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异常复杂,下山的穆莺莺东跑跑西跑跑,发现又回到了原地。
淦!
眼看着天色逐渐地暗淡了下来,周围的树丛内时不时的会传出窸窸窣窣的动静,要是再这么下去,怕是会更危险。
身后突然传来‘簌’的一声,穆莺莺下意识地朝身侧闪过,一只玄铁箭擦着耳廓钉入身后冷杉中。
冷笑声从崖顶传来:“倒是会挑葬身之地。”
“是谁?”
“你别管是谁,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穆莺莺朝着崖顶望去,尽管那人闪躲得很快,那身黑色暗纹的布料还是让她猜了出来,这人是刚刚那个暗卫?
那个之前帮她杀老虎的男人,竟然想杀她?
来不及多想,她用手摸了摸耳边渗出的血迹,这人是来真的,慌忙朝着从林深处跑去,生满了倒刺的树皮,顺势划破了她的衣衫。
染血的布料挂在三寸长的木刺上,穆莺莺忍痛,在树丛中穿梭,一边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咔嚓——
丛林深处是一片枯枝腐叶,腐叶下的洞穴散发出阵阵刺鼻的骚臭味,这应该是冬季野獾留下来的废弃洞穴。
洞穴虽小但很深,足以容纳身材娇小的穆莺莺,洞穴的墙壁上遗留下来的粪便干结成块,恶臭味便是由此而来,正好可以掩盖她身上的血腥味。
洞外传来皮靴碾碎干枯松针的声音,穆莺莺下意识从地上抓起了一把腐叶遮住口鼻,脚步声慢慢逼近,穆莺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洞穴外紧跟过来的暗卫,用配剑随意地挑开了洞帘,浓烈的獾类体位让来人瞬间屏住呼吸,刀尖挑下一旁洞壁上的粪便,冷哼一声:
“畜生待的地方。”
此时躲在腐叶下的穆莺莺:……有被冒犯到。
停顿了很久,等到外部的动静消失干净时,穆莺莺才缓缓的拨开洞穴,探出头来,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什么也没听到,还要被别人杀人灭口。
看着变成深蓝色的天空,满山匍匐的碎石后,传来了泠泠水声,穆莺莺循声望去,那是一条山泉。
蜿蜒的水流在做月光下泛着银鳞般的光泽,裹着碎叶的溪水往东南方奔涌,那是下山的路径,穆莺莺曾在山麓下看到它汇聚起来的石潭。
她下意识俯身掬起一汪清泉,冷水激得手臂上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随即咬着牙将染血的伤口清洗干净,转身踩着湿滑的溪石顺势而下。
还没有走多远,便看到躺在溪水边的一副完整的动物骨架,胸口部分的肋骨,有一丝断裂。
这……是那只玄黑虎。
当初她在用石头剖开虎腹的时候,不小心砸裂了它的一根肋骨,没想到仅仅只是一天之隔,一头完整的老虎竟只剩下了一副骨架。
直接告诉她这川柏山上还有更恐怖的东西。
来不及深想,月色已然升起,她现在可是在连猎户都不敢单独探寻的川柏山,连忙取了两块虎骨,顺着溪流飞快地往山下跑。
好在并没过多久,她便看到了之前遇到过的那个水潭,这边意味着她已经来到了川柏山的山麓地带,相较于山上而言,危险自然是少了很多。
张婶还没走,她还站在和穆莺莺谈话的位置,翘首以盼,让穆莺莺意外的是,李婶竟然也没走:
“唉,我的老天爷,自从你上山,我这心总是安定不下来,现在终于放下心了,可是……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她拍了拍穆莺莺被划破的衣服,看着她狼狈的样子,疑惑起来,“还好你回来了,你父亲之前那么帮我,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向你父亲交代。”
“张婶,我没事,我们快回去吧,夜晚即使是山麓,也不能说是完全安全。”
“就是就是,这里这么危险,有什么话我们边走边说。”
李婶上来亲热地想要拉穆莺莺的手,却被穆莺莺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她尴尬地摆摆手,装作不在意开口:
“你这孩子,就是喜欢胡闹,下次可千万不要再一个人随意上山。”
穆莺莺没有出声,被张婶拉着走了一段路,看她一路上欲言又止的模样,开口:
“张婶,李婶,有什么话你们就直说吧?”
被戳破了心事的张婶有些不好意思的,从怀中拿出了一株萱草,却被李婶一把夺过:
“莺妹子,你张婶她不会说话,还是我来说吧,你瞧着蒲大夫他人咋样?”
这句话说出口,再加上穆莺莺看到的那株萱草,便立刻反应过来二人为什么会在此等她,当即脸色便阴沉了下去:
“是蒲大夫叫你们来的?”
“哎哟,莺妹子,你不要这么冷漠,你家里的情况我们都知道,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
你嫁给这蒲大夫,总比嫁给那庞老二好吧,蒲大夫虽没有庞老二那么有钱,但至少身家清白也没有那么多风流债。
你嫁过去也不会受委屈,也能补贴补贴家用。”
李婶避重就轻,撞开了一旁尴尬揣手的张婶,拍着穆莺莺的肩膀,一脸谄媚。
张婶看着穆莺莺难看的脸色,愧疚解释:
“不好意思啊,莺妹子。今天实际上是蒲大夫托我们来说媒,但我也不是为了那说媒的那点钱,主要是蒲大夫人真的不错。
我以为你们是两人私下已经定了,才贸然前来,你父母跟我关系好,我也把你当半个女儿看,那蒲大夫家风优良,你要不……”
“张婶,你先回去吧,这事我还要再考虑考虑。”
穆莺莺不想再听这两人一唱一和,揉着疼痛的额头,打发二人。
李婶装不下去,小声咒骂:“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没有那富贵命,浑身的富贵病!”
张婶了解穆莺莺的性格,想到今日的事情怕是没底了,便拉着还想絮絮叨叨的李婶离开,走之前还不忘三番四次叮嘱,穆莺莺要好好考虑考虑。
穆莺莺敷衍地应了两声,揣着两根虎骨,朝着家里跑去。
奇怪的是,天已经完全黑了,可是家里黑漆漆一片,家里没人吗?为什么没点松明取光。
穆莺莺小心推开房门,房内传来了一阵痛苦的呻吟声。
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摸黑用火折子点燃了松明火堆,橙红色的火苗瞬间照亮了整个屋子。
“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