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玲是当天下午醒过来的，厨房里传来动静，叶徵在厨房里做饭。
叶卿潼见她醒了，赶紧将床头柜的水拿过来递给她，“外婆，喝点水。”
刘春玲可不敢喝，她后背都是冷汗，忍不住往外看。
“那个顾己……”
“她在姐姐的房间里呢。”
“你说她是咱家的冤亲债主，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但为了让几几在家里住下，假的也要是真的。
叶卿潼表情凝重严肃，“真的，外婆，你不相信我爸难道还不相信我吗？我们在君家碰到两个道士，叫什么……张天元和什么干什么次的——”
“张天师，甘天师？！”
“您认识？”
刘春玲不可置信，嘟囔，“怎么可能是那两位，那两位可是很厉害的师父，但君家确实有点势力，能请到这两个师父也不是难事，他们两个如果说是真的，那搞不好是真事。”
叶卿潼蹙眉，外婆这嘟嘟囔囔什么东西呢？
她刚要伸手，刘春玲猛地抬头，“我可以让她住在家里，但是卿潼，你要离她远点，她是来讨债的，是来害我们家里人的，伺候也让我去伺候她，你这段时间请假了蛮长时间，明天你就赶紧给我回学校！”
“您同意几几住家里了？！”
“张天师是非常厉害的师父，你和灵燕的红绳就是我在他们道观求来的，也是他给我开的光，他们两个说的话我相信，但这件事，我还要亲自和他们求证一下。”
刘春玲这些年向来神神叨叨，自从灵燕被拐，她白天在外张贴寻人启事，到处找人，晚上回来就求神拜佛，那两年各种神佛都求遍了。
叶卿潼叹了口气，没拦着，外婆一向固执，自己要是不能求证，几几在家里住的也不安心。
刘春玲饭都没吃，拿着包就出了门。
叶卿潼把这件事和顾己说了下，顾己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给张天元发去了信息。
她的手还在对话框编辑着对话呢，那边一条信息就发过来了。
张天元.三清观：[顾天师有何吩咐？嘿嘿。]
下面还配了一张小奶猫的表情包。
想象着张天元那张满是褶皱的脸，再看这只小奶猫，顾己觉得有点辣眼睛。
她干脆发语音，[张道长，卿潼姐姐的外婆和你是不是旧识？]
张天元.三清观：[道观人来人往，香客众多，顾天师再给点提示？]
顾己：[她外婆叫刘春玲。]
张天元.三清观:[啊！有印象！她每年都来，而且每年都会捐钱，很虔诚，早些年叶徵的女儿刚走丢她就来找过我，让我给她算她外孙女在哪，但此事是那个孩子命中注定的劫难，我无法提供准确地址，否则泄露天机。怎么了吗？]
顾己：[我们之前有些误会，她现在以为我是她上辈子的冤亲债主，所以才同意我住进去，外婆现在去找你们了，还拜托你们不要说漏嘴呀，当然了，我不会白让你们帮忙的，你给我个地址，我这里有几张符箓，给你们寄过去。]
手机那头的张天元小手一抖。
顾己又拍了几张符箓的照片，前面两个是驱邪，鬼现。
他认识。
但第三张，张天元只是扫了一眼便脑袋轰地一下。
“这是……开天门符！”
开天门符，通常用于大型法事开坛，可通神明！
古籍之中曾经有过记载，他们也有类似的符箓，但效果不如开天门符的一半。
他觉得手机都变沉了。
张天元.三清观：[这么贵重的东西，真的送给我们？]
顾己：[恩恩，以后还有很多需要你们帮忙的地方呢！]
张天元.三清观：[交给我，顾天师尽管放心！]
他腆着老脸加上顾己的微信简直是他这大半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脸面在这几张符箓面前就是个屁！
吃过午饭，顾己以休息为由关上了房门。
她先是给灵燕的骨灰龛上了香，其实灵燕现在已经进入轮回，就算上香她也吃不上。
但通常死人的牌位是给活人留着的念想，她看着照片上灵燕小时候的照片摸了摸，“真可爱。”
突然，顾己察觉到自己小腹处有一团力量正在横冲直撞。
她下意识觉得是自己想要上厕所，手刚搭上门把手就被阎罗斩业刀拦住。
[抱守灵台。]无妄开口。
顾己：[我想上厕所，我肚子不舒服。]
[你那不是肚子不舒服，你那是鬼气冲撞，消灭千皮鬼精进了你的修为，经验值代表的就是你这段时间努力学习的成果，但你还没有消化，那些鬼气就积攒在你的身体中无处可去，就会让你的丹田很不舒服。]
[人想要成神就要修炼，妖族需要妖气，人需要灵气，但你是判官，判官隶属地府，你身体中的鬼气和灵气需要平衡，你要做的就是拓宽经脉，锻炼心神，这对你来说并不是很难的事，但拓宽经脉会有点痛。]
顾己盘腿坐在床上，[我不怕疼！]
再疼也是她拥有力量变得强大的证明，那也没有被关在猪圈，被殴打虐待疼。
她跟着无妄念动法诀。
当两股本该不应该存在在一起的气在身体中横冲直撞的时候，顾己才知道无妄说的有点痛是多痛。
痛死啦！！！！！
她咬着下唇，血珠从齿尖往下巴上滚落，眼看着就要落在床上，顾己立刻用自己的衣服挡住了。
百家被，不能弄脏！
那种感觉就像是每一个毛孔都被一根针戳进去，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身体中的经脉，痛，涨，麻，一切的感官都在她的身体中被放大。
眼前也变得一片虚无。
她咬着牙，能感觉到一红一白两种颜色正在互相撕咬。
顾己的眼睛再次变成了金色，眼瞳拉成竖线，她的额头隐隐鼓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额头的皮肤下面动。
有声音在她耳边呢喃。
“放弃吧，放弃吧，这么辛苦，何必呢?”
“你已经被叶家收养了，你只要安心做叶家的养女，就能一辈子平安顺遂，何必这么痛苦呢？”
“放弃吧，放弃——”
“闭嘴！”顾己哑着嗓子呵斥。
她眼底一片猩红，即便血珠让她狼狈，但汗液浸湿衣角，顾己死死抓着那床百家被，就抓住了自己的勇气和一切。
“我顾己，绝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