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沈知夏：“前两年，梅里雪山这边有个男人约朋友一起上山，结果两个都没能下山，过了两个月才发现，一个坠入山崖，确定是自杀，还有一个是被杀，凶手就是坠崖的那个，对不对？”
沈知夏记性很好，基本看过的新闻点呕不太会忘记。
陆川这么一说，她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当时这个新闻很轰动，在登山圈子里传疯了，被杀的那个借了坠崖的那个十万，凶手没钱还，知道被害人爱爬山，就约着他爬山，想让他放缓一点时间让自己还钱，但被害人不让步，凶手一怒之下，直接用补给站里面的电锯削掉了被害人的半个脑袋，本来电锯是为了让被困在这里的人能够自保，抵御熊之类的猛兽，结果成了凶器，之后各个补给站就把此类的东西全部都收回了。”
说到这，沈知夏意识到什么，“阿川，刚才趴在你后背的……”
“就是那个被害人，他和我说……”
鼻腔中似乎又开始弥漫那只鬼身上散发出来的极致尸臭。
他突然开始干呕起来，控制不住的那种，把没来得及消化的饼干泡面全都吐了出来，“他和我说，让我滚出去。”
恐惧瞬间爆炸。
齐漠立刻站起来开始收拾睡袋，手发着抖。
“你干什么？！”沈知夏拉着齐漠的手，“你看看现在才几点？凌晨三点，你现在出去往哪走？风雪还没停，就算停了，晚上你能找到方向？你出去是找死？”
“难道要我们在这里等死么？！”他大吼。
顾己差点笑出声。
脑海中也触发了一段记忆。
原来苏棠也跟着他们一起来了这补给站中，她和周子成依偎在一起，幸福地睡过去。
她睡得很沉，实际上是因为她吃的东西里被他们下了安眠药。
苏棠熟睡后，这群人立刻起身，开始商量如何让她意外地‘死’在这里。
当时的陆川和沈知夏没怎么说话，另外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有说直接把她现在扔出去的，被周子成否决。
有说推她入悬崖，也被否决。
一切需要人力的都被否决了。
因为他们是一起上来的。
而苏棠的父母虽然死了，留下来的信托基金和公司里必然有优秀的律师，他们不会那么蠢，一定会怀疑到他们的头上。
最后，是陆川开口：“逼她疯了就好了。”
轻飘飘的。
沈知夏附和：“周子成，你不是说苏棠她精神方面不太稳定么，还带了药来吃，把药换成别的，再给一些心理暗示，她会疯的，一个疯了的女人，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他们两个人冷漠平静到。
像是在决定一个蚂蚁的生死。
而此刻的苏棠，就在旁边距离不到一米的地方熟睡。
他们穿着苏棠买的衣服，吃着苏棠买的食物，利用苏棠的财力，要将她吃干抹净。
最后，周子成采纳了这个建议。
他从苏棠的包里拿出了药瓶，将安眠药和准备的其他的药混合在一起。
因为都是白色的药片，虽然大小不太一样，但苏棠的药都是周子成喂她吃的，苏棠一直觉得这是贴心。
记忆回笼。
顾己终于知道苏棠的怨气为什么这么大。
她的怨气大到，这整个结界都是她掌控，甚至刚才那个半颗头的鬼，也是被她怨气笼罩，最后臣服于她的厉鬼。
估计苏棠的修为都快到鬼将级别了。
好在目前为止，顾己还没有感受到苏棠这个阵眼对自己的恶意，甚至她很乐意看见自己戏耍这几个‘仇人’。
即便仇人是假的。
…
齐漠拎着背包还是离开了。
他本身就是被林耀拉来的，一开始是听见有钱才来演戏，现在小命都要没了，根本不想再在这里待着。
“你要是走了，你一分钱都拿不到！”周子成盯着他道。
齐漠却冷笑：“我命都没了我要钱干什么？我本来就不是很想来这里，我是看在林耀的面子上才过来的，现在我都要死了，面子算个什么东西？你想要害死苏棠，你自己去干！这种缺德的事情，老子不奉陪了！”
他转头就冲出了门。
雪似乎更大了。
那些风裹挟着雪割在他的脸上，疼地他赶忙将护目镜帽子和口罩全部戴了起来。
拿开指南针，确定了方位之后，齐漠就开始往那个方向小心翼翼地走。
一边走一边骂：“妈的，一群要钱不要命的傻逼，老子才不做这赔钱买卖。”
走着走着，后面的补给站已经看不见了。
除了风声，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脚步声。
他想要拿出手机给自己放首歌听听。
但雪山上零下三十多度，手机早就没办法开机了。
齐漠只能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他突然听见身后似乎有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脚步声。
他猛地停下来，脚步声也消失了。
他继续往前走，身后的脚步声又出现。
齐漠浑身血液凝固，“苏棠啊苏棠，你要是死了别来找我啊！是周子成想要杀你，跟我没关系啊！”
脚步声没有停下来。
变近了。
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是会愤怒的，他突然脑子气血上涌，“妈的，苏棠，你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老子跟你拼了！
齐漠猛地转过头。
空空荡荡。
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
他刚准备松一口气，却突然看见地面有一行脚印，就在自己走过的脚印旁边。
齐漠的头皮一紧，耳边一股凉气吹过。
一回头，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贴着他，露出诡异地笑，“齐漠，你替我去死，怎么样？”
“不————————————————”
尖叫声坠入谷底。
替身符纸拿过他的背包背上，重新回到了补给站点外。
‘叩叩叩’。
门被敲响。
他们再次紧张起来。
难不成，还是苏棠？
周子成格外害怕。
直到齐漠开口：“是我呀，林耀，快开门，外面好冷啊。”
林耀作为齐漠的好兄弟想都没想立刻准备去开门，却被陆川拦住。
“你干什么！”
“你不觉得不对劲吗？！”陆川呵斥：“他走得那么决绝，以齐漠嘴硬死要面子的性格，他把话说的那么死，就算真死在外面都不会回来！”
林耀急了，“你怎么这么冷血？！那他妈是我兄弟！他也许在外面遇到危险了，回来找我怎么了？！”
“他说话的声音，你听听那像齐漠吗？！”
门外的‘齐漠’再次开口。
“开门呀，是我，林耀，外面好冷啊。”
机械的。
冷漠地。
像鬼一样阴森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