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不择食,贫不择妻。像阿珠这样的名声最好去找一个穷男人嫁。
但是,城里拆迁了这么多房子,有钱的人更多了,谁会愿意要一个声名狼藉的残花败柳?真正穷得一塌糊涂的二流子,阿珠自己也不愿意嫁。尤其是阿珠差点被骗婚被卖掉,这让祖孙俩对所有外地男人都有了戒心。
这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本地好男人嫁不了,外地的不相信,歪瓜裂枣的自己也看不上。
就这样,阿珠蹉跎一生,最终也没有走出那次伤害的影响,阿婆死不瞑目。
在阿珠生病重临死前,老邻居华哥来看探望她,悄悄告诉她:“阿珠,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的。”
“我也知道你是被害的,但我家里老人死活都不同意让你进门,说如果娶你进来,只能让你当外室,不能进族谱的。你们去了香江,我还在等你。后来你阿婆打电话告诉这边的亲戚说你要结婚了,我才娶了别人。”
“等我结完婚,老婆怀了孕,你又回来了,阿珠,我们这一生就这样阴差阳错的隔开了,如果有来生,你一定要等我找到你。”
华哥小声说得断断续续,两人都泪流满面。虽说这时他们都孤身一人了,但一切都太迟太迟了。
华哥离开后,想起往事,阿珠很后悔。从前华哥喜欢她,经常上她家买炒粉。阿花经常在她面前阴阳怪气地说华哥人太木,又不靓仔,说阿珠好看,一定要靓女配靓仔。
阿珠心里开始自我膨胀,虚荣心作祟,慢慢冷落了华哥。其实华哥这人是最适合当丈夫的一款,婚后一辈子规规矩矩的,对老婆孩子都很好,家里两个老人也都通情达理。
阿花当时说华哥坏话不知道是出于嫉妒的心思,还是纯属坏心,其实以老年人的眼光来看,华哥家条件很好,华哥自己也是大学毕业,阿珠才高中毕业,不见得能配得上华哥。
实际上,不论男女,遇上真正喜欢的人都会变得傻不溜丢,都会害怕说错话办错事,所以看起来才木头木脑的,因为越喜欢越小心越怕出错,心理负担太重。
反倒是骗子们毫无心理负担,口若悬河,能骗一个算一个,花言巧语不花钱零成本,甜言蜜语像长江水一样流淌个不停。
阿珠又想起那个差点把自己卖到东南亚的漂亮骗子,那些甜言蜜语说得电视剧都不敢照着演。
如果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亮光,一直在黑暗里也就认了,但是自己曾经离幸福这么近,却擦肩而过,阿珠悲从中来,吐血而亡。
早晨,阿珠是哭醒的。
醒来后知道只是一个噩梦,阿珠又笑个不停。照镜子看看自己红肿的眼睛,阿珠上午就没敢出门。
阿婆知道阿珠来了大姨妈身上不舒服,就自己在餐馆忙,减少了餐食花样,自己也能撑下来,让阿珠好好歇一歇。
阿珠在屋里好好回想了一个上午,烧热水给自己擦了个澡,尤其是用盐热水把下面的血腥味好好洗了个干净。换上干净的卫生带,换好干净漂亮的衣服,这一次,她准备主动出击。
中午,华哥要回家吃午饭的。自己要见见他,如果他真喜欢自己,就把两个人的喜事定下来。
如果他无意,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那么自己除了要小心阿花再来设计陷害自己外,还得尽快给自己定一门亲事。
要快快找一个品性好一点的男人嫁了。
自家在街面上只有自己和阿婆两个人,别人想欺负、想害她迟早都会动手。但面对人多势众的宗族,坏人们就会小心躲开。
所以阿珠给自己首选的结婚对象就是华哥,除了上述优点以外,华哥家在本地也是一个大家族,外人想惹都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
这时候男女自己谈恋爱的人还是不多,尽管开放的风已经开始往里吹了,但好人家还是很讲究的。
阿珠躲在高大茂盛的榕树后面,等着院子后面住的华哥从巷子里经过。
当一串自行车铃铛响起的时候,阿珠从树后闪了出来。
她羞答答地对华哥讲:“我有一个题目不会做,你可不可以给我讲一下?”
华哥推着自行车进了阿珠家的院子,停下车子。阿珠把本子上的题目指给华哥看,上面用英文写着:do you like me?(你喜欢我吗?)
华哥先是震惊一下,接着连眼睛都笑了起来,问阿珠:“你确定只问这个问题吗?”
阿珠羞红了脸,点点头,转过脸去,再也不敢看华哥。
华哥就像中了大奖,对阿珠说:“是肯定答案,是肯定答案!”
接着在院子里来了几个前空翻、后空翻,才让自己差点蹦出来的心稳定在肚里。
华哥一把拉住阿珠的手说:“你是我的了,一辈子不能变,现在我就带你去见我爸妈,告诉他们我们俩在一起了,今天就挑日子订婚,然后就,就娶你进门。”
阿珠的脸红得像芙蓉花,但也没有推开华哥的手。
华哥连自行车也不管了,拉着阿珠就进了自己家门。
父母正在等他回来吃饭,他高兴地宣布:“姆妈,阿爹,我有女朋友了!”
华哥父母一见是阿珠,笑逐颜开,华哥的姆妈马上把她拉到桌边坐下,觉得桌上的菜不够丰盛,让华哥的阿爹去旁边饭馆里再买几个好菜回来。
自己拉着阿珠的手,从上看到下,越看越喜欢。
羞红脸的阿珠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就被热情地招待了一番。
饭后,华哥父母就去找了阿婆,三个长辈坐在一起商量订婚的日子。
两家人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知根知底的,一番商量后,决定宜早不宜迟,第二天就给两个年轻人订了婚。
婚礼定在了三个星期后,主要是还有很多东西要准备,宴请也要通知到位。
阿华急得很,恨不得第二天就结婚。好不容易阿珠同意嫁给他了,就怕阿珠哪天脑子一热再变卦。
华哥父母也是知道儿子心思的,所以就鼓动小两口订婚完就去领了结婚证。
从此,阿华抱得美人归,除了上班就寸步不离地跟着阿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