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淡青色道袍的少女从林间走出,正是因师兄不告而别而赌气出来散心的东溪。她一眼就看到了地上那个发着微光的\"婴儿\",好奇地快步走近。
东溪蹲下身,指尖轻轻拨开缠绕着莹光的藤蔓,一个精灵婴儿正蜷缩在星露草编织的襁褓中。婴儿的皮肤泛着初生珍珠母贝般的柔光,睫毛像沾了月露的银蕨般微微颤动,发间隐约露出尖尖的耳廓,透着粉晶似的通透感。
当她的手指掠过婴儿脸颊时,那小家伙突然睁开双眼——虹膜如同将朝霞封存进琉璃,流转着金橙与玫红的渐变光彩。婴儿发出\"咿呀\"的气音,小手抓住东溪的食指,指尖泛起细小的光点,像握住了一小把会发光的蒲公英。
包裹着婴儿的襁褓散发着雨后铃兰的清香,随着呼吸起伏,有些半透明的精灵鳞粉从婴儿脸颊旁飘散开来,在阳光下折射出虹彩。最奇妙的是当东溪抱起他时,周围的夜光蕈竟跟着轻轻摇摆,菌伞上浮现出与婴儿笑声同步的明暗波纹。
:“啊,好可爱啊,”看到这个婴儿的东溪忘记了一切,“我去抱给云裳她们看看去,太可爱了!哪个父母这么狠心丢下这么可爱的孩子”边说边进了内院!
无忧望着东溪消失在阵法内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东溪,快放下,别走东溪......\"他喃喃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恍惚。直到阵法光芒完全消散,他才猛然惊醒——内院的隔音结界早已启动,自己的呼唤根本传不进去。
青石板上残留着方才斗法的焦痕,秦老捂着渗血的右肩轻咳两声:\"先别管了,那个精灵也在恢复,我们抓紧时间吧。\"他说着瞥向远处,那个蜷缩在银杏树下的身影正被淡绿色光茧包裹,显然正在疗伤。
齐无忧深吸一口气盘膝而坐,却在闭眼前又望了眼内院方向。他总觉得东溪怀里那个婴儿有些古怪,但此刻灵力枯竭的经脉传来阵阵刺痛,不得不先运转周天调息。
内院客舍前,东溪的靴子踏碎了一地海棠花。他单手托着婴儿的后脑勺,另一只手不断戳弄着婴孩的脸颊:\"云裳!烈九!你们快出来,看我宝贝!\"
厢房内众人正捂着耳朵,方才外界的惊天巨响震得他们耳膜生疼。烈九从窗缝瞧见了精灵族自爆的恐怖场景,却因角度所限没看到最后的变化,当东溪的喊声穿透结界传来时,几人面面相觑。
\"出去看看?\"云裳用口型问道。刚推开雕花木门,就见东溪像献宝似的举起襁褓,婴儿银白的睫毛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巴相宇的惊呼脱口而出:\"谁的?\"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问题实在蠢得可以。
果然东溪得意地挑眉,把婴儿往云裳面前凑:\"我的!\"他故意让婴孩的小手抓住云裳一缕发丝,\"怎么样?可爱吧?\"
云裳僵在原地,发梢传来的微弱拉力让她心跳漏了半拍。她盯着婴儿额间若隐若现的月牙纹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瞪大眼睛。
这个纹路......该不会是......她强压震惊看向东溪,用眼神传递着未尽之言:你师兄知道吗?
东溪却像没看懂她的暗示,哼着小调径自往屋里走。婴儿在他怀里突然\"咯咯\"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东溪将精灵王小心翼翼地放在祠堂大殿的檀木桌上,婴儿娇小的身躯在宽大的桌面上显得格外突兀。众人立刻围拢过来,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家伙。
\"看什么看!信不信一会把你们都变成石头!!\"精灵王涨红了脸,用尽全身力气吼道。然而在众人耳中,只听见一阵奶声奶气的\"呀呀\"声。
云裳第一个凑近,乌黑的长发垂落在桌面上:\"这个是男是女啊?\"她好奇地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婴儿的脸颊,\"呀呀\"。
\"我还不知道呢!\"东溪挠了挠头,耳根微微发红。她俯身观察时,不小心碰到了精灵王的小脚丫,引来一阵急促的\"呀呀呀\"抗议。
\"你的你不知道?\"云裳狐疑地挑眉,又戳了一下婴儿肉乎乎的脸蛋,\"呀呀\"。
\"当然不知道啊!\"东溪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我只是刚才在外面捡的,又不是我生的!\"说完这句话,她的耳朵几乎要滴出血来,慌乱地补充道:\"刚捡的\"。
巴相宇挤到最前面,袖子已经撸到了手肘:\"我来看看,我会看,我带过两个弟妹了!\"他粗糙的大手不由分说地伸向婴儿的襁褓。
\"你...住手!等我恢复了第一个杀了你!哎,你别掀我裤子啊...哎!!!\"精灵王拼命扭动身体,却只能发出急促的\"呀呀呀呀\"声。
\"哎,女的!是个女孩!\"巴相宇兴奋地宣布,粗犷的声音在祠堂里回荡。他完全没注意到婴儿眼中喷薄的怒火。
烈九从人缝中挤进来,新长出的胡茬几乎要蹭到精灵王的脸:\"你看看她多高兴,一直呀呀的喊。\"他憨厚地笑着,完全误解了婴儿愤怒的挣扎。
\"我高兴你妹啊!我高兴?我要咬死你!敢看老娘玉体!\"精灵王气得浑身发抖,却只能发出无力的\"呀呀\"声。
\"就是啊,她一直在喊呀呀的,真好玩。\"云裳说着,已经忍不住捏上了精灵王粉嫩的脸蛋。忽然,她注意到婴儿脖子上挂着一个黑漆漆的铃铛:\"咦!这是什么东东!这么重,看把孩子压得。\"
她伸手就要去摘那个诡异的黑色铃铛。
\"放下!恶女!放下!完了,我的恶魔铃铛!\"精灵王使出吃奶的劲挣扎,小脸憋得通红。然而在众人眼中,只是一个可爱的婴儿在\"呀呀呀\"地手舞足蹈。失去法力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云裳的手指越来越接近那个封印着她全部力量的黑色铃铛。
看给她摘了,她多高兴,一直呀呀呀的。\"云裳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小宝宝,只见那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却已经破涕为笑,正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手想要抓住什么。
突然,云裳注意到宝宝手腕上那对沉甸甸的龙形手镯。那手镯通体鎏金,两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首尾相衔,龙鳞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古老的符文,在阳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晕。\"这当娘的,太狠心了,这么小就带这么重的手镯。\"她心疼地皱起眉头,伸手轻轻摘下了那对手镯。
\"我!!——还给我,我的龙之手镯!\"原本咯咯笑着的宝宝突然瞪圆了眼睛,小脸涨得通红。那双翡翠般的眼眸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完了,拿走了...\"她瘪着小嘴,眼看着云裳又朝她另一只手上的紫碧螺戒指伸去,\"哎,这个别动!完了,我的紫碧螺戒指!!!\"
下一秒,震天动地的哭声在庭院里炸开。谁能想到,这个活了几万年的精灵王,此刻正像个普通婴孩般蹬着小短腿,眼泪鼻涕糊了满脸。那些曾经令魔族闻风丧胆的宝物,现在正被几个凡人当作普通玩具收走。
\"哇哇哇——\"这哭声意外地接地气,和人类婴孩的啼哭毫无二致。云裳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对沉甸甸的龙镯,镯子上的符文正不安地闪烁着微光。
\"看你们把孩子吓得!欧欧鸥!!!\"东溪一个箭步冲过来,狠狠瞪了众人一眼,\"宝宝不哭,姐姐在这,别哭!\"她动作娴熟地抱起哭得打嗝的小家伙,像摇拨浪鼓似的左右摇晃。
\"摇你妹啊摇...\"被晃得头晕目眩的精灵王在内心咆哮,眼泪却流得更凶了,\"还给我宝贝首饰,哇哇哇——\"她试图用短胖的手指去抓东溪的头发,奈何胳膊太短根本够不着。
\"来宝宝,看看这里~\"巴相宇突然凑过来,手里叮叮当当地晃着个漆黑的恶魔铃铛。那铃铛表面刻满狰狞的鬼面,随着晃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这下彻底完了。精灵王看着眼前这个把精灵族圣器当哄娃娃玩具的蠢货,绝望的哭声瞬间拔高了八度。庭院树梢上的麻雀被惊得扑棱棱飞起,连池塘里的锦鲤都吓得钻进了水底。
“你一边去”东溪看见宝宝哭了,彻底不干了,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推开三人,她看见孩子眼泪流的,打湿了孩子的脸庞,心疼的用手檫去宝宝的眼泪。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婴儿\"眼泪的瞬间,一道银光爆发,将两人笼罩。东溪的双眼突然失去焦距,整个人僵在原地——她的意识被拉入了精灵王的记忆世界。
银色的光芒如潮水般退去后,东溪发现自己悬浮在一片无垠的夜空下。无数星辰在她周围流转,每一颗星星都闪烁着精灵文字般的神秘符文。她下意识地伸手触碰,那些星星立刻化作流光环绕着她的手指起舞。
\"这是...记忆的回廊?\"东溪喃喃自语,声音在星海中泛起涟漪。
突然,所有星辰同时向一个方向流动,形成一条璀璨的银河。东溪感到一股温柔的牵引力,带着她向银河尽头飞去。穿过一道如水幕般的星光屏障后,一个她从未想象过的世界在眼前展开——
高耸入云的水晶塔楼群如同月光凝结的森林,在淡紫色的天幕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这些建筑并非简单的几何形状,而是如同活物般生长着的有机结构,塔身缠绕着发光的藤蔓,顶端绽放着巨大的水晶花朵。每一座塔楼都在缓慢地旋转,表面流动着液态的月光,变幻出无穷无尽的图案。
\"月辉圣城...\"一个声音在东溪脑海中响起,温柔而古老,\"月光精灵的首都,建于第一纪元黎明之时。\"
东溪的目光被城市中央一座最为宏伟的建筑吸引——那是一座半透明的螺旋高塔,塔身由无数六边形水晶拼接而成,内部似乎有银河在流动。塔顶悬浮着一颗巨大的多面体水晶,向四周辐射出柔和的银白色光晕。
\"永恒之镜,\"那个声音解释道,\"连接月亮与大地能量的枢纽,精灵魔法的源泉。\"
城市下方,一条宽阔的河流蜿蜒穿过,河水不是普通的水,而是液态的月光。河面上漂浮着发光的莲花,每一朵花芯都有一颗小小的星辰在跳动。精灵们乘坐珍珠般的扁舟在河上航行,他们银白色的长发在月光中如同流动的丝绸。
东溪注意到精灵们的外貌——修长优雅的身形,皮肤如珍珠般泛着柔光,眼睛像是将整片星空浓缩其中。
他们的耳朵尖长,末端点缀着细小的光点,随着情绪变化而明暗闪烁。最年长的精灵额头上有着水晶般的额饰,里面封印着流动的星云。
一条由发光苔藓铺就的大道沿着河岸延伸,两旁生长着会唱歌的银色树木。
这些树木的枝干如同水晶般透明,叶片则是半透明的月牙形状,在微风中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如铃铛的声响。精灵孩童在树下嬉戏,他们小小的手掌能凭空召唤出星光蝴蝶,笑声如同最纯净的风铃。
大道尽头是一座横跨月光河的桥梁,整座桥由一块完整的月光石雕刻而成,桥栏杆上缠绕着活的光之藤蔓。
桥中央站着几位身穿流动长袍的精灵长者,他们手持镶嵌星辰的水晶法杖,正在教导年轻精灵如何引导月光能量。学徒们指尖跃动的银光在空中编织出复杂的立体符文,每一个完成的结构都会化作发光的生物短暂存活,然后消散在空气中。
\"我们的文明建立在与月亮的对话之上,\"记忆中的声音带着淡淡的骄傲,\"每一个精灵出生时,都会得到月亮赐予的真名,写入永恒之镜的档案中。\"
场景转换,东溪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圆形广场。广场地面是一整块刻满符文的水晶,中央悬浮着一个由十二个同心圆环组成的立体装置,每个环都以不同的速度和方向旋转,环上镶嵌的宝石随着运动描绘出复杂的星图。
\"天象仪,\"声音解释道,\"可以预测未来千年的日月星辰轨迹。日光精灵负责太阳的运行,而我们守护月亮的轨迹。\"
广场周围环绕着十二座雕像,每一座都代表一位远古精灵贤者。雕像并非石头雕刻,而是由凝固的光构成,面容栩栩如生,眼睛中跳动着智慧的火花。东溪注意到其中一座雕像的面容与精灵王西丽有七分相似。
\"那是第一代精灵王,西丽的祖先,月之咏唱者艾尔瑞安。\"
随着视角升高,东溪看到了更广阔的景象——月光精灵的领地延绵数百里,除了中央的圣城外,还有散布在银色森林中的村落、建立在瀑布上的学院、漂浮在云端的观星台。最远处,一道发光的屏障如同倒扣的碗将整个领地保护其中,屏障外隐约可见另一片金色光芒笼罩的区域。
\"日光精灵的领地,\"声音中多了一丝温情,\"我们的兄弟种族,守护白昼的平衡。\"
场景突然切换到圣城最高处的露台。数百名精灵聚集在这里,他们身穿缀满星辰的长袍,手持各种乐器——水晶竖琴、月光笛、星尘铃鼓。当夜空中的月亮移动到特定位置时,精灵们开始演奏。那不是普通的音乐,每一个音符都化作可见的光纹在空中扩散,整座城市的水晶建筑随之共鸣,放射出绚丽的极光。
\"月华交响曲,每百年演奏一次,维持月亮与大地的和谐。\"
东溪沉醉在这超越人类理解的美丽中,几乎忘记了这只是记忆的投影。
她看到精灵艺术家们用液态月光作画,画作完成后会从画布中走出,成为短暂存活的月光生物;看到精灵学者在漂浮的水晶板上书写,每一个文字都会自动排列组合成诗歌或知识;看到精灵工匠用星辰碎片锻造器物,成品能够根据主人心意改变形态。
最令人惊叹的是精灵们与自然的互动。年轻的精灵少女将手伸入月光河中,河水便在她掌心凝聚成发光的鱼群;老精灵站在银色森林边缘吟唱,树木会自动弯曲枝干形成舒适的座椅;孩童们向空中吹气,呼出的气息会化作微型的流星雨。
\"我们曾经如此...\"声音突然变得低沉,\"直到人类的铁蹄踏碎这份宁静。\"
场景骤然黑暗。当光芒再次亮起时,东溪看到了截然不同的景象——水晶塔楼倒塌,永恒之镜出现裂痕,月光河被鲜血染红。天空中不再是柔和的月光,而是燃烧的箭矢和魔法火焰。
人类的军队如潮水般涌入精灵领地。他们穿着铁甲,手持火把和利刃,眼中燃烧着贪婪的火焰。精灵们的魔法屏障被一种漆黑的物质腐蚀,出现巨大的缺口。
\"黑铁,\"声音中充满痛苦,\"人类从地底深处挖出的矿物,能够抵消月光魔法。\"
东溪惊恐地看着人类士兵砍倒会唱歌的银色树木,用斧头劈碎水晶雕塑。精灵战士们奋力抵抗,但他们的月光魔法在黑铁武器前效果大减。一支箭矢穿透了一位精灵少女的胸膛,她倒下时化作一团银光消散,只留下一地晶莹的尘埃。
圣城中央,年长的精灵们围坐在永恒之镜周围,试图启动最后的防御机制。但一队人类骑兵冲破防线,他们的首领——一个戴着黑铁王冠的高大男子——用一柄巨斧狠狠劈向永恒之镜。
镜面碎裂的声响如同世界崩塌的哀鸣。裂缝中涌出的不是月光,而是黑暗的混沌能量。高塔开始倾斜,水晶花朵凋零坠落,整座城市发出垂死的呻吟。
场景转换到最后的避难所——银色森林深处的圣地。残余的精灵聚集在这里,他们手牵手围成一圈,中央站着年轻的精灵公主西丽。她的银发失去了光泽,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人类不仅想要我们的土地和财富,\"西丽的声音因悲痛而嘶哑,\"他们想要月之泪——永恒之镜的核心,我们文明的源泉。\"
一位精灵长老跪倒在地,手中捧着一颗泪滴形状的水晶:\"最后一颗纯净的月之泪...其余都被污染或抢走了...\"
西丽接过水晶,东溪惊讶地发现那正是她在现实中触碰的\"婴儿眼泪\"。公主将水晶贴在额头,开始吟诵古老的咒语。其他精灵也跟着吟唱起来,他们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化作一道道银光流向西丽手中的水晶。
\"我们选择将全部力量与记忆封印于此,\"记忆的声音此刻变成了西丽的,\"等待复仇的时刻...\"
当最后一位精灵化作光流被吸入水晶,西丽仰天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她的身体开始发光变形,银白色的皮肤下浮现出星辰般的纹路,头发如同火焰般舞动。水晶融入她的胸口,形成一个泪滴状的印记。
\"我,西丽,月光精灵最后的王,在此立誓...\"她的声音不再属于凡人,而是带着多重回响,如同千万精灵同时在说话,\"必将让人类血债血偿,即使要等待千年万年!\"
就在誓言完成的瞬间,整个记忆世界开始崩塌。东溪感到一阵强烈的拉扯感,眼前的景象如破碎的镜子般分裂。最后一刻,她看到成年后的西丽——现在的精灵王——站在人类城市的废墟上,脚下是无数破碎的黑铁武器和人类骸骨...
东溪站在古老祭坛的中央,脚下是由无数神秘符文组成的法阵,散发着微弱的蓝色光芒。夜风拂过她银白色的长发,带来远处森林的低语。在她面前,悬浮着一个被黑色雾气包裹的\"婴儿\"——那是被万年怨气扭曲的精灵王最后的形态。
\"求求你...\"东溪轻声呢喃,声音几乎被风吹散。她不知道自己在向谁祈求,也许是向历代圣女,也许是向命运本身。作为这一代的圣女,她肩负着净化精灵王的重任,但面对如此浓厚的怨气,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渺小。
一滴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她眼角滑落。那不是普通的泪水,而是蕴含了历代圣女纯净之力的结晶。泪珠在月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缓缓坠落。
当泪珠接触到那团黑色雾气时,时间仿佛静止了。东溪屏住呼吸,看着那滴晶莹的泪水悬浮在\"婴儿\"额头之上,散发着柔和的白光。突然,黑色雾气剧烈翻腾起来,如同被激怒的野兽,形成无数尖锐的触须向泪珠刺去。
\"不!\"东溪本能地伸出手,但为时已晚。黑色触须已经将泪珠团团包围,试图吞噬这纯净的力量。就在东溪绝望之际,包围圈中突然迸发出耀眼的白光,那光芒如同利剑刺穿黑暗,将黑色触须一一斩断。
泪珠突破了重围,稳稳地落在\"婴儿\"额头。接触的瞬间,一圈纯净的白色波纹从接触点扩散开来,所到之处,黑色雾气如同遇到烈日的晨露,开始迅速消融。
\"啊————!\"一声不属于人间的凄厉尖叫从黑雾深处传来,那是积累了万年的怨气在抵抗净化。黑色雾气凝聚成一张扭曲的面孔,眼睛是两个燃烧着绿色火焰的窟窿,嘴巴大张着,似乎要吞噬一切。
\"你不该来打扰我的沉睡,圣女!\"那张面孔咆哮着,声音如同千万个怨灵同时哀嚎,\"万年了,我的仇恨已经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你以为一滴眼泪就能化解吗?\"
东溪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但她没有退缩。她双手交叠在胸前,开始吟唱古老的净化咒语。随着她的声音,泪珠散发出的白光越来越强,形成一个小小的光之漩涡,开始吸收周围的黑色雾气。
\"看看你自己,精灵王,\"东溪的声音在魔法的作用下变得空灵而宏大,\"这不是你真正的样子。你还记得阳光穿过树叶的斑驳光影吗?还记得溪流欢快的歌声吗?\"
黑色面孔扭曲得更厉害了,但东溪注意到,当她说这些话时,那些绿色火焰般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她知道自己触动了某个被深埋的记忆。
泪珠开始发生变化,它不再只是单纯的光源,而是变成了一个微型的水晶球,里面开始浮现出画面——那是万年以前的景象。郁郁葱葱的森林,欢笑的精灵们,还有一位高大优雅的精灵王,他银色的长发如同月光织就,翠绿的眼睛里盛满对生命的热爱。
\"不...不要给我看这些!\"黑色面孔痛苦地咆哮着,但它的反抗越来越弱。越来越多的黑色雾气被吸入泪珠形成的光之旋涡中,每吸收一分,水晶球中的画面就清晰一分。
东溪看到精灵王是如何被背叛,如何眼睁睁看着自己守护的森林被焚毁,子民被屠杀。那种绝望和愤怒积累万年,最终扭曲了他的本质。理解带来的怜悯充满了东溪的心,更多的泪水从她眼中涌出,但这些泪水没有落下,而是化作点点星光环绕在精灵王周围。
\"我理解你的痛苦,\"东溪轻声说,\"但仇恨只会带来更多的仇恨。看看你的森林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水晶球中的画面切换到了现在——曾经生机勃勃的森林如今被黑暗笼罩,树木扭曲成痛苦的姿态,河流散发着腐臭的气息。精灵王的面孔上第一次出现了犹豫。
就在这时,泪珠完全融入了\"婴儿\"的额头。一道纯净的白光从内而外爆发出来,照亮了整个祭坛。黑色雾气被这光芒穿透,如同被阳光照射的阴影,无处躲藏。怨灵的尖叫声逐渐变成了呜咽,最后归于平静。
东溪惊讶地看到,\"婴儿\"的形态开始变化。四肢伸长,面容变得成熟,黑色的皮肤逐渐恢复成精灵特有的淡金色。当光芒达到最盛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祭坛中央——那是精灵王原本的模样。
她睁开眼睛,那是一双如同新生绿叶般清澈的眼睛,不再有丝毫怨恨。精灵王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抬头望向东溪,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感激。
\"万年了...\"她的声音如同清泉流过卵石,\"我终于又感受到了平静。\"
东溪虚弱地微笑,净化过程消耗了她大量精力。她看着精灵王身上最后一丝黑气消散在空气中,周围的森林似乎也在一瞬间恢复了生机。远处传来久违的鸟鸣,夜风中开始夹杂着花香而非腐朽的气息。
精灵王走向东溪,单膝跪地,执起她的手轻轻一吻。\"圣女的眼泪,\"她轻声说,\"果然如传说中一样拥有净化一切的力量。但更重要的是,你让我记起了我是谁。\"
东溪感到一阵温暖从接触点传来,她消耗的力量正在迅速恢复。精灵王站起身,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无比高大而庄严。
\"从今夜起,\"她宣布,声音回荡在整片森林,\"精灵族与人类的恩怨就此了结。让新的时代开始吧。\"
东溪抬头望着满天繁星,知道自己的使命完成了。那滴眼泪不仅净化了精灵王的怨气,也治愈了两个种族间持续万年的伤痕。她轻轻擦去眼角残留的泪水,感受着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与满足。
银光渐渐变得柔和,如同月辉般温润地流淌在东溪的掌心。
\"婴儿\"的形态开始微妙地变化,纤细的四肢舒展,透明的羽翼收拢,最终化作一个仅有巴掌大小的精灵模样。他蜷缩着身子,银白色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正安静地睡在东溪的掌心里。
东溪回过神来,才发觉冰凉的泪水早已浸透前襟。
山风拂过湿透的衣料,她却感觉不到寒意——掌心传来的温度正沿着血脉蔓延至心脏。当她用指尖轻轻触碰小精灵的发丝时,一道微弱的银光在他们之间流转,某种比语言更古老的联结正在灵魂深处生根。
\"我明白了...\"她将掌心贴近心口,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一场梦境。
沉睡的小精灵无意识地蹭了蹭她的手指,蜷缩的姿势透露出本能的依赖,\"从今天起,我会帮你找回精灵族的荣光。\"她拭去眼角未干的泪痕,指尖在精灵额前停顿,\"但不要再被仇恨蒙蔽双眼了。\"
仿佛回应她的誓言,小精灵的羽翼突然泛起涟漪般的银光。
她微微动了动身子,眉心浮现出古老的符文,与东溪手腕上突然显现的契约纹路交相辉映。
那些银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在她皮肤下游走,最终在心跳共振的节奏中缓缓隐入血脉深处。山巅的雾气忽然散开,一束晨光穿透云层,将相触的掌心与羽翼染成透明的金色。
远处,秦雷轩和齐无忧透过护盾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
\"那丫头是日鸿门的?\"秦雷轩问。
齐无忧点头:\"东溪,我孙女的好友,但看来精灵王的问题暂时解决了。\"
\"我们这把老骨头,还真是差点交代在这。\"秦雷轩苦笑。
齐无忧正要回答,突然脸色一变:\"不好!护盾要撑不住了!\"
最外层的几道光幕已经开始崩溃,显然是刚才大战的余波影响。两位老者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再次跌坐在地。
欲知后事如何 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