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月色也逐渐朦胧起来。
“子墨,你在边关多年,见多识广,可曾听闻过‘龙烟草’的确切消息?”
穆莺莺借着酒力开口。
刘子墨闻言,沉思片刻后摇头:
“莺莺,龙烟草……这名字在边塞流传的古老传说里倒是出现过,被奉为能起死回生的神物。”
“在现实中,无人得见其真容,更不知其形貌特征。若你实在为难……”
她抿了一口酒,笑了笑,“我可以去找大皇子谈,他总要给我慕容将军几分薄面。”
穆莺莺心中一暖,却坚定地摇头:
“子墨,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你常年驻守边关,在京中根基不深。你能保我一时,却难保我一世。”
“大皇子心性狠戾,他既已用家人胁迫于我,找不到龙烟草,他绝不会善罢甘休。此路不通。”
一旁的萧纪时接口道:
“龙烟草……本王倒是也听过些捕风捉影的传闻。”
他猛喝一口,眼神深邃,
“传闻京城东面的‘断机阁’,阁前有一瞎眼神算常年摆摊。此人虽眼不能视,却通晓许多奇闻秘事,卜算之术神乎其神。”
“或许……他能知道些线索?”
断机阁!
穆莺莺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正好我明日无事,”刘子墨立刻道,“莺莺,我陪你去!断机阁虽在城内,但鱼龙混杂,有我同行,多少能省些麻烦。”
穆莺莺略一思忖便同意了。
刘子墨的身份确实是一道护身符,出行探查都会便利许多。
第二日一早,两人策马来到城东。
断机阁是一座古朴神秘的三层楼阁,门庭冷落,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气息。
门口果然立着一块牌子:
拜贴制,无贴勿入。
显然,这不是寻常人能随意踏足的地方。
而在断机阁旁边那棵巨大的老槐树下,一个卦摊支在那里。
摊主端坐其后,正如萧纪时所言,是个年轻男子。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布衣,双目紧闭,面容清俊,约莫二十岁上下,气质清冷孤高,与周遭的市井气息格格不入。
身前只摆着一张简陋的桌子,一个签筒,一方砚台,一支笔。
穆莺莺和刘子墨刚走近几步,距离尚有丈余,那闭目的年轻瞎子竟似有所觉,头微微偏向她们的方向,毫无预兆地开口:
“姑娘所求之事,吾已知晓。龙烟草踪迹,三百两纹银,可解。”
他边说边竖起了三根手指,朝着二人的方向摇了两下,嘴角勾起了一丝轻笑。
刘子墨闻言,英眉竖起,一步上前,声音带着将军的威严:
“三百两?!皇城脚下,你竟敢如此漫天要价?!”
“况且,你连我们要问什么都未卜先知?若信口开河,骗人钱财,本将军定不轻饶!”
穆莺莺心头也是一沉。
三百两!
这几乎是她目前能动用的全部积蓄了。
她之前翻遍了系统奖励的《百草图鉴》,确实没有龙烟草的任何记载。
这瞎子……是信口雌黄,还是真有本事?
那瞎子似乎对刘子墨的质问毫不在意,低下头,转向穆莺莺的方向:
“此方,只对你有用。旁人纵使得之,亦如废纸枯草,因他们……无姑娘之‘器’。”
‘器’?!
穆莺莺愣住了,瞬间警觉了起来。
他……他难道知道系统的存在?!
她强压下翻腾的心绪,面上维持着镇定,语气放得更加恭敬:
“公子慧眼。只是三百两于小女子而言,实非小数。”
“可否……通融一二?一百两如何?”
她在赌,赌这瞎子知道她的“特殊”,赌他另有所图。
“呵……”
那瞎子竟轻笑出声,冷漠的面容因为这抹笑意柔和了些许,
“姑娘倒是会讲价。也罢,相遇即是有缘。一百两……亦可。”
刘子墨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悄悄在背后给穆莺莺竖了个大拇指!
一句话砍掉两百两,这本事绝了!
“不过,”
瞎子话锋一转,“需姑娘答应我一件事。”
穆莺莺此刻只觉一百两能买到可能的线索已是万幸,何况对方似乎真的知道些什么,当下毫不犹豫:
“公子请讲,只要不违道义,力所能及,小女子定当应允。”
“好!”
瞎子似乎很满意她的爽快。
他动作如行云流水,完全不像目不能视之人,极其自然地抽出一张黄纸,执笔蘸墨。
手腕悬空,笔走龙蛇,竟在纸上流畅地勾勒出一副简略却方位清晰的地图。
山川、河流、地标,寥寥数笔,竟勾勒得极为传神,仿佛亲眼所见。
画毕,他将墨迹微干的黄纸递向穆莺莺的方向。
“此乃龙烟草大致所在。”
瞎子声音平静,“世人皆道其为神草,奉若圭臬。然,何谓神草?对症者即为神草,药性至强者亦可称神草。”
“此草,在凡俗眼中,不过凡物。但在姑娘手中……”
他微微一顿,意有所指,“定有化腐朽为神奇之法。”
刘子墨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再次质疑:
“你这说得不清不楚!什么叫‘对症’?什么叫‘是又不是’?该不会是故弄玄虚,骗了钱就跑吧?”
瞎子只是淡然一笑:
“姑娘莫急。我所求之事,时机未至。待时机成熟,自会与莺莺姑娘分说。”
他精准地叫出了穆莺莺的名字。
穆莺莺心中却是豁然开朗,这瞎子果然知道她的系统。
他暗示这草本身可能并非传说中那么神奇,但经过她的系统培育优化,就能达到甚至超越“龙烟草”的效果。
她不敢再多问,唯恐言多必失,泄露了系统秘密,被身边的刘子墨察觉异常。
立刻从怀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百两银票,恭敬地放在卦摊上:
“多谢公子指点!此约,莺莺记下了。”
说完,一把拉住还想追问的刘子墨,转身就走。
“莺莺,你真信他?”
离开断机阁一段距离后,刘子墨忍不住问道,
“那瞎子说话神神叨叨,地图也画得古怪……”
穆莺莺看着手中那份笔触奇异的地图,目的地指向城郊的“落水潭”。
她深吸一口气,苦笑道:
“子墨,我们现在是病急乱投医。大皇子给的期限将至,哪怕只有一丝虚无缥缈的希望,我也得去试试。死马……就当活马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