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的忙音还在耳边响,我攥着手机的手心里全是汗。晓霞脸色发白,搓着衣角直哆嗦:“刘哥,这到底是啥人啊?说话阴沉沉的,听着就瘆得慌。”
虎子把拳头捏得咯吱响:“管他是谁!敢吓唬咱?真当咱是软柿子捏呢?我这就去打听打听,保准能揪出这龟孙子!”
“坐下!” 我低喝一声,虎子愣了愣,悻悻地坐下了。旁边的王大哥(之前提议建合作社的同行)叹了口气:“刘老弟,这事儿怕是越来越棘手了。李霸天背后要是真有人,咱硬碰硬怕是要吃亏。”
晓霞急了:“那咋办?咱合作社刚有点头绪,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我摸出烟盒,抖出根烟点上,猛吸了一口:“算?咋算?茶园是咱的根,真让李霸天占了去,咱这帮人喝西北风?合作社必须搞,而且得搞好。”
“可那神秘电话……” 晓霞声音发颤。
“他越吓唬咱,越说明咱戳到他们痛处了。” 我弹了弹烟灰,“虎子,你别瞎跑,现在出去容易被盯上。王大哥,合作社的章程你熟,先把注册材料理出来,明天咱就去镇上办手续。晓霞,你去仓库看看,把咱去年存的特级毛尖找出来,我有用。”
晓霞愣了:“找那干啥?那可是咱压箱底的货。”
“有用。” 我没多解释,“快去。”
晓霞虽不解,还是点点头去了。王大哥翻出纸笔:“章程我早拟了个草稿,就是这注册资金……”
“我出十万,不够的话,咱几家凑凑。” 我打断他,“钱不够可以借,但手续必须正规,免得被人挑刺儿。”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摩托车声,虎子腾地站起来:“我去看看!”
“别冲动!” 我拉住他,自己走到门口,扒着门缝往外瞧 —— 是村东头的二柱子,骑着辆破摩托,车筐里放着个布包。
“刘哥!在家不?” 二柱子扯着嗓子喊。
我开了门:“咋了柱子?”
二柱子跳下车,擦了把汗:“刚才去镇上买化肥,瞅见赵刚在供销社打电话,说啥‘茶园那帮人要搞合作社,得给他们使点绊子’,还提到啥‘张老板那边催得紧’……”
“张老板?” 我心里一动,“啥张老板?”
“没听清,” 二柱子挠挠头,“就听见赵刚说‘放心,保证让他们开不成’,还说‘那批货得尽快运走,别被查了’。”
王大哥眼睛一亮:“货?啥货?难道李霸天不光想垄断市场,还在搞歪门邪道?”
虎子急道:“管他啥货!咱现在就去报官,告他非法经营!”
“报官?” 我摇头,“没证据咋报?人家一句‘正常生意’就打发了。柱子,谢了,这事别跟旁人说。”
二柱子点点头:“知道,我嘴严。那我先走了,俺娘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送走二柱子,我把烟蒂摁灭在脚边:“赵刚提到的‘张老板’,八成就是打电话威胁咱的人。还有那批货,肯定有问题。”
王大哥搓着手:“那咱咋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搞鬼。”
“晓霞找的茶叶呢?” 我喊了一声。
晓霞抱着个木盒跑出来:“在这儿呢,刘哥,都用锡纸包着呢,一点潮汽没进。”
我打开木盒,一股清冽的茶香飘出来:“这茶,明天你跟我去趟县城。”
“去县城干啥?” 晓霞不解。
“找老周。” 我笑了笑,“老周是县农业局的技术员,当年咱茶园引种新品种,还是他帮的忙。他路子广,说不定能打听点消息。”
虎子急了:“那合作社的事……”
“你跟王大哥先盯着,材料该送送,别耽误了。” 我拍了拍他肩膀,“记住,不管谁来捣乱,别跟他们吵,更别动手,等我回来再说。”
第二天一早,我和晓霞揣着茶叶上了去县城的班车。晓霞一路坐立不安:“刘哥,老周能帮咱吗?咱这点茶叶,是不是太寒碜了?”
“老周不是那样的人。” 我望着窗外掠过的田埂,“他当年在咱村驻过队,最见不得欺负老百姓的事。再说,咱这茶是真材实料,比市面上那些香精茶强多了,他懂行。”
到了县城农业局,老周正在办公室整理资料,见我们进来,眼睛一亮:“哟,刘小子!啥风把你吹来了?”
“周哥,想你了呗。” 我把茶叶递过去,“自家茶园产的,您尝尝。”
老周打开盒子闻了闻,眼睛瞪得更大了:“好家伙!这毛尖得有三年陈了吧?味儿这么醇!”
“您老好眼光。” 我笑着坐下,“今天来,是想求您帮个忙。”
老周呷了口茶:“跟我还客气啥?说。”
我把李霸天想吞并茶园、神秘电话威胁、还有二柱子听到的 “张老板” 和 “货” 的事一五一十说了。老周的脸渐渐沉了:“李霸天这小子,我早听说过,在县里搞了好几个项目,都透着邪乎。你们想搞合作社,是好事,我支持。但那个张老板……”
他顿了顿:“是不是叫张启明?做进出口生意的,听说跟不少外商有来往,路子野得很。”
晓霞忙问:“周哥,这张启明跟李霸天啥关系?”
“说不清道不明。” 老周皱着眉,“去年有批假农药流入咱县,查来查去就查到张启明公司名下,最后却不了了之。你们说的‘货’,说不定就是这路东西。”
我心里一沉:“假农药?他们运这玩意儿干啥?”
“要么往外卖,要么……” 老周压低声音,“用在自家茶园里,催产量。你们那片的土壤适合种高山茶,李霸天要是想垄断,保不齐会用歪招毁了你们的茶田。”
晓霞吓得脸都白了:“那咋办?咱的茶园……”
“别怕。” 我攥紧拳头,“周哥,您能帮咱查查张启明和李霸天的往来不?”
老周摇摇头:“我权限不够。但我认识县纪委的老李,他最近在查经济案子,或许能用上。不过你们得有实据,空口白牙可不行。”
“实据……” 我琢磨着,“二柱子说他们要运货,说不定咱能抓到现行。”
晓霞急道:“可咱咋知道他们啥时候运?从哪儿运?”
老周想了想:“李霸天在黑风口有个仓库,据说常年锁着,说不定货就在那儿。你们留意着点,但千万别自己去,太危险。”
正说着,老周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听了几句,脸色微变:“啥?有人举报刘家村的茶园用违禁肥料?行,我马上过去看看。”
挂了电话,老周看着我:“你们村出事了,有人把你们告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告咱?咱啥时候用过违禁肥料?这是栽赃!”
“肯定是李霸天干的!” 晓霞气得发抖,“太不要脸了!”
老周站起身:“我先去看看,你们别急着回村,免得被人堵。这事儿透着蹊跷,说不定是调虎离山。”
黑风口的猫腻
我和晓霞在县城小吃店坐立不安,点的馄饨都凉透了。晓霞隔几分钟就看一次手机:“刘哥,老周咋还没信啊?虎子他们不会出事吧?”
“不会。” 我强作镇定,“虎子机灵,王大哥稳重,真有人去查,他们能应付。” 话虽如此,我心里也打鼓 —— 李霸天这招够阴的,明着告我们用违禁肥,暗地里指不定在干啥。
下午三点,老周的电话终于来了:“刘小子,我刚从你们村出来,没查出啥。举报的人没留真名,估计就是想搅和你们。”
晓霞松了口气:“太好了!”
“别高兴太早。” 老周的声音透着严肃,“我在村口瞅见赵刚的车了,他没进村,就在路口转悠,像是在盯梢。你们回去的时候绕着点走,从后山那条小路回村。”
“知道了周哥,谢了。”
挂了电话,我对晓霞说:“咱不回村,去黑风口。”
晓霞吓了一跳:“去那儿干啥?老周不是说危险吗?”
“越危险的地方越有可能有线索。” 我站起身,“李霸天调虎离山,肯定是想趁这时候运货。咱去远远瞅一眼,不靠近。”
“可……”
“别可是了。” 我拉着她往外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黑风口在两山之间,常年刮着阴风,路难走得很。我们租了辆电动车,颠颠悠悠走了俩小时才到。远远就看见山坳里有个孤零零的仓库,铁门紧闭,旁边停着辆蓝色货车,几个穿黑衣服的人正往车上搬箱子。
晓霞捂住嘴:“真在这儿!刘哥,咱快拍下来!”
我掏出手机,刚要拍照,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赵刚带着俩壮汉站在那儿,似笑非笑:“刘先生,真巧啊,您咋在这儿?”
我心里一沉,强装镇定:“路过,看这儿风景不错,过来瞅瞅。”
“风景?” 赵刚嗤笑一声,“黑风口除了石头就是风,有啥风景?我看您是来查啥的吧?”
他身后的壮汉往前一步,拳头捏得咯吱响。晓霞往我身后缩了缩,我把她护在身后:“赵经理,别这么大火气。咱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忙你们的,咱走还不行?”
“走?” 赵刚冷笑,“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了。李总早就说过,您要是识相,就乖乖合作;要是不识相,就得吃点苦头。”
他冲壮汉使了个眼色,俩人立马围了上来。我把晓霞往旁边一推:“跑!去村里叫人!”
晓霞急哭了:“刘哥,我不跑!要走一起走!”
“别废话!快去!” 我吼了一声,猛地冲向左边的壮汉,抱住他的腰往旁边一摔。那壮汉没防备,摔在地上,赵刚和另一个人愣了一下,随即扑了过来。
我没练过啥拳脚,就靠一股子蛮力。抱住赵刚的胳膊,使劲往地上摁。他嗷嗷叫着挣扎,另一个壮汉抬脚就踹我后背,疼得我龇牙咧嘴。
“刘哥!” 晓霞哭喊着要上来帮忙,被我吼回去:“滚!再不走我就不认你这个妹子!”
晓霞跺了跺脚,抹着眼泪往山下跑。赵刚急了:“拦住她!别让她报信!”
那壮汉犹豫了一下,我趁机一拳砸在赵刚脸上,他 “哎哟” 医生松了手。我爬起来就往仓库那边跑,想看看他们搬的到底是啥。刚跑到货车旁,就看见箱子上印着 “进口肥料” 的字样,可箱子缝里露出来的,分明是白色粉末。
“还敢看!” 赵刚从地上爬起来,抄起根木棍就砸过来。我赶紧躲开,木棍砸在货车车厢上,发出 “哐当” 一声响。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赵刚脸色一变:“妈的,警察咋来了?”
我心里也纳闷,晓霞刚跑,不可能这么快叫到警察啊。正愣神,仓库门突然开了,一个戴墨镜的男人(看着像头目)冲出来:“还愣着干啥?快开车!”
赵刚和壮汉慌忙跳上货车,墨镜男瞪了我一眼,也上了副驾驶。货车突突突开走了,扬起一阵尘土。我瘫在地上,后背疼得直抽气,看着警车越来越近。
下来的警察里,带头的是个中年男人,看到我就问:“你是刘家村的刘建国?”
我点点头:“是我。你们咋来了?”
“有人匿名举报黑风口有人非法运输危险品,我们就过来了。” 他蹲下来,“你没事吧?需要送医院不?”
“我没事。” 我指了指货车开走的方向,“刚才有辆蓝色货车从这儿跑了,拉的箱子有问题,你们快去追!”
警察皱了皱眉:“我们会安排。你跟我们回所里做个笔录吧。”
去派出所的路上,我琢磨着 —— 匿名举报的是谁?总不能是晓霞,她刚跑没多久。难道是老周?还是…… 那个神秘电话的人?
笔录室的交锋
派出所的笔录室不大,白墙白桌,灯光亮得晃眼。刚才带头的警察叫李伟,看着挺稳重,给我倒了杯水:“刘建国,你说说吧,今天咋回事。”
我把李霸天想吞并茶园、搞合作社被威胁、还有黑风口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就是没提老周和纪委的事 ——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伟听完,皱着眉:“你说赵刚他们运的箱子有问题?看清是啥了吗?”
“没看清,就看见是白色粉末,箱子上写着进口肥料,可看着不像。” 我补充道,“李霸天之前就找人砸过俺们茶园的设备,还威胁过俺们。”
“有证据吗?”
“有!茶园的监控拍到了砸设备的人,虽然没拍清脸,但肯定是李霸天派来的!”
李伟点点头:“行,监控我们会去调。你说的合作社,注册手续办得咋样了?”
“正在办,材料都齐了。”
正说着,门被推开了,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走进来,身后跟着赵刚 —— 赵刚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见我就瞪眼睛。
“李警官,我是李氏集团的法务,姓张。” 西装男递过名片,“我当事人赵刚说,今天是刘先生先动手打人,还非法闯入我们公司的仓库,这事儿我们得讨个说法。”
李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赵刚:“赵刚,是这么回事吗?”
赵刚立刻装出委屈的样子:“是啊李警官!我就是路过黑风口,刘建国突然冲出来打我,还说要砸了我们仓库……”
“放屁!” 我气得站起来,“明明是你们往车上装违禁品,还想拦着晓霞报信!”
“你有证据吗?” 张法务推了推眼镜,“空口白牙污蔑我们,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 我语塞,刚才光顾着打架,没拍到证据。
李伟敲了敲桌子:“都坐下!吵啥?赵刚,你们仓库里放的啥?为啥赵建国说你们运的是违禁品?”
张法务笑了笑:“李警官,我们仓库放的都是正规肥料,有进口报关单的。赵建国可能是因为不想合作,故意抹黑我们。不信您可以去查,手续齐全。”
“那你们刚才跑啥?看见警察就开车走,不是心虚是啥?” 我反问。
“我们是接到通知,有紧急业务要处理,跟警察没关系。” 张法务滴水不漏。
李伟叹了口气:“没证据的事,咱先不说。赵刚,你脸上的伤是咋来的?”
赵刚立刻指着我:“他打的!就是他!”
“是你先动手的!” 我急了,“你带人设套堵我们,还想抢晓霞的手机……”
“李警官,您看,他又开始胡编了。” 张法务摊摊手,“我们保留追究他诽谤的权利。”
就在这时,李伟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听了几句,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看着张法务:“我们查了,你们公司的货车在半小时前出了车祸,撞在国道的护栏上,车上的箱子都散了。”
赵刚和张法务脸色同时变了。
李伟继续说:“箱子里的‘肥料’经初步检测,是违禁农药,含剧毒成分。张律师,你说的正规手续,怕是解释不通吧?”
张法务的脸瞬间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赵刚更是瘫在椅子上,喃喃道:“完了…… 全完了……”
幕后的交易
赵刚和张法务被带走的时候,腿都软了。李伟拍了拍我的肩膀:“刘建国,多亏你及时发现。这事儿牵扯不小,张启明(张老板)已经被盯上了,李霸天估计也跑不了。”
我松了口气:“多谢李警官。”
“谢啥,这是我们该做的。” 李伟笑了笑,“你们合作社的事,我听说了,是好事。有啥困难可以找政府,别自己扛着。”
从派出所出来,天已经黑了。我刚要给晓霞打电话,就看见她和虎子、王大哥站在门口,一个个眼睛红红的。
“刘哥!你没事吧?” 晓霞冲上来,拉着我的胳膊左看右看。
虎子捶了我一下:“你小子,真能打!把赵刚那孙子揍得爹妈都不认得了?”
王大哥也笑了:“听说货车出事了?违禁农药都被查了?”
我点点头,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晓霞突然想起啥:“对了刘哥,老周下午来村里了,说帮咱联系了个茶商,明天要来茶园看货,说是想长期合作。”
“茶商?” 我愣了愣,“啥来头?”
“说是从浙江来的,专做高端茶生意。” 晓霞眼睛发亮,“老周说,这人靠谱,要是能成,咱合作社的销路就稳了。”
虎子搓着手:“那感情好!咱的毛尖品质过硬,肯定能成!”
正说着,我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里面传来个沙哑的声音:“刘建国,别以为抓到李霸天就完了。张老板背后的人,你惹不起。”
我心里一紧:“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 对方冷笑,“识相的,就把合作社停了,安安分分种你的茶。不然,下次就不是威胁了。”
电话挂了。晓霞看着我脸色不对:“咋了刘哥?又是那神秘人?”
我攥紧手机,咬着牙说:“他说张启明背后还有人。”
虎子骂道:“他娘的!还有完没完了?真当咱好欺负?”
王大哥皱着眉:“这背后的人,怕是能量不小。浙江来的茶商…… 会不会是圈套?”
我沉默了。老周介绍的人,按理说不该有问题。可这节骨眼上,太巧了。
晓霞急了:“那明天还见不见?”
“见。” 我深吸一口气,“为啥不见?咱光明正大做生意,怕啥?他要是敢来,咱就接着。”
“可……”
“别怕。” 我拍拍她的肩膀,“明天咱都在茶园等着,多安排几个人守着。要是真有啥不对劲,咱就报警。”
虎子点头:“对!咱人多,还怕他耍花样?我今晚就去茶园守着,看谁敢来捣乱!”
“不用。” 我摇摇头,“越紧张越容易出岔子。正常开门迎客,该干啥干啥。”
王大哥叹了口气:“刘老弟,你这心是真大。”
“不是心大,是咱没退路。” 我望着远处的茶园方向,“明天这茶商,说不定是破局的关键。”
茶商的底细
第二天一早,茶园里就忙活开了。晓霞带着几个妇女把茶棚打扫得干干净净,虎子和王大哥在摆弄新做的茶样展示架,我站在门口等着,心里七上八下的。
“刘哥,你说这茶商靠谱不?” 晓霞走过来,递了杯热茶,“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踏实不踏实,见了面就知道了。” 我喝了口茶,“老周介绍的人,应该错不了。”
正说着,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下来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文质彬彬的,手里提着个公文包。身后跟着个年轻人,像是助理。
“请问是刘建国先生吗?” 中年男人伸出手,“我是浙江来的,姓陈,陈明亮。”
“陈老板,您好。” 我握住他的手,“快请进。”
陈明亮走进茶棚,眼睛一亮:“这茶棚不错啊,透着股原生态的味儿。”
晓霞笑着递上茶:“陈老板,尝尝咱今年的新茶。”
陈明亮抿了一口,点点头:“不错,汤色清亮,回甘也足。刘先生,你们的茶园有多少亩?年产量多少?”
我把茶园的情况说了说,王大哥补充道:“咱打算搞合作社,把周边几个村的茶园都联合起来,统一管理,保证品质。”
陈明亮眼睛更亮了:“合作社好啊!现在市场就认这种规范化的东西。我这次来,是想长期合作,把你们的茶卖到浙江、上海去,价格肯定比你们现在的收购价高三成。”
虎子一听,乐了:“真的?那可太好了!”
晓霞也挺高兴,可还是多了个心眼:“陈老板,您为啥偏偏选咱这小地方啊?比咱有名的茶园多了去了。”
陈明亮笑了笑:“实不相瞒,我是老周的朋友。他跟我说,你们这儿的茶是真材实料,没打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你们这人靠谱。做生意,不就图个踏实吗?”
我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陈老板爽快!咱也不绕弯子,只要您诚心合作,咱保证供货,绝不以次充好。”
“好!” 陈明亮拍了拍桌子,“那咱就签个意向书?等你们合作社正式成立,咱再签正式合同。”
正说着,我的手机响了,是李伟打来的:“刘建国,张启明招了,他背后的人是个叫黄志强的,做走私生意的,手里有枪,已经跑了。你们最近小心点,这人狠得很,可能会报复。”
我心里一沉,挂了电话,陈明亮看出不对劲:“刘先生,咋了?”
我犹豫了一下,把黄志强的事说了。陈明亮皱了皱眉:“走私犯?还带枪?这可不是小事。”
虎子哼了一声:“带枪咋了?法治社会,他还敢翻天不成?”
陈明亮摇摇头:“这种人没底线,你们还是小心为妙。要不这样,我在县里的酒店住几天,帮你们想想办法。我认识几个朋友,或许能帮上忙。”
晓霞有些犹豫:“这…… 太麻烦您了吧?”
“不麻烦。” 陈明亮笑了笑,“咱以后是合作伙伴,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我看着陈明亮,总觉得他不像单纯的茶商,但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劲。正琢磨着,虎子突然指着外面:“刘哥,你看那是不是警车?”
我们往外一看,几辆警车呼啸着开过去,往黑风口的方向去了。李伟刚才说黄志强跑了,难道是去抓他?
陈明亮的助理突然接了个电话,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对陈明亮说:“老板,浙江那边有点急事,催您回去一趟。”
陈明亮皱了皱眉:“这么不巧?” 他看向我,“刘先生,意向书我让助理跟您签,我得先回去一趟,处理完就回来。”
我点点头:“行,陈老板先忙。”
陈明亮走后,晓霞叹了口气:“刚有点眉目,又来这么一出。这黄志强要是真来报复,可咋办啊?”
虎子握紧拳头:“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咱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亡命徒?”
我没说话,看着陈明亮离开的方向,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 他走得太巧了,刚好在李伟说黄志强跑了之后。而且他说认识能帮忙的朋友,他一个茶商,咋会认识能对付走私犯的人?
不速之客
陈明亮的助理和我们签了意向书,也跟着走了。茶棚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王大哥叹了口气:“这黄志强要是真找上门,咱这合作社怕是……”
“怕啥?” 我打断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现在就去镇上,把合作社的章刻了,明天就挂牌。越是这时候,越得让他们看看,咱没那么容易垮!”
“对!” 虎子站起来,“刻章去!顺便买挂鞭炮,挂牌的时候热闹热闹!”
晓霞也来了精神:“我去通知乡亲们,让大家都来捧个场!”
正忙着,二柱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刘哥!不好了!村西头的老槐树下,发现了个包裹,上面写着你的名字,看着像个炸弹!”
“啥?!” 我们都吓了一跳,跟着二柱子往村西头跑。
远远就看见不少村民围着老槐树,指指点点。李伟带着警察已经在那儿了,正小心翼翼地检查包裹。看见我们过来,李伟摆摆手:“别靠近!还没确定是不是炸弹。”
晓霞吓得脸都白了:“咋会有这东西…… 肯定是黄志强干的!”
虎子急了:“这狗娘养的!敢来咱村撒野,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我盯着那个包裹,心里突突直跳。包裹是用黑色塑料袋包着的,鼓鼓囊囊的,上面用红笔写着 “刘建国亲启”,看着确实吓人。
拆弹专家小心翼翼地剪开塑料袋,里面露出个盒子。打开盒子,所有人都愣住了 —— 里面没有炸弹,只有一沓照片,还有一张纸条。
李伟拿起照片看了看,脸色一变,递给我:“你自己看吧。”
我接过照片,手都在抖。照片上是陈明亮和黄志强在一起吃饭,俩人勾肩搭背的,笑得很开心。还有几张是陈明亮的助理和张启明见面的照片。
纸条上写着:“刘建国,你以为陈明亮是好人?他和黄志强是一伙的,想骗你的茶园,然后走私茶叶。再不听话,下次就是真炸弹了。”
晓霞腿一软,差点摔倒:“陈…… 陈明亮是坏人?他为啥要骗咱……”
虎子气得直骂:“我就觉得那小子不对劲!看着文质彬彬的,原来是个披着人皮的狼!”
李伟皱着眉:“看来黄志强是想借刀杀人,让咱们收拾陈明亮。这俩人都不是好东西。”
我捏着照片,心里五味杂陈 —— 幸亏没签正式合同,不然麻烦就大了。
“李警官,现在咋办?” 王大哥问道。
“陈明亮还在县里,我让人去抓他。” 李伟拿出对讲机,“黄志强肯定没走远,继续搜!”
就在这时,陈明亮突然给我打电话,我接起来,他的声音透着焦急:“刘先生,不好了!我刚才收到消息,黄志强要去炸你们的茶园!你们快撤!”
我心里冷笑,这戏演得真够足的:“陈老板,你就别装了。我已经看到你和黄志强的照片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陈明亮阴冷的声音:“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不瞒你了。识相的,把茶园交出来,不然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你做梦!” 我挂了电话,对李伟说,“他要炸茶园!”
李伟脸色一变:“所有人立刻疏散!搜爆犬马上到!”
村民们慌了神,跟着警察往村外跑。我看着自家的茶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 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虎子拉着我:“刘哥,快走啊!再不走来不及了!”
“你们先走,我去茶园看看。” 我甩开他的手,“陈明亮要炸茶园,肯定得有引爆器,我去找找!”
“你疯了!” 晓霞哭着拉住我,“太危险了!”
“茶园是咱的命根子,不能毁!” 我掰开她的手,“放心,我机灵着呢。”
说完,我转身往茶园跑。身后传来晓霞和虎子的哭喊,还有李伟的呵斥声,但我没回头。
跑到茶园深处,果然看见一个人影在茶树下埋东西。我悄悄摸过去,看清是陈明亮的助理,手里拿着个遥控器。
“住手!” 我大吼一声,冲了过去。
那助理吓了一跳,转身就跑,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抢过遥控器扔在地上,使劲踩了几脚。
“你找死!” 助理从怀里掏出把刀,就往我身上捅。我往旁边一躲,抱住他的腰往地上摔。俩人扭打在一起,他的刀掉在地上,我死死按住他的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还有黄志强的怒吼:“废物!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我抬头一看,黄志强举着枪冲了过来,脸上全是狰狞。我心里一紧,刚想松手逃跑,就听见 “砰” 的一声枪响 —— 黄志强捂着胸口倒了下去,身后站着虎子,手里拿着根木棍,还在发抖。
“我…… 我不是故意的……” 虎子吓得快哭了。
警察冲了过来,按住陈明亮的助理,检查黄志强的情况 —— 已经没气了。
李伟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了,都结束了。”
我看着虎子,又看了看黄志强的尸体,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晓霞跑过来,抱着我哭了:“刘哥,你吓死我了……”
茶园的新生
黄志强被虎子失手打死,最后定性为正当防卫。陈明亮和他的助理被抓了,交代了和黄志强合伙走私茶叶、想吞并茶园的阴谋。李霸天、张启明也因为非法运输违禁品,被判了刑。
茶园总算恢复了平静。合作社的牌子挂起来那天,放了好长一串鞭炮,乡亲们都笑着,眼角却带着泪。
晓霞看着崭新的牌子,叹了口气:“总算熬过来了。”
虎子挠挠头:“都怪我,当时太冲动了,打死了人……”
“不怪你。”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为了救我,是正当防卫。”
王大哥笑着说:“过去的事就别想了。陈明亮虽然是坏人,但他说的合作倒是提醒了咱 —— 咱的茶确实能卖到大城市去。我托老周联系了别的茶商,下周就来考察。”
“真的?” 晓霞眼睛一亮。
“那还有假?” 王大哥笑得合不拢嘴,“这次我可查清楚了,人家是正经生意人,口碑好得很。”
正说着,二柱子跑过来:“刘哥,县里来人了,说是要给咱茶园挂牌,叫‘生态示范基地’,还给拨了笔钱,帮咱搞灌溉系统呢!”
“太好了!” 虎子跳起来,“咱这茶园,以后要出名了!”
我望着满山的茶树,绿油油的,在阳光下闪着光。这阵子的风风雨雨,像一场噩梦,但醒过来,日子还得继续。
晓霞递给我一杯茶:“刘哥,尝尝,这是咱合作社第一批炒好的茶。”
我抿了一口,茶香在嘴里散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醇厚。
“以后啊,咱就踏踏实实种茶,好好经营合作社。” 我看着大家,“不管再有啥风浪,咱只要团结一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对!” 虎子举起茶杯,“敬咱的茶园!敬咱合作社!”
“干杯!”
大家的笑声在茶园里回荡,远处的山风吹过,茶树沙沙作响,像是在应和。我知道,这只是开始,以后的路还长,但只要心里有底气,脚下就有力量。
(突然,晓霞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听了几句,脸色微变,递给我:“刘哥,是老周打来的,说…… 说黄志强还有个弟弟,在国外做军火生意,听说哥哥死了,要回来报仇……”)
我接过电话,手心又开始冒汗。看来,这茶园的风云,还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