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内。
合作已经伤痕累累。
她看着结界外还没醒过来的外婆，喘着粗气。
满脸满身的血十分粘稠，挡住了她的视线。
地面上有很多被她砍断的触手。
“你的死局已定，挣扎也没用。”触手说。
它的触手逐渐回笼，重新回到了少年的身体里。
少年的眼睛漆黑一片，脸上写着阴森狠厉。
合作抹了把脸，“不到最后一刻都别废话。”
“这么嘴硬，还是杀了你吧，我也玩儿够了，你确实很厉害，如果放任你生长，说不定我以后真不一定能打得过你。”
合作说：“是你太菜。”
她能清楚听见自己的呼吸开始变重，但她不惧死亡的发生。
嘴角上扬，开口的瞬间，她听见一声轻笑，“杀她，你还不够格。”
紧接着。
结界破裂。
少年表情也裂开了。
顾己掌心的灵气从合作的腰上渡过去，一股温暖的力量瞬间充斥她的身体，修复她的经脉。
合作惊喜地抬头，只一眼，她就发现了顾己的变化。
“主人，你变厉害了！？”
顾己恩了一声，“变得很厉害哦。”
她现在无比庆幸自己选择进入了法相天地之中，五百年的时光，比她想象中的要轻松。
虽然没有时间的概念，但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清楚自己要什么，知道自己在变强。
到了第三关实战，她被法相世界的老师打的遍体鳞奄奄一息，但她从未想过要放弃。
这是变强的必经之路。
比起在猪圈里等死，这样为了自己和在乎的人而战，她从不畏惧。
少年下意识后退了两步，“你……怎么会这么快就出来了。”
顾己微微眯着眼睛：“你知道我去哪了？”
少年沉默着，但顾己可以肯定，地府绝对也有北岳鬼帝的眼线。
“你到底是什么人？眼线又有哪些？林津是你们制造出来故意接近我们的人么？”
顾己一步一步靠近。
少年一步一步后退。
他感受到了恐惧。
顾己走过来的每一步都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肩膀上。
第三步落下的瞬间，少年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你去法相天地到底待了多久！”
顾己挑眉。
这下确定了，真有眼线。
都知道她去了法相天地了。
少年惊恐道：“以你的年纪，最多在里面待五十年，五十年的时间，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强的？难道你在里面待了一百年？不，从没有人能在里面待一百年，没有时间流速，会生出心魔，会疯掉，你不过二十，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强的心性。”
顾己：“我在里面待了五百年。”
少年浑身一震。
他呼吸停滞，又嗤笑，“五百年？说谎不打草稿？你以为你谁？”
顾己伸出手，隔着五米左右的距离，少年的身体被一双无形的大手锁住了脖子。
“我是谁，你不配知道。”
她面无表情收拢力道，少年脸色瞬间涨红挣扎。
但他的一切挣扎都是徒劳无功的。
“你自诩拯救这个世界，真想让那些人看看，他们眼中所谓的神女实际上也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少年盯着顾己的眼睛。
顾己哦了一声：“你在激怒我？不吃这一套。”
少年：“……”
他脸色涨红，濒临死亡的前一秒，他拼尽全力：“你要是杀了我，君竹也别想活！他的一魂两魄这辈子也别想找到！！！！”
顾己的力道瞬间收回。
她瞬移到少年的身边，刀抵着他的喉管，“和君竹有什么关系？”
少年大口大口喘着气，垂眸看着她，突然笑出来，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嫉妒。
“真是好命啊，妈妈这么多年守护他，还有个弟弟被拐卖了都能记得他，现在又来一个你，这么在意他。”
“少说废话。”
“你都猜到了，不是么？君竹为什么会浑身冰冷，因为少了一魂两魄，为什么他没有变傻？因为他命格特殊，而我，是被分出的那一魂两魄。我们的命运相连，我要是死了，他活不过三十岁。”
在刚见到君竹的时候顾己其实就有过此类猜测。
但当时她的修为还不足以支撑窥视君竹的命格。
而后君竹也一直都很正常，一般人要是没了一魂两魄别说是每天还工作了，不是变成傻子就是身体残疾霉运缠身，但君竹反而命格很大，运势也一直都很好。
只是容易发冷。
在法相天地里待的五百年里，有过类似的情况发生。
但这种情况通常只有一种可能——这人的上辈子，不是人，是有大修为的神或妖。
眼前的少年见顾己犹豫，神情都放松下来，他扭了扭脖子，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满脸不屑：“怎么，舍不得了？”
“明明是同一个人，我就要被分出来，我就要变成这样，凭什么他就能这么舒服？凭什么他就能被这么多人保护？”他盯着眼前的顾己，“我也是他，顾己，你也保护保护我呗。”
顾己沉默了片刻，突然伸出手。
少年下意识要躲，但那双温暖的手按住了他的眉心。
下一刻，他感受到了一缕神魂钻了进来。
“你是那个黑衣人，对么？”顾己说。
林津，或者说禁魇再次瞳孔缩紧，他的沉默成了最好的回应。
顾己点点头：“我在隔壁小区碰到的被打的那个外卖小哥也是你吧？你那时候想试探我？”
林津仍旧沉默。
“其实你完全可以更狠一点，你无法下死手，应该也被君竹牵制了吧？你们的灵魂虽然被分开，但思想上却互相会受到影响，比起背后那个人想要你杀了我们，你应该更想要加入我们，但你不甘心，也不相信，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毫无保留的爱你，你没见过，所以你固执的认为，君竹是虚伪的，我也是虚伪的，包括我们身边的一切。”
“闭嘴！”
“外婆带着她熬了两个小时的汤来看你，用她苍老的身体护着你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林津，你是在想杀了她，还是在想凭什么我们能拥有这一切，还是在想，如果你真的是林津该有多好呢？”
林津的身体开始颤抖。
他抱着耳朵：“闭嘴，我让你闭嘴你没听见吗？！”
“林津，我不想让外婆看见你现在的样子，但我庆幸你不是真的林津，世界上，少了一个真正的被亲人暴力伤害的小孩，我经历过，所以我知道那有多痛，不管你觉得我出自真心还是假意，你本可以早就杀掉合作和外婆，但你没下手，这一次，我们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