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重血战·英雄悲歌
黎明烽烟黎明前的黑暗如浓墨般吞噬着盟重草原,冷风卷起一人高的长草,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露珠在草叶上凝结,在微弱的星光下闪烁着血泪般的光泽。
铁骨站在城墙上,粗糙的手指紧握着铁胎弓。这位守将的左眼在一年前的战斗中永远失去了光明,此刻他用仅剩的右眼死死盯着地平线。忽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远处,无数火把如鬼火般骤然亮起,转眼间便连成一片火海,映红了半边天空。
\"敌袭——!\"
铁骨的箭哨声撕裂了死寂的夜空。哨声刚落,第一支火箭已经呼啸着钉入城楼木柱,火苗立刻窜了起来。
城墙上的守军瞬间从睡梦中惊醒,警报的铜锣声响彻全城。铁骨没有回头,他知道身后的士兵们正在迅速集结。他的独眼死死盯着那片越来越近的火海,心中默默计算着敌军的数量。
\"至少三千人...\"他低声自语,粗糙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弓弦。
城门内,战狂猛地推开怀中的酒坛。这位身高九尺的巨汉赤裸着上身,虬结的肌肉上布满刀疤,在火光中如同铁铸般泛着暗红光泽。他双手提起那对千斤铜锤,大步冲上城头,怒目圆睁:\"狗娘养的杂碎,敢犯我英雄城?!\"
铁骨没有回头:\"玛法七十二门派联军,看来是倾巢出动了。\"
战狂啐了一口:\"来得正好!老子正愁没人试锤!\"
城墙下,火海已经蔓延到护城河边。火光中,七十二面门派大旗猎猎作响——剑门的\"凝霜\"旗、霸刀山庄的\"九环\"幡、飞羽阁的\"银羽\"徽,在风中交织成死亡的图腾。沉舟白衣如雪,站在最前方,凝霜剑直指城门,声音冰冷彻骨:\"英雄城威胁皇家,我等义士——屠城!\"
\"放箭!\"铁骨一声令下。
城墙上数百弓箭手同时拉弦,箭雨倾泻而下。然而对面的盾阵早已竖起,大部分箭矢被弹开。突然,一阵诡异的银光从敌阵中升起——飞羽阁的毒箭如同毒蛇般刁钻,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绕过盾牌直取守军咽喉。
\"噗!\"一名年轻的狼族战士捂住脖子,银梭箭已经穿透了他的咽喉。剧毒发作,他的眼睛瞬间充血,七窍流血,却仍用最后的力气扑向城门机关,用身体死死抵住绞盘。
\"小狼!\"铁骨怒吼,反手三箭连珠射出。远处三名飞羽阁射手应声坠马,咽喉各插一支铁箭。
战狂双眼赤红,铜锤重重砸在城垛上:\"放滚石!\"
机关启动的轰鸣声中,数十块千斤巨石从城墙上轰然滚落。霸刀山庄的先锋队瞬间血肉横飞,惨叫声此起彼伏。然而一个魁梧的身影狂笑着跃起,九环大刀劈出半月形的弧光,竟将一块滚石凌空斩碎!
\"蛮子,受死!\"狂人九踩着同门的尸体跃上城头,大刀直劈战狂面门。
战狂不闪不避,铜锤横扫。\"铛\"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两人脚下的青砖寸寸崩裂。狂人九阴笑着,突然袖中寒光一闪,三枚透骨钉激射而出——
\"卑鄙!\"
一道黑影从侧面闪出,玄铁盾稳稳挡在战狂身前。透骨钉钉入盾面,立刻冒出刺鼻的青烟,盾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出三个大洞。
\"黑岩!\"战狂喘着粗气,\"这狗娘养的用毒!\"
黑岩沉默地点头,这位沉默的盾卫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延伸到下巴的伤疤,那是三年前为救战狂留下的。他丢下被腐蚀的盾牌,从背后抽出另一面铁盾,与战狂背靠背站立。
城墙上,白轻羽的银镖在晨光中划出致命弧线。每一声轻响,便有一名守军倒下。她唇角微扬,吹响骨哨,三百飞羽阁弟子同时甩出钩索——
\"他们要登城!\"守军刚举起长矛准备迎击,钩索却突然爆开,绿色毒雾瞬间弥漫城墙。吸入毒雾的战士立刻皮肤溃烂,哀嚎着抓挠自己的喉咙倒下。
\"咯咯咯……\"白轻羽娇笑着跃上城垛,手中把玩着三枚银镖,\"英雄城?不过如此嘛。\"
她话音未落,一道赤绫如怒龙般卷来!红绫踏着火焰般的长绫飞旋而至,火蛇鞭抽碎白轻羽刚取出的三枚银镖:\"贱人,玩毒?姑奶奶烧烂你的脸!\"
两人在箭楼顶上展开生死对决。白轻羽的镖雨被火焰吞噬,她突然狞笑:\"红绫,你可知道沉舟许了我什么?\"她甩出最后三镖,直取红绫心口,\"你男人的脑袋!\"
红绫身形一滞,火鞭慢了半拍。一枚银镖擦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她摸了下伤口,眼中怒火更盛:\"找死!\"火鞭突然分裂成九条火蛇,从不同角度袭向白轻羽。
城墙下,巴相宇的青铜矛已经贯穿两名铁掌门弟子,矛杆被血浸透,滑腻得几乎握不住。这位年轻的将领左臂中了一箭,却浑然不觉,仍在指挥守军堵住城墙缺口。
\"顶住!援军马上就到!\"他的声音已经嘶哑。
城外,铁无双狂笑着用精钢锁链拖拽城门。这位力大无穷的巨汉每次拉扯,城门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震落簌簌灰尘。突然,城门缝隙中探入十几根竹管,绿色毒烟喷涌而入。
\"五毒教的七步断魂烟!\"巴相宇撕下战袍捂住口鼻,\"堵住那些竹管!\"
一名战士扑上去用身体压住竹管,毒烟立刻腐蚀了他的皮甲,皮肤冒出气泡。他惨叫一声,却仍死死压住不放。第二名、第三名战士接连扑上,用血肉之躯堵住毒烟入口。
铁无双趁机猛拉锁链,城门发出一声巨响,机关齿轮崩裂的声音清晰可闻。\"英雄城?今日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正午时分,守军已经伤亡过半。沉舟的凝霜剑终于冻裂最后一道城门机关,寒冰剑气将冲上来的狼族战士瞬间冰封。他踏着冰雕般的尸体走进城门,声音如寒风刺骨:\"巴相宇何在?!滚出来受死!\"
回应他的是一道赤红剑光——血鸦自城楼劈落,剑气在地上犁出三丈长的沟壑。这位神秘的银发剑客浑身浴血,诡异的魔纹从颈间蔓延到半边脸庞,声音如同九幽寒冰:\"谁准你们……踏进我的城?\"
沉舟瞳孔骤缩:\"西风家的人?!不可能……\"
血鸦剑尖挑起霸刀山庄的旗帜,冷笑:\"我也是英雄城的兄弟!动我兄弟者——\"血鸦剑突然燃起黑红魔焰,\"死无全尸!\"
魔焰化作一只巨大的乌鸦形状扑向沉舟。沉舟急忙挥剑格挡,凝霜剑与魔焰相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就在魔焰即将吞噬沉舟的刹那,天空骤然一暗——
一道金光劈开苍穹,如同神罚降临。战魂的身影如陨石般砸入战场中央,修罗轰然落地,冲击波震飞方圆十丈内的敌人。斧尖所指,大地裂开金色沟壑,无数兵刃脱手飞出,如朝圣般飞向他的修罗巨斧。
\"江湖令?\"战魂一脚踩碎凝霜剑,绿眸燃着滔天怒火,\"问过我的修罗斧了吗?!\"
铁无双的锁链突然反缠自身,狂人九的大刀调转刀锋,直指自己咽喉……联军士兵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兵器不受控制地反戈相向。
沉舟趴在地上,嘴角流血,却突然阴笑起来:\"你以为……赢的是你们的巴相宇将军?\"他捏碎腰间玉佩,\"看看外面!\"
战魂眉头一皱,突然想起什么,脸色骤变,望向巴相宇,而巴相宇眉头一张\"来多少,杀多少,就算是战死,我们英雄城的兄弟也会为我们报仇\"。
这时候外面传来更多的喊杀声,这些喊杀声和英雄城的怒喊声融为一体响彻整个草原。
黎明前的黑暗被战火彻底撕碎,英雄城四周已是一片血海。被众弟子救出的沉舟的白衣早已染成暗红,凝霜剑上的寒光却越发刺目。他站在破碎的城门前,看着城内仍在抵抗的零星火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传令下去,活捉巴相宇者,赏黄金万两。\"他声音不重,却让周围七十二门派的弟子都打了个寒颤,\"其余人等,格杀勿论。\"
铁骨的铁胎弓弦已经崩断三根,右臂被飞羽阁的毒箭射穿,整条手臂呈现出不祥的紫黑色。他咬牙折断箭杆,用布条死死扎住上臂,防止毒素蔓延。
\"将军!东门破了!\"一个满脸是血的年轻士兵跌跌撞撞跑来,\"霸刀山庄的人杀进来了!\"
铁骨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传令,放弃外城,全部退守内城箭楼!\"他抓起地上的一把长刀,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挥舞两下,\"告诉弟兄们,英雄城可以破,英雄气不能丢!烈九城主回来,一定会我们报仇。\"
城墙下,战狂的双锤已经沾满脑浆和碎骨。狂人九的尸体就躺在他脚边,胸口被铜锤砸出一个大洞。但战狂自己也不好过——三根透骨钉深深嵌入他的腹部,毒液正随着血液流遍全身。
\"九哥,我们尽力了......\"他喘着粗气,看向身旁同样伤痕累累的战友,\"黑岩,看来今天......咱们要交代在这了......\"
黑岩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举起已经变形的铁盾,挡在战狂身前。一支冷箭\"叮\"地钉在盾上,箭尾还在剧烈颤抖。
突然,地面开始震动。远处传来机关运转的轰鸣声——是铁无双在操纵攻城锤撞击内城门!
\"妈的......\"战狂吐出一口黑血,摇摇晃晃站起来,\"老子就是死,也要拉那个铁疙瘩垫背!\"
黑岩一把拉住他,摇了摇头,指向城墙另一侧。那里,五毒教的弟子正在架设一种从未见过的巨大弩车,弩箭上绑着冒着绿烟的陶罐。 \"毒火弩......\"铁骨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这帮杂碎连这种禁器都用上了......\"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战狂突然大笑起来:\"好!好!今日咱们兄弟就一起上路!\"
红绫的火蛇鞭已经断成三截,白轻羽的银镖在她身上留下了七处伤口。最严重的一处在右肩,镖上淬的\"七步断魂\"让她半边身体都失去了知觉。
\"红绫姐!箭楼着火了!\"一个满脸烟灰的女兵哭喊着跑来,\"姐妹们......姐妹们都被困在里面了......\"
红绫抬头望去,只见内城最高的箭楼已经被毒火弩点燃,绿色的火焰诡异得不像人间之火。她认得这种火——五毒教的\"碧磷火\",水浇不灭,沾身即燃。
\"带还能动的姐妹撤到地窖去......\"红绫扯下自己燃烧的袖口,露出布满烧伤疤痕的手臂,\"我去引开那些毒蛇。\"
白轻羽站在不远处的高台上,娇笑着又取出三枚银镖:\"红绫,你以为你能救得了谁?\"她手腕一抖,银镖呈品字形射向红绫面门,\"沉舟大人说了,你的脑袋值一千两黄金呢!\"
红绫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她没有躲避飞来的银镖,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猛地吹亮。
\"知道为什么我叫红绫吗?\"她轻声道,火光照亮了她决绝的眼睛,\"因为我最喜欢......玩火啊......\"
银镖刺入她胸膛的瞬间,红绫将火折子抛向了身后的火药库。白轻羽的瞳孔骤然收缩,转身就要逃跑——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半个内城被掀上了天空。炽热的火浪吞噬了数十名正在攻城的五毒教和飞羽阁弟子,连远处的铁无双都被冲击波掀翻在地。
沉舟站在安全距离外,看着冲天而起的火柱,脸色阴沉得可怕:\"疯子......一群疯子......\"
血鸦的剑已经砍出了七个缺口,魔纹蔓延到了他的整张脸。西风家的禁忌秘术让他的实力暴涨,却也正在吞噬他的神智。他机械地挥剑、杀人,眼前只剩下血色。
\"血鸦!清醒点!\"战魂的吼声如雷霆般炸响在他耳边,\"巴将军需要你!\"
血鸦猛地一震,魔纹稍稍褪去一些。他转头看向战魂指的方向——在内城最后一道防线前,巴相宇正独自面对十二名剑门高手的围攻。他的战甲已经破碎,左腿被凝霜剑气冻伤,动作明显迟缓了许多。
\"杀......\"血鸦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魔焰再次暴涨,\"杀光他们......\"
战魂知道劝说无用,干脆一把抓住血鸦的肩膀,带着他一起冲向巴相宇所在的位置。修罗斧划出一道金色弧光,所过之处,敌人如麦秆般倒下。
\"将军!\"战魂一斧劈开两名剑客,站到巴相宇身边,\"外城已破,内城也守不住了!我们必须突围!\"
巴相宇咳出一口鲜血,苦笑道:\"突围?往哪突?\"他指向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来的敌人,\"七十二门派......呵呵,好一个'江湖义士'......\"
血鸦突然抓住巴相宇的手腕:\"我召唤了我家的家丁......西风家族在外面......接应......\"他的声音断断续续,魔纹又开始蔓延,\"走......地下......密道......\"
就在此时,沉舟的声音从敌军后方传来:\"巴相宇!看看这是谁?!\"
人群分开,几名霸刀山庄的弟子拖着一个血淋淋的身影走上前来。那是黑岩——他的双腿已经被砍断,却仍用双臂死死抱着一名敌人的腰,直到被乱刀砍死也没有松手。
\"黑岩......\"巴相宇的眼中流下血泪,\"你们这些畜生......等烈九回来,你们一个别想好活!\"
沉舟冷笑:\"投降吧,我可以给你个痛快。否则......\"他一挥手,又有几名被俘的守军被推上前来,\"你的每一个部下,都会死得无比痛苦。\"
战魂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嘲讽:\"沉舟!你以为赢的是你?\"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膛上的一道金色纹路,\"看看这是什么!\"
沉舟瞳孔骤缩:\"秘术......金身诀?!不......他要自爆\"
战魂的身体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修罗斧上的符文全部亮起。他一把抓起巴相宇扔给血鸦:\"走!带将军走!\"
血鸦接住巴相宇,魔焰包裹住两人,瞬间消失在原地。几乎在同一时刻,战魂引爆了全身真气——
金色光柱冲天而起,方圆百丈内的敌人瞬间汽化。沉舟只来得及用凝霜剑护住要害,就被冲击波掀飞出数十丈远。当他挣扎着爬起来时,英雄城的内城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硝烟尚未散尽,一队黑衣人如幽灵般出现在战场上。他们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中,脸上戴着毫无表情的金属面具,行动时没有一丝声响。 \"影刃......\"沉舟擦去嘴角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忌惮,\"田宇果然还是派你们来了......\"
为首的影刃走到沉舟面前,机械地说道:\"奉旨犒赏。沉舟大人立下大功,陛下特赐'噬心丹'一枚。\"他递上一个精致的玉盒,\"请即刻服用。\"
沉舟脸色大变。噬心丹是皇朝原来用于控制猎杀人员的秘药,服用后需定期服用解药,否则会遭受万蚁噬心之苦。他握紧凝霜剑,眼中杀意暴涨——
\"沉舟大人想抗旨?\"影刃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所有黑衣人都无声地抽出了兵器。那些兵器形状怪异,刃口泛着蓝光,显然是淬了剧毒。
远处,幸存的七十二门派弟子开始骚动。他们浴血奋战一天,死伤过半,现在却被黑衣人团团包围。
\"好......好得很......\"沉舟突然大笑起来,一把抓过玉盒吞下丹药,\"告诉田宇,沉舟......领赏!\"
影刃首领点点头,转身对战场上的黑衣人下令:\"清理战场,不留活口。特别是......\"他顿了顿,\"西风家的人。\"
沉舟闻言一震,猛地转头看向英雄城残破的城墙。在夕阳的余晖中,他似乎看到一道黑影正背着昏迷的巴相宇,迅速消失在远处的山林中。
\"我们都做了什么?......\"沉舟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这城堡我们得了还能算......\"
他的话没能说完。影刃首领突然出手,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悄无声息地刺入沉舟后颈。沉舟的身体僵住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缓缓倒了下去。
\"沉舟大人劳累过度,需要休息。\"影刃平静地宣布,\"其余义士,请随我等入城领赏。\"
夕阳西下,英雄城的旗帜在烈火中缓缓坠落。城墙上的血迹渐渐干涸,凝结成暗红色的斑块。远处,一只乌鸦落在残破的城垛上,发出凄厉的啼叫,仿佛在哀悼这座陨落的雄城,和那些永远沉睡的英雄们。
与此同时,加密战报正被呈到君王案头。田宇——这位看似文弱的君王,正摩挲着一枚古朴的青铜戒指。
\"报!英雄城大捷......除巴相宇一人昏迷后被西风家的西风血鸦救走,其余莽寇,全部清除!\"
\"朕知道了。\"君王轻抚戒指内侧的噬心蛊虫,嘴角微扬,\"传暗旨,犒赏这些江湖义士。\"他望向窗外翻滚的乌云,低语道,\"顺便传旨,皇城外三里地设款待台……恭请'烈九大司马和其他将军及义士'进城。\"
权谋与红妆之荣耀归途
烈九勒住缰绳,乌黑战马在比奇城外二十里处停下脚步。晨雾中,他眯起眼睛望向远处巍峨的城墙,那里旌旗招展,隐约可见迎接的队伍。
\"报!\"斥候单膝跪地,\"比奇城门已开,礼部官员携仪仗出城三里相迎。\"
烈九嘴角微微上扬,转头看向身旁的云裳:\"看来我们的陛下很给面子。\"
云裳一袭红衣如火,闻言轻哼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
克岸策马上前,崭新的官服在晨光中格外醒目:\"将军,我带先锋营随您入城,其余大军按计划在此扎营。\"
\"三百精锐足矣。\"烈九目光扫过身后整齐的军阵,\"云裳和沙风留守大营、克岸、东溪随我入城,其余将领留守大营,保持战备。\"
周兰芝的白马轻盈地迈着小步,缓缓地走到了烈九的身旁。她今天特意换上了一袭湖蓝色的锦裙,裙摆随风飘动,仿佛一片宁静的湖水。她的秀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一支白玉簪子点缀其间,在晨光的映照下,散发着莹莹的光辉。
周兰芝的美如诗如画,让人不禁为之倾倒。她的出现,就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温暖而柔和。
\"我父亲派了家将在城门等候,说是有要事相告。\"周兰芝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天籁。
烈九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他的目光落在周兰芝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压低声音,问道:\"祖玛呢?\"
周兰芝稍稍侧身,轻声回答道:\"他昨天来找我,说看不惯比奇君王的做派,先回毒蛇山谷驿站了,让我告诉你别担心他。\"
烈九听后,并没有过多地思考,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战马的脖颈,说道:\"好吧,我们走。\"
随着烈九的一声令下,三百铁骑如同一道黑色的洪流,气势磅礴地向着比奇城进发。马蹄声响彻云霄,仿佛大地都在为之颤抖。
沿途的田野间,早起的农人们纷纷被这壮观的场景所吸引,他们停下手中的活计,驻足观望。当有人认出了烈九的旗帜时,激动得跪地叩拜,口中高呼着烈九的名字。
\"看啊!是烈九将军!\"
\"半兽人就是被他打败的!\"
\"我儿子在英雄城当了他们的兵,说将军一人能敌千军!\"
欢呼声如涟漪般扩散。当队伍行进至距城三里处,果然见到一队华丽的仪仗。礼部尚书元培率领百官列队相迎,见烈九到来,立刻躬身行礼。
\"恭迎大司马凯旋!陛下特命老臣元培携百官相迎,以彰将军不世之功!\"
烈九翻身下马,虚扶一把:\"大人多礼了。烈九不过尽忠职守,何劳朝廷如此厚待?\"
元培花白胡子颤动,笑容满面:\"将军过谦了!陛下已在宫中设宴,请将军随老臣入城。\"
礼乐声中,队伍继续前行。随着距离比奇城越来越近,道路两旁的百姓也越来越多。有人抛洒花瓣,有人高举自家酿的美酒,更有妙龄少女将绣帕扔向队伍。
\"那就是斩杀了半兽人统领的克岸将军吗?好生俊朗!\"
\"快看那红衣女子,听说她一人烧毁了半兽人一个战团!\"
\"中间那位就是烈九将军?比传说中还要威武!\"
周兰芝在马上挺直腰背,嘴角含笑。她能感觉到无数目光在自己和烈九之间来回扫视,那些窃窃私语中不乏艳羡之词。
\"听说周家小姐随军出征,与将军朝夕相处...\"
\"可不是嘛,你看将军看她的眼神...\"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烈九似乎也听到了这些议论,转头对周兰芝眨了眨眼,惹得她耳根发热,他明白,不让云裳来,是对的。
当雄伟的比奇城墙完全展现在眼前时,城门楼上突然响起十二声礼炮。沉重的城门大开,露出里面张灯结彩的街道。红毯从城门一直铺到皇宫,两侧禁军持戟而立,百姓被拦在红毯之外,欢呼声却如潮水般涌来。
\"这排场...\"克岸在烈九身后低语,\"比当年咱们草原的老将军卸甲回家时还要隆重。\"
烈九面色如常,眼中却闪过一丝警惕。他太了解那位坐在龙椅上的君王了——如此高调必有蹊跷。
队伍沿着红毯缓缓前行,街道两旁楼阁上,富商权贵们纷纷探头观望。突然,一阵熟悉的香气飘来,烈九抬头,只见一座茶楼二楼窗口,周兰芝的父亲周景芳正举杯示意。
\"父亲!\"周兰芝惊喜地挥手。
周景芳儒雅的脸上露出慈爱笑容,目光却在扫过烈九时变得深邃难测。他嘴唇微动,做了个口型,然后迅速消失在窗口。
烈九瞳孔微缩——周景芳说的是\"小心宴席\"。
皇宫正阳门前,鼓乐齐鸣。身着明黄龙袍的君王田宇竟亲自站在台阶上等候,这等待遇在比奇历史上绝无仅有。
烈九率众将跪拜行礼:\"臣烈九,参见陛下。\"
\"爱卿平身!\"田宇快步下阶,亲手扶起烈九,满脸堆笑,\"将军为国征战,劳苦功高,今日朕要亲自为将军接风洗尘!\"
烈九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凝视着这位年轻的君王。田宇看上去约莫五十出头的年纪,他的面庞清瘦,眉眼之间透露出一股淡淡的书卷气。若不是身上穿着那身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龙袍,单从外表看,他更像是一个文质彬彬、弱不禁风的书生。
然而,就在烈九与田宇对视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对方那看似温和的眼眸深处袭来。那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冷光,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让人不寒而栗。
\"臣惶恐。\"烈九连忙再次躬身施礼,\"区区微功,怎敢劳陛下如此厚待?\"他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显然是被田宇那隐藏在深处的威严所震慑。
田宇见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显得格外爽朗。他快步上前,亲切地拉住烈九的手,说道:\"爱卿过谦了!那半兽人肆虐我朝百姓,如今短短一个月时间便被平定,此乃不世之功啊!朕今日在这太极殿设宴,就是要与将军你一同开怀畅饮!\"
说罢,田宇拉着烈九的手,一同走进了大殿。一踏入殿内,烈九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只见大殿内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美轮美奂。殿内两侧,百官们早已分列而立,他们身着朝服,神情肃穆,静静地等待着皇帝和烈九的到来。
田宇携着烈九径直走上御阶,来到龙椅前。令人惊讶的是,田宇竟然在自己的龙椅旁特意设了一席,显然是为烈九准备的。
\"将军请坐。\"田宇微笑着对烈九说道,同时示意他在那特设的席位上就座。
这一安排引得满朝哗然。烈九余光扫过殿内,注意到左相秦文广眼中闪过的阴鸷,右相崇明则眉头紧锁。
\"陛下,此座臣万万不敢当。\"烈九坚决推辞,\"臣请依例入席。\"
田宇故作不悦:\"将军这是不给朕面子?\"
\"臣不敢。\"烈九单膝跪地,\"只是礼不可废,臣愿坐武将首座,已属逾矩。\"
一番推让后,烈九终究坐在了武将首位,正对着文官队列中的秦文广。宴席开始,珍馐美味如流水般呈上,舞姬翩翩起舞,乐师奏响欢快乐章。
酒过三巡,田宇突然举杯:\"朕提议,为烈将军及诸位将士的赫赫战功,满饮此杯!\"
百官齐声应和,声音如雷贯耳,然而,烈九的注意力却被君王杯中的酒液吸引住了。他敏锐地察觉到,尽管周围的人都在开怀畅饮,但君王的酒杯却丝毫未动。
烈九心中一动,他决定不引人注目地处理掉这杯酒。于是,他假装豪爽地一饮而尽,实际上却巧妙地将酒液倒入了袖中暗藏的水囊里。
就在这时,田宇放下酒杯,脸上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他的目光落在烈九身上,缓缓开口说道:“烈爱卿,朕听闻你军中有一奇人,曾以火烧之法大破一个半兽人的战团,可有此事啊?”
烈九闻言,心中一惊,他立刻想起了那位在战场上英姿飒爽的红衣女子——云裳姑娘。她的身影在熊熊烈火中显得格外醒目,令人难以忘怀。
“回陛下,”烈九定了定神,回答道,“确有此事。这位云裳姑娘精通火系法术,在与半兽人的一战中,她以火攻之法立下了赫赫战功。”
田宇的目光在周兰芝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然后,他突然展颜一笑,说道:“如此巾帼英雄,朕当重重赏赐!来人啊,赐云裳姑娘明珠一斛,锦缎百匹!”
赏赐的命令一下,殿内顿时响起一片赞叹之声。众人纷纷对云裳姑娘的英勇事迹表示钦佩,同时也对田宇的慷慨赏赐表示赞赏。
然而,田宇的目光并没有就此停留。他的视线缓缓转向周兰芝,微笑着问道:“还有这位……可是周爱卿的千金啊?”
周景芳起身行礼:\"回陛下,正是小女兰芝。老臣惭愧,小女任性,擅自随军,还请陛下恕罪。\"
\"哎,周爱卿此言差矣。\"田宇摆手,\"令嫒巾帼不让须眉,朕心甚慰。听闻...\"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烈九一眼,\"将军与令嫒情投意合?\"
殿内瞬间安静。烈九感到周兰芝的身体僵直,而周景芳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陛下明鉴。\"烈九坦然道,\"臣与周姑娘入城前确有打算,待禀明周大人后,便行六礼。\"
田宇抚掌大笑道:“哈哈,此乃大好事啊!朕愿做这个媒人,促成这段良缘!”他的笑声在宫殿中回荡,显得格外豪爽。
然而,还未等周景芳开口,田宇便紧接着说道:“不过呢,在此之前,朕还有一事相托。”他的话语突然一转,让众人都不禁一怔。
烈九心中一沉,他知道真正的重头戏来了。果然,秦文广此时适时地站起身来,拱手说道:“陛下,如今半兽人之乱虽已平定,但雪域诸部却趁我朝战事吃紧之际,悍然侵占了北方三郡。此等行为实乃欺人太甚,臣恳请陛下下令,派遣烈将军率军北上,收复失地!”
他的话音刚落,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哗然之声。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烈九眯起眼睛,心中暗自思忖:雪域之地气候苦寒,行军艰难,这明摆着是要调虎离山啊。
田宇见状,故意露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说道:“这……烈将军刚刚凯旋归来,朕实在不忍心再让他出征啊……”
然而,就在这时,烈九突然站起身来,单膝跪地,朗声道:“陛下,为国尽忠,乃是微臣分内之事,万死不辞!”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宫殿之中,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田宇见状,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来来来,我们都敬杯满酒给大司马!”说罢,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他看了一眼秦文广,转头对烈九说道:“爱卿真乃我人族上天所赐之神将也!”
在田宇的提议下,群臣纷纷高举酒杯,齐声同贺,一时间,宫殿内气氛热烈,一片祥和。
田宇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没料到烈九答应得如此痛快。
\"好!好!\"田宇大喜,\"有将军此言,朕心甚慰!三日后出发如何?\"
烈九低头掩饰眼中的冷光:\"臣遵旨。\"
宴席继续,但气氛已变。烈九注意到秦文广与几名武将频繁交换眼色,而周景芳则面色阴沉地独饮。
当宴席进行到尾声时,一名侍卫匆匆入殿,在田宇耳边低语几句。君王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
\"烈爱卿,朕有些乏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田宇起身,\"三日后,朕亲自为将军饯行。\"
烈九率众将跪安。离开大殿时,他敏锐地注意到侍卫手中露出一角的信笺上,有小时候那些追杀他和小姨的人特有的火漆印记。
周家府宅的大堂。
周景芳面带深意地凝视着烈九,似乎想要透过他的表面看到更深层次的想法。他缓缓开口问道:“将军与小女可有什么计划呢?”
烈九毫不迟疑,干脆利落地回答道:“周大人,烈九斗胆,想要迎娶兰芝为妻,不知您对此有何看法?”
周景芳显然有些吃惊,他原本并未料到烈九会如此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意愿。然而,这种直率的态度却让他心中对烈九打碎周家命运之剑的芥蒂稍稍减轻了一些。
周景芳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这……将军即将出征,此时谈论婚嫁之事,是否有些仓促呢?”
烈九毫不退缩,他直视着周景芳的眼睛,坚定地说:“正因如此,我才更想先确定名分。我知道大人您有所顾虑,但请相信,烈九必定不会辜负兰芝。”
听到烈九的这番话,周兰芝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绯红,她羞涩地低下头,一言不发。
周景芳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突然间,他笑了起来,说道:“好!既然将军有如此决心,老夫又岂能横加阻拦呢?不过……”他的话锋突然一转,“按照周家的祖训,求亲者需要通过三关考验,将军可有胆量一试呢?”
烈九毫不犹豫:\"请大人明示。\"
\"第一关,文考。我出上联,你对下联。\"周明远捋须道,\"上联是:'铁马金戈,将军百战穿金甲'。\"
烈九略一思索百年幻境里兰芝教他的诗词,朗声道:\"'红妆素裹,佳人一笑倾王城'。\"
周明远看着自己的女儿,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然后缓声道:“这第二关,乃是武考。我府中有一块试剑石,你需用剑气在其上刻下兰芝的名字。”
烈九闻言,点了点头,似乎觉得这并非难事,自信地应道:“好。”
周明远见状,微微一笑,接着说道:“至于这第三关嘛……”他稍稍卖了个关子,神秘地一笑,“等你通过了这一关,我再告诉你。现在,先随我来吧。”
周兰芝站在一旁,心中既惊又喜。她偷偷地拉了拉烈九的衣袖,低声问道:“你要去试剑石那里,我二哥他也在府上,你怕不怕他找你麻烦呀?”
烈九感受到周兰芝的担忧,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道:“提亲之事是真,去给你哥哥赔礼道歉也是真。不过……”他的目光落在周兰芝身上,眼中流露出温柔的神色,“我想娶你的心思,比这一切都更为真实,简直都快从心里蹦出来了。”
周兰芝听了这话,耳根瞬间涨得通红,她心中暗自想到:“哪有人会用这样的形容语句啊!”然而,尽管有些羞涩,她却并未抽回自己的手,反而任由烈九握着,仿佛那只手传递过来的温暖,让她沉醉其中。
而在不远处,克岸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见状,不由得撇了撇嘴,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然而,还未等他有所动作,一旁的东溪便迅速将他拉到了一旁,低声提醒道:“别去打扰将军办正事。”
就在欢乐的众人准备前往周府试剑石时候,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比奇城巷口。那人浑身是血和传送阵而带的浑身灵气散发,拄着一把断裂的长剑,正是西风血鸦。
\"将军...你们在哪里啊?\"血鸦嘶哑着嗓子,\"英雄城...完了..”他昏倒在比奇东大街。
欲知后事如何 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