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钟韵不杀人不放火,只是活动活动拳脚。
“哎呦!你下手轻点儿!别把人打死了!”
尖锐的童声在钟韵脑海里大叫。
“你再吵,我就很有可能失手了。”
钟韵皱眉,因夜盲而不得不忍着恶心用肉眼功识别人体,狠狠踢了李锐君的屁股几脚。
李锐君蜷缩在地,起初还痛呼呜咽,然而他脑袋上被套了一个布袋,呕吐物糊了一脸,呼吸都困难,还不敢张嘴,想用手拿掉布袋,他又疼得动弹不得。
忽然响起一串稀稀拉拉的屁声。
随即臭味迅速蔓延。
李锐君彻底泻了力,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钟韵拧着眉毛,忍不住退后一步。
这老小子居然被她打窜稀了。
应该不是吓得,而是病症表现。
钟韵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用肉眼功判断李锐君还活着,只是昏过去了。
她屏住呼吸,俯身拿掉李锐君头上的布袋,把布袋的提手放到他手里,顺便把他原本攥在手里的手机抽出来,用力扔到地上,直接碎屏死机。
做完这一切,钟韵摘掉手上的棉线手套,转身走出巷子,将手套丢到马路对面的垃圾箱里。
巷子里没有监控,诊所门口倒是有一个,但是已经坏了好久了,这个地点是李锐君和那个黄牛为了避人精心挑选,省了钟韵不少事。
钟韵来的时候,其实黄牛已经提前到了,不过钟韵放了一段警笛的录音,黄牛慌里慌张撒腿就跑,站在黑暗中的钟韵丢了颗石头,正砸那黄牛的膝盖,一个结结实实的狗吃屎,够他疼好些天。
钟韵可不是想要惩治黄牛的正义人士,她只是单纯想揍李锐君出口恶气,顺便收拾一下给李锐君提供信息欺负李瑶筝的黄牛。
钟韵打完人,身心舒畅,开车回家的路上还放了歌来听。
竹九被她放出来,在车里烦躁地飘来飘去。
“你确定他死不了?”竹九实在担心李锐君直接死在那,民事纠纷变成刑事案件,钟韵要么挨枪子儿,要么踩缝纫机。
钟韵哼着歌:“死不了,我又没打他的头。”
“可是你之前对他的病灶施法让他发病了啊,你刚刚这一顿打,万一引起什么并发症……”
“放心,他现在只是有点腹水,”钟韵打转方向盘,“反正他暂时死不了。”
竹九说不过她,后悔又无奈。
本来钟韵和李瑶筝一起吃晚饭,又陪着李瑶筝工作,心情好极了,半夜回家的路上,竹九忽然想起来,李锐君最新给李瑶筝推荐的名片信息里,有一个叫程叙的人。
头像和钟韵手机里备注“程副总”的联系人的头像一模一样。
钟韵点开程叙的联系人信息界面,竹九一看,联系人账号也是一样的。
就是钟韵认识的那个程叙,隆汽集团的程叙,袁长甫手下工作的程叙。
意识到这一点,钟韵当即就炸了,掉头开车直奔筒子楼。
甭管程叙一个初来乍到的荣城人是怎么认识那个陪诊黄牛的,钟韵只知道,但凡李瑶筝屈服,按李锐君说的,挨个联系那些个所谓的有钱人,她就很有可能因为认识程叙,而遇到袁长甫。
袁长甫那个淫贼,看到李瑶筝这么漂亮的女人,会做什么?看看温莞就知道了。
还没从狼窝逃出去,又被老虎给盯上,钟韵想想就窝火。
而且这只是一个程叙,李锐君买了十多个有钱人的信息,谁知道里面有几个袁长甫那样的人?
好心情散了个一干二净,钟韵火冒三丈,一路疾驰,这才有了刚刚巷子里的一幕。
“你把李锐君打进医院,就不担心李瑶筝没钱付医药费?”竹九觉得钟韵根本没意识到一时冲动的后果。
“不急,”钟韵半点不慌,“李锐君一时半会儿进不了医院,等天亮了再说。”
竹九以为这个“再说”,是钟韵还没想好接下来怎么办,却没想到,钟韵是真的要说。
在太阳刚升起来的时候,李锐君被人发现,送到医院,竹九及时查看,将情况告知钟韵,钟韵立马给李瑶筝转了五万块钱。
然后她发了条语音过去:“对不起,我打了你爸爸,这是医药费。给他请个护工,如果钱不够,随时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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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城人民医院高新区分院,急诊科病房。
李瑶筝急急忙忙赶到时,李锐君正躺在病床上哼哼。
他鼻子红肿泛紫,嘴破皮,下巴青紫,虽然一脸伤看着吓人,但明显是摔的,不严重。
原本不大的啤酒肚现在鼓了一圈,即便他侧身蜷着,肚子也很明显。
李瑶筝从没见过这么狼狈的李锐君。
狼狈到李瑶筝想笑。
李锐君一见她,顿时提高嗓门,“小筝啊!你快点报警,爸爸被人打啦,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
病房里的其他患者和陪床家属纷纷侧目,一个刚打了热水回来的家属拎着暖水瓶从旁路过,忍不住小声劝了一句,“你爸爸这个情况,最好还是转去安定南路看看吧。”
李瑶筝:“……”
余城本地人都清楚,安定南路305号,省内有名的精神卫生中心。
所以李锐君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被人家误以为是精神病患者?
李瑶筝尴尬地笑了下,拉了个椅子坐到病床前,“爸爸,是谁打了你?你看到对方长什么样子了吗?”
“他……”李锐君明显迟疑了一下,“他把我头套起来了,我根本没看到人。”
李瑶筝心下稍安,又问:“你在哪里被打的?大概几点钟?”
“就东边那诊所旁边……”李锐君说到一半,话锋一转,不耐烦起来,“哎呀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我让你报警你就赶快报警!”
李锐君突然语气变凶,李瑶筝条件反射,身子抖了一下,心里不住告诉自己,眼下的李锐君起身都费劲,根本没力气动手打人。
她呼了口气,“可是警察来了也是要问这些问题,时间、地点、具体过程,问清楚了他们才好去调查,调取周围监控录像,找目及证人,搜集线索,最后抓到人,我们才能找人家赔钱啊。”
按照李瑶筝对李锐君的了解,虽然他愚昧无知不懂法,但“赔钱”两个字绝对能让他知无不言。
谁知李锐君不为所动,皱着眉毛小声嘀咕,“哪有监控啊,那个时间哪有人能看见呐,狗娘养的,该来的不来……”
李瑶筝听得仔细,察觉不对劲,没等她想明白,身后有人叫她。
“你是六号床患者的家属?跟我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