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莺莺深吸一口气,站上院墙。
没有哀求,也没有强硬对抗,仅用一种冷静地声音喊道:
“乡亲们!我知道你们饿!我也饿过!”
“但抢了我家这点粮食,够你们这么多人吃几天?”
“看看这荒年!根源在哪里?是老天爷吗?不!是那些粮仓堆满陈米发霉、却看着我们饿死的官老爷!”
“是那些囤积居奇、把粮价抬到天上去的黑心粮商!”
她继续压低声音:
“我听说,县城最大的‘丰裕’米铺,地窖里堆满了粮食!”
“县太爷家的粮仓,比我们整个村的收成还多十倍!”
“他们宁可粮食烂掉,也不肯开仓放一粒米!”
“你们有胆子抢我这个拼了命才种出一点活命粮的小女子,就没胆子去找真正该负责的人讨个公道吗?”
“抢我,是自相残杀!找他们要粮,是替天行道!是给所有快饿死的人找条活路!”
这番话如同冷水滴油。
饥民们愣住了,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愤怒。
是啊,抢了这家,分到每人手里能有几粒米?真正该恨的是谁?
穆莺莺趁热打铁,对村里受过她恩惠、且比较有威望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低声道:
“帮我稳住他们,就说……我知道一条小路,能绕开城门守卫,靠近官仓……”
“但前提是,他们必须立刻离开我们村,并且保证不再骚扰任何村民!”
“否则,大家鱼死网破,我一把火烧了粮食,谁也别想得!”
这是威逼利诱,把村民也绑上战车。
抢了她家的粮食,接下来呢?覆巢之内安有完卵,怕是整个村子都要被扫之一空。
里正等人会意,为了整个村子的安全,立刻在人群中喊:
“对!冤有头债有主!找狗官去!从狗官那夺粮食!!!”
“这个妹子说得对,抢她没用,要抢就抢官仓!大家都是同一战线上的,更要同仇敌忾!”
“大家听我说,先离开这里,我们从长计议!”
“小娘子家里能有多少粮食,真正的大鱼在县太爷的粮仓里。”
“米行里卖的米掺了沙子,本就没给我们这些穷苦的百姓留下活路。”
“他既没有给我们留活路,我们为何要受他指挥?”
饥民的怒火和贪婪瞬间转移,被成功引导向了更强大的目标。
在穆莺莺“指点迷津”和村民的“劝说”下,饥民头目权衡利弊,抢官仓虽然风险大,但收益更大,转而涌向县城方向。
饥民退去,留下惊魂未定的村民和满身冷汗的穆莺莺一家。
村民们看着穆莺莺,眼神更加复杂。
“莺妹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那些鲜明要是到县太爷那儿要不到粮食,怕是还会再回来!”
“是啊,是啊,我家里已经没有多少余粮了,这要是被他们拿走,那我这一家人还要不要活了!呜呜呜呜……”
“别哭了,你有什么好哭的,人还没死就在这哭丧,村子里的福气都要被你哭没了,就是你给村子里带来了霉运!”
“别说了!你们别在这掺和了,刚刚若不是穆三丫头,我们村子的粮食都要被那些混子搜刮走,你看看你们一个个,遇到事情只会往后缩,让一个小丫头顶前面。”
一旁还在争吵的群众哑语,刚才若不是穆莺莺一番话,村子可能已经被饥民踏平。
“穆三丫头,你快想想办法,我们整个村子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们都听你的,快想想办法吧!”
“你让人家想办法,你刚刚可是站的比谁的后面,怎么?就你家那儿一两袋霉粟米,扔到大街上都没人要。”
“好了好了,别吵了,他有句话说的没错,咱们村子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穆三姑娘,你一向最有看法,我们都在你这边。”
“对对对,我们都听三丫头的,咱们村的现在就是要一条心,这样就算那些饥民回来,也动弹不了我们分毫!”
“怕就怕有些人在这种时候还想着要分裂村子,只顾自己的利益……”
人群中有人说话眼神暼向一旁角落里的穆老大和穆老二一家。
“哎……瞧你们说的,穆三丫头说到底不也是穆家人,我们本身不都是一家人,当然是站在自然人身边!”
他们也被迫表态,站在了穆莺莺这边,共同对抗外来威胁。
村子暂时安全了,但危机只是转移,并未消除。
家中存粮虽多,但在荒年就是最大的靶子。
穆莺莺深知怀璧其罪,留在村里夜长梦多,官府也迟早会知道高产粮的事。
若是用系统,这么大一批粮食凭空消失,又或是出现了一大批银钱,怕是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最终她决定进京,找到最大的米铺“丰裕号”谈合作。
她计划:一是将粮食变现成更易隐藏和携带的银钱;
二是用部分粮食换取更安全的物资像是盐、布、药材这东西可以放在系统的背包内,以备不时之需;
三是想借大商号的背景,寻求一点庇护。
最重要的应该是第三点,如果能够找到庇护,那便是千金也换不来的安稳。
她将大部分粮食分散到几户关系紧密、利益捆绑的村民家,只带上几麻袋最饱满的稻米作为样品。
由恢复了一些力气的二哥陪同,乔装打扮,忐忑不安地前往县城。
丰裕米铺门面气派,但门口聚集着更多面黄肌瘦的饥民,被凶悍的家丁驱赶。
店内粮价高得离谱,且限量供应,据说有些人买回去的都是掺着沙子的陈米。
穆莺莺表明来意,展示稻米。
米铺掌柜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看到如此饱满的稻米,眼中瞬间闪过震惊和贪婪。
这在荒年简直是无价之宝!
他强压激动,假意热情招待,仔细验看,连声称赞:
“好米!前所未见的好米!娘子有多少?我全要了!价格好商量!”
他一边稳住穆莺莺,一边立刻暗示心腹伙计:
“快去!禀报东家!”
“不,直接去后堂禀报县太爷,就说‘大鱼’带着‘金鳞’自己送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