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负宅,大堂内。
许负正与一群贵妇谈笑生风。她成功运作把薄媛送入韩王宫中,使得声名更盛。
往来的人都非常显赫。
有人相信她的相术,希望相一相自己的面,看是否能荣华富贵。
有人希望借助许府的相面,让自己名声大噪,从而获得非常的利益。
许负可以说是“往来无白丁,家门显赫”。
一群贵妇正在恭维许负道。
“夫人果然善相。那薄氏原本一介无名,经过夫人相面之后。入宫侍奉大王,按照她的命数。大王如虎添翼,韩氏必定更加强盛。”
“是啊。使大贵之女,配我韩氏之王。韩氏如何不兴盛?”
“夫人.......”
许负既没有喜形于色,也没有得意忘形,从容与贵妇说话,格调极高。
贵妇人们见此愈发敬重许负,都认为许负是奇才。
世人多愚昧。许负心中暗道。她的本事乃家传,从她祖父一辈才小有名气,他的父辈已经名声很大。她仗着父、祖威名,精于家传相术,出入权贵之家。
刚开始料中的人少,但随着经验丰富,料中的人多,有时候还可以乘势而为。
比如薄媛,就是她亲自推波助澜的结果。
先命题,再写诗词而已。
先宣称薄媛有大贵之表,能增夫家气运。权贵之门就会争先恐后的想要迎娶薄媛。
连王后都不能免俗。而一般权贵之家很难败落。薄媛生的貌美,也很难失宠。
选中韩婴就更简单了。因为她看出韩婴乃雄主,又年轻身体强健,仿佛是上午的太阳。说什么薄媛“能增夫家气运”,还不如说是韩婴一定能成大事。她是借助了韩婴的气运,而坐实了自己的相言。
名气带来了金钱与地位。她已经做好准备以后出入韩王宫廷,从容与韩王、韩王后言语,成为韩国显赫的大人物。就像是她在魏王豹那里一样。
魏王豹对她可是有求必应。当然,她是一个知进退的人,不会提过分的要求。
与王者为伍,宛如在悬崖上舞蹈,很难不摔死。尤其韩王婴还是雄主。再不小心翼翼,必定摔死。
总之。这是一次成功的相事。
许负外表从容,内心喜悦。
就在这时,管事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还摔了一跤,滚了一圈。
许负皱起了眉头,颇有威仪的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现在的她如日中天,韩国又强盛,又有什么可以慌张的?
管家滚了一圈后站起,脸色通红,张口欲言,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贵妇们到底是贵妇,见状都是面色一变,内心惴惴起来。
许负也想起了一事,不由面色大变。
在这韩国......
没等她做出反应,大堂外传来了喧哗声。过了不久,郎中持节而入,许多兵丁披坚执锐随从。
包括郎中在内,都是杀气冲天。
韩节乃王。
见节如见王。
如今韩王的威势强如大日。贵妇们色变,知道摊上大事了,少数人勉强镇定,大部分人都是瑟瑟发抖,悔入许负宅邸。
许负勉强镇定,站起来行礼道:“庶民许负见过王使。”
“认得我便好。”郎中抱节傲然,然后叱咤道:“奉王命,许负妖言惑众。勒令前往上党山中隐居,终身不得下山。稍迟疑,灭门。”
“咕噜”一声。在座贵妇面色发白,神色恐惧。虽然已经猜出来了,但这.......众所周知,韩王向来宽厚,只要不犯法,生活在韩国的人很自由。
许负没有犯法,但却被韩王如此对待,甚至连灭门都说出来了。
证明韩王是多么恨许负。
“定与薄媛有关。王家之事不可插足啊。”贵妇们心中暗道。
许负也是怔愣,但很快反应过来,郑重行礼道:“庶民遵命。”
“你倒也算是个人物,难怪能妖言惑众。只是太胆大妄为。我王如何能冒犯?”郎中有些惊讶,笑的愈发寒冷。
“不敢。”许负苦笑一声,低头道。
果然。有的王可以糊弄,有的王不好糊弄。魏王豹属于前者,韩王婴属于后者。但她也没有想到韩王婴如此果决,如此心狠。
她虽然算计了韩王婴,但也送了韩王婴一位绝色的美人,却落得如此下场。
她更知道韩王婴杀伐果决,一旦迟疑,就全家死光。不如干脆一点,愿赌服输。当即答应,前往山上隐居。
“魏国灭亡的时候,我就应该顺势淡去。不该为了薄媛之事而谋算韩王婴。惹下这等大祸事,真是该。现在死罪可免,已经幸运了。”
许负心中持续苦笑。
“王使。此事与我们无关,我们.......”许负已经认命,贵妇们可不想蹚浑水,其中一名贵妇定了定神后行礼道。
其他贵妇眼巴巴的看着,目光充满哀求。
郎中看了看她们,多嘴了一句道:“大王言许负妖言惑众。她是妖言,那诸位是什么?”顿了顿,他又说道:“诸位都是我韩氏贵戚,现在局势韩氏只是自立,没有什么固若金汤。大王又是进取之王,正要图谋霸业。诸位就算帮不上忙,也应该谨慎才是。”
“受教。”贵妇们点头如捣蒜,然后看也不看许负,起身就走了。少数人满头大汗,少数人脚步踉跄,摔了一跤。
什么相言不相言。
在这韩国,大王才是掌握命数的人。
大王一句话,家门兴旺三代,或家门马上衰弱。
郎中点了点头,然后目视许负。许负还算镇定,立即让人准备细软、辎重,马上离开了晋阳。在郎中、兵丁的监视下,往上党山中不停。
一代名相士也到此为止了。
消息宛如风暴一般,瞬息间传遍了晋阳的贵族圈子。
议论之声,甚嚣尘上。
“我王厌恶相士,以后我们家不能与相士结交。对了,还有方士、神仙事。”
“马上与所有相士、方士断绝往来。”
........
“韩王厌恶玄事,我们该逃走了。”
“韩国没有我们的富贵,我们逃走去齐国吧。”
韩婴为王,玄学之辈皆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