子,别人得怎么笑话呢,更不用说影响公司生意等后果……这样一想,她更不敢靠近了。
姚雪梅轻轻叹了口气,在她的眼里,依晨还是个孩子,要怪也怪自己的弟弟,那么大人,做事为什么不讲分寸。看,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想到这些,雪梅实在不忍心,站起身向依晨那边走去。
“你也累了,先回家休息吧!这里有我!”
看着善解人意的继母,依晨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爸爸一定是被我气到了,怎么办?严重吧!”
看着依晨又哭了,姚雪梅心中一软,搂过依晨,轻声说道:
“别瞎想了,你爸爸他是老毛病,和你关系不大,别都往自己身上揽。对了,我们都在这陪着,没用,都回家好好休息去吧!”
“阿姨你回去,我在这陪着爸爸。”
“傻孩子,一定吓坏了吧!听话,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姚雪梅轻轻拍了拍依晨有些颤抖的肩膀。
确实,依晨此刻很害怕,她从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害怕爸爸一旦醒不过来,她该怎么办啊!
“博亚,你送妹妹回家,明早还有好多事情呢……”
听着妈妈的吩咐,博亚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痛快。
“好,一定完成任务!”
真是出人意料,这回态度怎么变了,隐约的,依晨感觉博亚看自己的目光柔和了,不再那样冷了。
临上楼时,博亚突然说了句。
“如果真是那样,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男未婚女未嫁,有什么不可以。”
依晨没有回头,心里想,也许从小受国外的熏陶,他还不知道这个篓子有多大吧还!
看着依晨的背影,联想到以前舅舅看这丫头的眼光,突然恍然大悟起来。
“我靠,时间不短了呀!大学的时候,舅舅公寓里的人……”
他突然觉得舅舅挺勇敢,而这丫头,有点扫兴了。
他看了一下表,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匆匆离开了家,向市中心的服装批发综合大楼方向驶去。
此刻,博亚的心充满了疑问,他要亲自去问一下那个丫头,真的如依晨所说,是她的妹妹江念晨吗?
如果是,那她做的一切到底为了什么?报复,为什么报复?还有父女相见,竟然装作不认识,真是奇了怪了。
博亚要把这一切都弄明白了,否则,他哪里能睡得着。
到了楼下,已经很晚了,但那丫头的办公室还亮着灯,那扇窗户,博亚不止一次在楼下偷偷凝视,不用数就知道是念晨的屋子。
随着一声清脆的“请进”,念晨也抬起了头。脸也随之僵化住了。
“是不是很不欢迎我,江念晨。”
“我不姓江,我姓王。”
念晨随即辩解起来,并且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放心,我不是找账来了,我只是有些问题没弄明白,想来讨教。”
说完,博亚不客气地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萧博亚,你不在我研究的范畴里,所以你不需要什么都知道,请你远离我就好。”
“不是你的研究范畴哈哈,那如果你是我的研究范畴呢?”
看着博亚耍起无赖,依晨皱了皱眉头,站起身,不客气说道:
“那对不起,我下班了。”
说完就向外走去,这下博亚急了,连忙说了句。
“你不想知道,今天你姐姐为了找你,婚都没订成吗?”
“我听琳琳说了,但今天大好日子,我不想破坏气氛,打算明天亲自去找姐姐。”
“气氛何止是破坏,还差点出了人命。”
博亚冷笑了一声,念晨一听急了。
“谁?姐姐吗?为什么这样说。”
“还不是因为依晨去找你,婚没订成,你爸爸我继父一着急,脑出血了,现在还在医院,做完手术还没醒呢!”
“江晨国脑出血,没死吗?”
博亚想用亲情加病情感染念晨,让她对自己说话也客气些,谁知,念晨的这句话却让他大吃一惊。
“江念晨,你说的什么话,那是你父亲,怎么比我还没教养。”
“教养,呵呵,值几个钱?”
看着念晨不屑一顾的表情,特别说到继父病重的时候,这丫头却一副无动于衷的神态,让博亚彻底不了解这个丫头了。
“不说教养,继父的名字是你做女儿叫的吗?”
念晨猛地走到博亚的身前,探下身,脸对着做着的博亚,眼神充满了坚决,一字一句说道:
“江晨国,他不是我的父亲,在他十几年前做出抛妻弃女的行为时,我就没有了父亲。”
“不会的,继父不是那样的人,他在老家很早就离异,才娶了我老妈。”
“哈哈,他们真够可以,既然做了,还要在你面前设立一个好父亲,好母亲的形象,真是佩服。”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
“别在这里争论了,回家问你继父或者母亲,他们是真正脱离自由身才在一起了吗?”
“你不许侮辱他们,也不许怀疑,我母亲不是那样的人。”
“哼!照你这样说,为她立个贞节牌都够格了。”
博亚听出了念晨的嘲讽,气得脸都青了。
“我母亲是那种典型的贤妻良母,这些年对你姐姐视为己出,比对我都好。还有继父,一直把我当成亲生儿子,这些年,让我从没有缺少父爱,你怎么可以这样污蔑他们呢!”
不说这些还好,博亚这些话更加刺激了念晨。
“哈哈,不错,抢了别人的老公,当然得扮演一下贤妻良母啦!还有父爱,真的好伟大,自己的孩子在外颠沛流离他却做起了慈父的角色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在说谁?请你住嘴。”
博亚已经激动起来,有生以来,还没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妈妈,他萧博亚的母亲,在他心中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当然是那对奸夫淫妇。”
话音刚落一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落在念晨的脸上。
“江念晨,别怪我打你,因为你说了不该说的话。算我瞎了眼,曾认你为朋友,从今以后,我们形如陌路。”
一巴掌下来,念晨却出奇的平静,和以前的女痞判若两人。只见她摸了摸被打得发红的脸,却笑了。
“哈哈,做朋友也是你自作多情,别忘了,咱俩是仇人之子,我可能和你做朋友吗?”
“你,简直不可理喻,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竟做出害我公司的事来,要不是你父亲,估计你早吃官司了。”
说完,博亚站起身,打算离开,后面念晨的一句话,让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假如对你来说,是杀父之仇呢?你还会把江晨国当做恩人吗?”
“什么意思?今天你给我说清楚了,否则,我不会饶了你。”
“你以为你是谁,听我一声劝,有时间调查一下你生父开车坠河的案子吧!”
“你个女魔头,简直不可理喻。”
博亚不敢多做停留,他忘了与眼前女孩决裂的心痛,换来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
生父萧翰简直是他的噩梦,从小亲眼目睹看见他打骂惩罚母亲,有时候连自己也要一起挨打,那个人,他不愿想起。而今晚,这个女魔头却一次次提起他,怎不让人害怕。
博亚仓皇而逃。今晚,他不想知道别的,他就想知道,这个曾经让他夜不能寐的女孩,是继父的亲生女儿,并且也是伺机报复他家人的仇人。
江念晨,你为什么是这样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