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
面对千人律者恶毒的话语,东方炎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急躁或愤怒,他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千人律者,淡淡的开口。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那我也一定会在它发生前杀了自己。”
“而且……”
东方炎说着缓缓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你们为什么会觉得,你们能活到那一天?”
“咔嚓!”
东方炎身旁的空间浮现出如蛛网般的裂缝,像是一块被石头砸裂的钢化玻璃,扭曲的裂纹从中心点迅速扩散,并逐渐布满了东方炎身后的空间。
“呯!”
空间如砸在地面的玻璃般碎裂,穿着天元英骑装甲的幽兰黛尔,骑着克里希娜从破碎的空间中冲出,落在东方炎身后。
“哥哥。”
“时机刚好,干的不错幽兰黛尔。”
东方炎面露一丝得逞的笑意,如看待被逼入绝路的猎物般,注视着眼前的千人律者。
幽兰黛尔的出现如同一声枪响,原本还胜券在握的千人律者,顿时如同受惊的兽群乱成一团。
“幽兰黛尔!她是怎么进来的!”
“难道说……逆熵和天命那些人,已经确定支配剧场所在空间了吗?”
“不可能,支配剧场的空间坐标,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定位!”
领头的支配律者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扭头看向面露微笑的东方炎,指着他惊声尖叫起来。
“是你!是你搞的鬼!你做了什么!”
东方炎摸了摸自己头上如天线般的两只角,颇为惊讶的看了眼它。
“嘿~没想到你反应挺快嘛?”
“没错,幽兰黛尔能来到这里,确实是我的原因。”
“我知道支配剧场处于异空间中,也知道你们急着想要报复我,从我这获得律者权能的情报和信息。”
“而我也知道,即使你们知道我这次外出是一个陷阱,你们也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因为支配剧场可以切断与外界的联系这一点,是你们唯一没有暴露的底牌,所以你们一定会把我拉进这里,让我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但可惜…你们的底牌早就被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你们自以为完美无缺的作战计划,在我眼里不过是自投罗网,送货上门。”
“幽兰黛尔身上,有用我的灵魂力量制造的圣痕,那个圣痕与我的灵魂相连,即使异空间也无法切断我和圣痕之间的联系。”
“而被你们拉入支配剧场的我,就成为了定位支配剧场的坐标,让幽兰黛尔能够顺着圣痕与我之间的联系来到这里。”
“你们自以为是群狼在追捕猎物,但事实上,你们才是那个掉入陷阱的猎物。”
听懂了这一切人偶浑身颤抖,它的四肢不受控制的胡乱挥舞,重重的跃起又重重的摔在地上,仿佛被熊孩子随意摔打的玩具。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尖锐的,气急败坏的尖叫从人偶永恒不变的笑脸中发出,木制的身体关节互相碰撞,不断发出如同牙齿打颤的“咔哒”声。
那双在眼罩下咕噜噜乱转的眼球,死死的盯着东方炎。
但很快,人偶的脸上再一次露出那诡异的笑容,像是失心疯般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没有结束……一切还没有结束!”
下一秒,整个剧场中剩余的所有人偶发出刺耳的癫狂笑声,扑向东方炎与幽兰黛尔。
“我们会倾尽所有……拼尽所有!!!”
“最后的胜利…一定会属于我们!!”
“哼。”
东方炎不屑的冷哼,与幽兰黛尔对视一眼,彼此间点头示意。
“咔哒!”
东方炎背后的装甲打开,炽热的苍蓝烈焰从中喷涌而出,幽兰黛尔两腿一夹胯下的黑色战马。
战马嘶鸣,烈焰咆哮,两人化作一蓝一黑两颗流星跃向高空。
“我将!点燃大海!”
“天元之路,在此!开创!”
“轰!”
红莲盛放,火光冲天,两股能量形成的爆炸在瞬间将无数人偶撕成碎片,爆炸的气浪将人偶的残片与断肢炸上高空,如雨点纷纷般落下,但剩下的人偶们依旧疯狂的朝着两人进攻。
“还没有结束……没有结束!”
““我”还有很多,“我们”还有很多!哈哈哈哈!!!”
人偶们狂笑着朝着两人发动进攻,面对源源不断袭来的敌人,东方炎和幽兰黛尔没有丝毫退缩,黑与蓝的流星在人偶中毫无顾忌的横冲直撞。
人偶的数量在两人的绞杀之下飞速骤减,转眼间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人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这样……又是…只有我一个人。”
人偶跪坐在地上,低着头,发出悲凉又扭曲的笑声。
东方炎缓缓走到它面前,一言不发的举起拳头,东方炎可没有嘴炮的习惯,等敌人都死光自己有的是时间闲聊。
但人偶接下来的话,却让东方炎的动作猛地一顿。
“…就像是在千羽学园的时候一样,你还真是狠心啊,东方同学。”
“你是……”
东方炎看着面前的人偶,紧皱着眉头。
“是我呀…炎同学,你不记得我了吗?”
人偶缓缓的抬起头,原本与其他人偶别无二致的面孔发生变化,露出一张有些憔悴的少女的脸庞。
淡紫色的长发,浅绿色的瞳孔,几乎是在看见这张面孔的瞬间,东方炎就不假思索的说出了这张脸主人的名字。
“佐藤由乃!”
在官方漫画樱花追忆篇中,因芽衣引发的第三次崩坏成为拟似律者的路人角色。
因长期遭受校园与家庭的双重暴力,导致在第三次崩坏中被崩坏意识选中,成为能够操控植物的拟似律者,毒之律者。
东方炎当初在进入千羽学园后曾经帮助过她,不过考虑到自己并不打算久留,所以东方炎劝说她转学,换个学习环境。
考虑到她的家庭环境,为了让她能够顺利离开千羽学园,东方炎派人找个借口,给佐藤由乃的妈妈送去一张奖金为五亿日元彩票(约为2600万人民币。)
为了确保由乃妈妈知道自己中奖,东方炎还让人专门在开奖那天,打电话过去提醒她。
后来,由乃也确实跟着母亲离开了长空市,东方炎也本以为不会再和她有见面的机会。
但是……
东方炎看着面前的人偶,那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面孔,仿佛在无声的嘲讽着他。
“啊…我好高兴啊,炎同学…你还记得我…我还以为你不会认出我呢。”
“佐藤由乃”的脸上露出些许开心的笑容,但那笑容之中又包含着深深的绝望。
“……你为什么变成这样?”
东方炎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庞,缓缓的握紧了拳头,他知道面前的不是佐藤由乃本人,只是承载了她内心黑暗情绪的人偶。
东方炎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她会成为千人律者的宿主。
“因为你啊,东方同学,我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啊!”
“佐藤由乃”带着哭腔对着东方炎嘶吼,仿佛法庭上被害者对嫌疑人的指控。
“我?”东方炎皱起眉头。
“对…没错,就是你,我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佐藤由乃声嘶力竭的指着东方炎,眼中的仇恨与愤怒恨不得把东方炎撕碎。
“幽兰黛尔,你去把那些人偶的核心收集起来,这里交给我。”
面对佐藤由乃的指控,东方炎淡淡的扭过头对着身后的幽兰黛尔吩咐道,随后扭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抱胸看着面前的“佐藤由乃”。
“继续,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事?”
“佐藤由乃”嘴角微抽,东方炎这家伙冷静过头了吧?自己都那么声嘶力竭的指控他,他居然一点情绪都没有!
但话都说到这了,停下来就显得自己怂了。
于是“佐藤由乃”继续对声泪俱下的对东方炎指控道。
“妈妈她,不知道怎么的买了一张彩票,还正好中了大奖,我趁她心情好向她提出转学,妈妈同意了。”
“我们办理好了退学手续,收拾好了东西,去了一个更好的城市生活。”
“到了新城市,妈妈给我买了很多又贵又漂亮的衣服,我从没穿过那么漂亮的衣服,我也来到了新的学校,同学和老师都对我很好,很友善,我还被男生告白了。”
佐藤由乃的脸上露出发自内心幸福的笑容,仿佛自己正处于云端。
“你知道吗,我以前从没被这么欢迎过,那个时候的我真的好开心,好幸福。”
“后来,妈妈带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回家,说是给我找的后爸。”
“我其实不是很喜欢他,虽然他总是给人一副温文尔雅的感觉,可我就是不喜欢他,但是看妈妈很幸福的表情,我也就没有反对。”
“我本以为这会是我幸福生活的开始,我本以为我的人生,可以开始全新的灿烂篇章!”
说到这,佐藤由乃的表情突然变得灰暗,她翠绿色的瞳孔失去了神采,所有的精气神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抽走,她像是一具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般低下头。
她的哭腔加重,语气中满是绝望与悲痛。
“但是恰恰相反,我掉进了比过去更加绝望的深渊之中。”
“有一天,妈妈不在家,他喝了酒,醉醺醺的走进我的房间,把我摁在床上,他看着我的眼神充斥着欲望,像一只饿了许久的狼。”
“他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由乃,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你的妈妈,只是你妈妈一副很有钱的样子,所以我才会接近她。]”
“[相比起她,我更喜欢你,所以…]”
说到这,佐藤由乃的抱紧了自己,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她颤抖着,带着哭腔的说出后面几个字。
[“…做我的女人,陪我睡一觉吧。”]
“咔嚓!”
身后传来木材碎裂的声响,东方炎缓缓扭过头,只见幽兰黛尔右手紧紧的捏着一块破碎的人偶残片,右手的正下方还有一堆大小不一的碎块,她脚下地面浮现出如蛛网般的裂纹,显然被那个畜牲的行为刺激的不轻。
“冷静点。”
东方炎淡淡的开口提醒幽兰黛尔,随后看向面前的“佐藤由乃”。
“后来发生什么了?”
“后来……”
佐藤由乃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她抱着自己的脑袋,声嘶力竭的哭喊。
“……还能发生什么,我一个体育成绩才勉强及格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健壮的成年人的对手。”
“我好绝望,他用毛巾堵住我的嘴,又压住我的手,我无论怎么喊都没有人听见,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开,只能看着那个混蛋,一次次把他肮脏的欲望发泄在我身上。”
“我记不得那天晚上我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我只记得等我醒来天已经亮了,那个混蛋还在床头留了张纸条,让我不要声张,否则他就把昨晚拍下的录像发到网上去。”
佐藤由乃此时已经泣不成声,她抱着自己跪倒在地上,发出泣不成声的音调。
“咔嚓!咔嚓!”
东方炎身后木板碎裂的声音越来越频繁,东方炎没有阻止,那畜牲干的事确实让人血压飙升,让幽兰黛尔发泄下也好。
哭了不知多久,佐藤由乃颤颤巍巍的直起身子,继续说。
“从那天开始,我的生活就彻底变了,只要妈妈不在家,那个混蛋都会来到我房间,在我身上的发泄欲望。”
“但是后来,他开始不满足于这样,于是开始刻意制造机会,他一开始先是把妈妈灌醉,后来找各种理由把我带出去独处,又或者给妈妈报名各种旅行社,让她出去旅游。”
“再到后面……他甚至还叫来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让他们花钱跟我……”
“轰!”
身后传来雷鸣般的爆响,东方炎扭过头,发现幽兰黛尔正摆出挥拳的动作,不远处支配剧场的一处平台,此刻已经四分五裂。
佐藤由乃仿佛没听到这声巨响,她低着头继续开口。
“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我收集证据,报了警了,可是……”
“可是,妈妈却说我是在开玩笑,即使我拿出证据,她也不相信我的话,还说一定是我故意勾引他的,还打了我。”
佐藤由乃抓着东方炎的胳膊,目光空洞而绝望看着东方炎,声嘶力竭的哭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愿意相信我!”
“我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吗?我不是她怀胎十月亲自生下来的骨肉吗!!为什么她宁愿相信那个畜牲,也不愿意相信我!!!”
“难道我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吗?”
东方炎一言不发,整个支配剧场安静的只能听到佐藤由乃的哭喊。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件事传到了学校里,所有人都认为是我勾引的他,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我说的话。”
“所有人都对我恶语相向,所有人都说我是个贱人,我遭遇了更严重的校园暴力,每天都浑身是伤的回家。”
“妈妈从那天起,就再也没给我过好脸色,每句话都带着刺,总是找各种理由打我骂我。”
“可我做错了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做错,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我?”
佐藤由乃的颤抖的看向东方炎,那翠绿的瞳孔流露出破碎的光。
“后来有一天,我做了个梦。”
“梦里,我回到了长空市,回到了千羽学园,这里似乎爆发了什么非常恐怖的灾难,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来。”
“我似乎得到了什么力量,拥有了难以想象的能力,就在我打算向这个该死的世界复仇的时候,你来了……”
“你带着雷电芽衣,琪亚娜,还有布洛妮娅,以及一个长着兔子耳朵的女人来到了这里。”
“我们发生了战斗,你很强,我根本打不过你,很快就被打败了。”
“被打败后,我听见你对我说,你很抱歉,你很抱歉当初没有救下我,很抱歉当初没有带着我离开长空市。”
“你给我编织一个温暖的梦境,我在里面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美好。”
“然后……我醒了,在这个如同地狱一般现实中醒来了。”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当初没有听你的话,没有离开长空市,我是不是就不用遭受这些痛苦。”
“哪怕我会死在那场灾难之中,也比现在生不如死的活着要好百倍!”
佐藤由乃的声音变得怨毒,她浅绿色的瞳孔闪烁着疯狂的神色,她死死抓住东方炎的胳膊,疯狂的对着东方炎嘶吼。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遭受这些,我就不会经历这些痛苦与绝望!!”
说到最后,她用尽全身力气将东方炎推开,发出癫狂的笑。
“不过我也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来到这里,我也不会遇到这么多同伴。”
“让我明白,人类是一种多么肮脏的生物,是一种多么卑劣的物种!!”
“这个虚伪的世界,这个肮脏的世界,根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东方炎静静的听着,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波澜:“你现在还活着吗?”
佐藤由乃的身体一顿,她歪着脑袋,露出诡异的笑容。
“怎么?你想补偿我吗?你想向我道歉吗?”
“晚了!晚了!已经晚了!现实中的我,已经死了。”
“从几十米的高楼上一跃而下,然后……”
“嘣!”
佐藤由乃做了个夸张的爆炸动作,疯狂的大笑着。
“脑袋像摔在地上的西瓜一样,溅的到处都是。”
“怎么样?后悔吗?痛苦吗?悔恨吗?我的死跟你当初做的一切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压根就不用遭受这种痛苦。”
“你自以为的拯救,却给我带来了更大的痛苦与绝望!”
“你这个…虚伪可笑,自以为是的伪君子!”
东方炎静静的坐在原地,面色如常的看着疯狂咒骂自己的佐藤由乃,随后平静的开口。
“我同情你的遭遇,但我不后悔那么做,即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会选择让你离开长空市。”
“至于你后面所说的一切,我只能说我会让那个畜牲付出代价,但我不会有任何的负罪感。”
“我已经做到了我所能做到的一切,之后的事,已经与我无关了。”
“砰!”
话音刚落,东方炎一拳打穿了“佐藤由乃”的身体,抓住她体内的核心,一把扯了出来。
“另外,很感谢你的如实汇报,你可以死了。”
佐藤由乃的人偶重新变回了原样,缓缓的倒在地上。
“呵呵……你逃不掉的…线…已经…缠到你身上……了。”
它断断续续的说完最后一句话,彻底变为一个没有意识的人偶。
东方炎看着彻底不再动弹的千人律者,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这场胜利的滋味,格外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