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沉默许久的庄婷忽然开口道,“不用专门送我,我等下打车回去就好了。”
尽管庄婷很羡慕李瑶筝能去钟韵家里留宿,但她爸妈不允许她突然夜不归宿,所以她肯定是要回家的。
而且她自觉今天已经给钟韵添了许多麻烦,不好再让钟韵大晚上给她当司机。
钟韵闻言,没再坚持。
四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庄婷查看手机,邵宇的十几通未接来电之后,他发了一条消息过来,说改天再见。
终于走了。
庄婷放下心来,表示该离开了。
钟韵起身:“我送你下去,以防万一那小子没走。”
庄婷脸上浮起安心的笑,眼睛微眯,双颊肉乎乎,右脸还有一个小小的酒窝。
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看着这么乖巧又惹人怜的小徒弟,钟韵不免升起为人“父”的心情,对着她浅浅笑了一下。
这一幕看得李瑶筝直想撞墙。
这俩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不是在谈恋爱,那是互有好感还没在一起?不然她怎么越看越觉得有点暧昧呢?
李瑶筝想拉夏熠山一起跟着钟韵下楼去充当护花使者,但夏熠山趁人不备,偷偷在她胳膊上掐了一把,压低声音道:“你别黏得太狠了!”
李瑶筝翘着兰花指,皱眉抿唇,悻悻作罢。
钟韵把庄婷送上了出租车,而后回来,在走廊里瞧见01号房的门半开着,李瑶筝的声音传出来。
“小山山,今晚你不用睡沙发了,一个人不要太寂寞哦。”
嗯?
听这意思,如果没有碰巧遇见钟韵的话,李瑶筝是打算在夏熠山家鸠占鹊巢的。
那又是为什么想要住到钟韵家里去呢?
钟韵没细想,只觉得这话听起来颇为得意,而且那个昵称与夏熠山一个身高一米八几的男人好不搭啊。
钟韵忍笑,走到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门,房间里瞬间安静。
李瑶筝见她回来,杏眸一弯,露出个喜滋滋的笑容来。
“你要早点回去休息吗?还是我们一起看个电影?”
李瑶筝虽然得到了一个登门拜访钟韵家的机会,但她意识到今晚她要和钟韵两人独处一室同眠,她就紧张得很,便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
钟韵工作一天,浑身疲惫,自然想早点休息,但眼见夏熠山正在摆弄投影仪,想着已经答应了帮人家庆生,索性进去陪着。
同时还有一个原因,她还没想好把人领回家以后,晚上要怎么睡。
卧室只有一个,床也只有一张,客厅有沙发可以睡,但钟韵可舍不得让李瑶筝睡沙发。
所以只有让李瑶筝睡卧室,她睡沙发,其实这也是最稳妥的办法,至少她梦游不会吓到李瑶筝,当然前提是卧室的门要安阻门报警器,但这样如果李瑶筝起夜去厕所就不太方便,万一撞见钟韵在梦游,还是会被吓到。
还有什么办法呢?钟韵暂时想不出。
小巧的投影仪架在几桌上,夏熠山调整好角度,偌大的画面投映在对面白墙上,音效立体环绕,画质极佳,关了灯,不大的客厅里颇有一种私人影院的舒适感。
电影播起来,夏熠山歪着身子窝在一侧单人沙发上,而中间的三人沙发,李瑶筝坐在靠近夏熠山的一头,钟韵与她隔了一个身位,坐在另一头。
夏熠山专门挑了一部几年前的电影,打着青春爱情电影的幌子,实际主线却是两个女人之间复杂的友情。
这电影夏熠山早就看过两遍了,以前电影刚上映的时候,他还特地推荐给了李瑶筝,那时李瑶筝每天疲于读书和兼职赚钱,直到电影下映以后,她才抽出时间在网上把电影看了。
至于钟韵,她平时很少看电影,上一次看电影还是去年过年回荣城,被因为打麻将输了不少钱而发誓戒牌的詹思思拉去电影院看了一部贺岁片。
所以三人之中,只有钟韵是第一次看这部电影。
夏熠山抱着零食边吃边看,不时转头喝一口饮料,偷瞄一眼另两人,然后换一袋零食继续吃,不亦乐乎,而李瑶筝,看一会儿电影画面,看一会儿钟韵,同样不亦乐乎。
竹九冒泡,故作深沉道:“你在看电影,人家在看看电影的你。”
“闭嘴,安静看电影。”钟韵当然知道一旁不时投来的目光,她也只能佯装不知,目不转睛地看电影。
不然,这昏暗的环境里,她怕自己一转眸就与李瑶筝对视,再没心情坐下去,当即把人拐回家去。
她不住告诫自己,时日尚短,不能急,要循序渐进,别把人吓跑了。
看电影,专心看电影。
电影开篇的基线带着一丝深埋在现实阴影里的悲凉,女主与貌似男主的男人不期而遇,三言两语间,透露了两个人曾经经历过的人们常说的青春疼痛。
几分钟以后,电影进入回忆阶段,两个女孩从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性格的迥异和家境的差别都没能阻止她们情同手足,直到长大后,常见的套路逐渐铺展开,一个男人的出现,轻易打破了两人名为闺蜜的友情。
上一秒还在为离别依依不舍而满含热泪,下一瞬就被意外得知的双重背叛掴得心碎到泪如雨注。
这个剧情令钟韵产生极度的不适。
背叛两个字,在钟韵五岁时,就成了一根尖锐的刺深扎在她心里,二十年过去,钟喻的离世,更是将这根刺狠狠凿进心房,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鲜血奔流。
钟韵抿紧唇,冷眼看着,一眨未眨。
一旁的李瑶筝将钟韵的神情收入眼底,暗暗思索。
这人一晚上蛋糕和水果都没吃几口,直到这会儿脸色都还白得吓人,李瑶筝心里一阵愧疚,不该拉人熬夜看电影的。
她把开了盖的爆米花递过去,钟韵转眸,面色稍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