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子传·卷四·寒星启》
苍月山的夜空被血色浸染,那轮本该皎洁的明月此刻如同浸泡在血池之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暗红色光芒。三十六口青铜警钟在七座峰顶同时震颤,钟声如雷,震得山间松涛阵阵,回音在峡谷间来回碰撞,化作连绵不绝的轰鸣。
太虚真人猛地从蒲团上站起,手中握着的《太虚心经》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出洞府,腰间悬挂的伏妖铃随着急促的动作叮当作响——那是启源天尊下界讲道时候,留给他的信物。山间的冷风裹挟着某种焦灼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眯起眼睛,只见护山大阵的青色光幕正被某种巨力撞击得明灭不定,每一次冲击都伴随着刺耳的撕裂声,仿佛有无数利爪在撕扯着这层保护结界。
\"所有筑基期以下弟子立即撤入地脉灵穴!重复一遍,外门弟子立即撤入地脉灵穴!\"他的声音通过扩音术回荡在山间,那平日里温和的嗓音此刻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内门弟子速至天枢台集结!护山大阵需要灵力补充!\"
而玄霄子深吸一口气,右手掐诀准备召唤飞剑,却在这时,右臂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他闷哼一声,左手死死按住右臂肘部——那里有一个青色的火苗印记,此刻正疯狂闪烁,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跳动。更可怕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蠕动,那种诡异的触感让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该死,偏偏是这个时候...\"他咬紧牙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已经浑身虚弱。
头顶传来破空之声,玄霄子抬头望去,只见三道人影踏着血色月光掠过上空。最显眼的是东华子师父的杏黄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衣袂翻飞间隐约可见绣着的八卦图案;稍后一点是玄明子师叔的青衫,那素来整洁的衣衫此刻下摆已经被某种液体浸透,呈现出不祥的暗色;
而最前方那道笼罩在七彩霞光中的身影,正是掌门太虚真人。老人家的白发在脑后飞扬,手中拂尘划出一道银色的轨迹,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
\"师父!\"玄霄子大喊,声音却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吞没。东北角的光幕轰然破碎,青色碎片如琉璃般四散飞溅,在血月映照下折射出妖异的光芒。数十道黑影如蝗虫般从那缺口涌入,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拉长如蛇,时而膨胀如球,只在边缘处隐约可见锯齿状的轮廓。
距离最近的玉衡峰瞬间亮起无数火把,火光照亮了弟子们惊恐的面容。玄霄子看到有人试图结阵防御,剑光在黑暗中划出脆弱的屏障。但下一刻,那些黑影便如潮水般涌了上去,接着便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那不是牙齿咬碎骨头的声音,而像是某种粘稠液体在腐蚀、吞噬有机物时发出的咕嘟声,间或夹杂着短促的惨叫。
\"玄霄师弟!你还愣着干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玄霄子回头,看到丹阁首座清微真人正踏着一方青铜药鼎飞来,向来整洁的灰白胡须此刻凌乱不堪,道袍上还沾着几处新鲜的药渍。\"快随我去天枢台!掌门需要所有内门弟子维持大阵核心!\"
玄霄子刚要回应,右臂的印记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痛,那青色火苗竟顺着他的经脉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皮肤鼓起诡异的纹路。他踉跄了一下,差点跪倒在地。
清微真人敏锐地注意到了异常,药鼎一个急转停在他面前:\"你这是...\"老道人的目光落在玄霄子右臂上,瞳孔骤然收缩,\"哦,你应该休息,我忘记了,你快躲避进山门内阵...\"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打断了他的话。这次是整个护山大阵都在颤抖,七座峰顶的青铜警钟同时发出哀鸣般的震颤,钟身上的古老符文一个接一个地亮起又熄灭。玄霄子看到主峰方向升起一道刺目的金光——那是太虚真人出手了,金光如利剑般刺向东北角的缺口,所过之处黑影纷纷溃散,但很快又有更多黑影从缺口外涌入,仿佛无穷无尽。
\"没时间解释了!\"清微真人一把抓住玄霄子的左臂,\"先稳住大阵再说!你这情况...\"他犹豫了一下,\"等危机过去,必须立刻禀报掌门,你要修养一段时间。\"
玄霄子点点头,强忍着手臂上的剧痛,望向天枢台。
天枢台上,七位长老结成的北斗阵正在运转,阵纹流转间星光璀璨。东华子站在天权位,手中\"赤霄剑\"吞吐着三丈长的火舌,烈焰在剑锋上翻涌,将周围的空气都灼烧得扭曲变形。他忽然瞳孔骤缩——破碎的阵法缺口处,缓缓升起一座肉山般的黑影,那黑影每上升一寸,大地便震颤一分。
那怪物生着两颗狰狞头颅,左边是青面獠牙的恶鬼相,猩红的独眼中爬满蛆虫,右边却是眉目如画的美人面,唇若点朱,肤如凝脂。
八条布满吸盘的手臂在空中舞动,每条手臂末端都生着不同兵器:骨刀森白带着倒刺、血鞭缠绕着冤魂、人皮鼓随着呼吸起伏、骷髅锤的眼眶里跳动着鬼火......最骇人的是它腹部那张巨口,正不断喷吐着小型妖兽,黏稠的魔气裹挟着嘶吼的妖物如潮水般涌出。
\"双头血魔!\"玄明子倒吸凉气,道袍无风自动,\"这魔头不是被镇压在万骨窟吗?\"他的声音在颤抖,手中拂尘的银丝根根绷直。
太虚真人拂尘轻挥,七道金光射入长老们眉心,在每人额间留下一枚旋转的金色符印:\"结日月同辉阵,务必阻止它污染灵脉。\"他的白须上已沾满细密的汗珠,脚下青砖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话音未落,血魔的美人面突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声波过处,三名内门弟子突然抱头惨叫,他们的皮肤下鼓起无数蠕动的小包,眼耳口鼻中钻出密密麻麻的血色小虫。这些虫子落地即长,甲壳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转眼化作豺狼大小的妖兽扑向人群,利齿撕咬间带起蓬蓬血雾。
只见东溪的金铃在战场边缘划出一道道金色轨迹,清脆的铃声如同涟漪般扩散。
每一声铃响都精准地穿透妖兽的嘶吼,让那些狰狞的怪物动作凝滞片刻。
她的\"流云步\"在泥泞与血泊中依然轻盈如燕,但连续施展法术已经让她的灵力接近枯竭。
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早已被血污浸透的衣襟上。
\"再坚持一会儿...\"东溪咬紧下唇,手腕翻转,金铃再次发出清脆鸣响。
三头蜘蛛妖兽正要扑向一名受伤的同门,闻声顿时身形一滞。那名弟子抓住机会,长剑划过一道寒光,三颗狰狞的头颅同时飞起。
就在东溪准备转移位置时,一股刺骨的寒意突然从脊背窜上后颈,战场上的喧嚣仿佛在瞬间远去,只剩下血液在耳膜中鼓动的声响。
\"小丫头片子也敢逞能?\"
那声音如同锈刀刮骨,东溪猛地回头,只见血魔那由无数冤魂凝聚而成的恶鬼头颅正转向她这边,那张扭曲的面孔上,七只眼睛同时睁开,每一只都倒映着她苍白的脸。
血魔的一条手臂突然暴涨,化作一条猩红长鞭甩来,那鞭子在飞行途中分裂、扭曲,眨眼间化作千百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每一条蛇眼中都闪烁着与血魔相同的恶毒光芒。
蛇群遮蔽了半边天空,毒牙上滴落的液体将途经的空气都腐蚀得滋滋作响。
东溪想要闪避,却发现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灵力透支的反噬来得如此突然,她本能地举起金铃,但心里清楚这脆弱的法器根本无法抵挡如此恐怖的攻击。
\"要结束了吗...\"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闪过,异变陡生。
第一道金光如同天外流星,带着刺耳的破空声从东溪身后激射而来。
那光芒纯净得近乎神圣,在接触到血蛇群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烈阳般的光辉。千百条血蛇同时发出凄厉嘶叫,在金光中如冰雪消融,化为腥臭的黑烟消散。
第二道金光紧随其后,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坠入妖兽最密集的区域。落地瞬间,地面如同水面般泛起波纹,随后一道火柱冲天而起。那火焰并非凡火,呈现出纯净的金红色,被波及的妖兽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化为灰烬。火柱扩散成火海,为疲惫的修士们清出一片喘息的空间。
第三道金光最为柔和,如同有生命般环绕东溪旋转一周,最终在她身外三尺处凝结成半透明的金色护罩。护罩表面流转着复杂的符文,每当东溪呼吸,那些符文就随之明灭,仿佛在与她的灵力共鸣。
直到这时,尖锐的音爆声才传入耳中。
东溪猛然回头,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玄霄子踏着燃烧的符纸御空而来,那些符纸在他脚下化为灰烬,又不断有新的从袖中飞出。他向来一丝不苟的道袍此刻破烂不堪,右臂衣袖完全碎裂,裸露的手臂上覆盖着密密麻麻的青色龙鳞,在火光映照下泛着金属般的冷光。
\"北斗哥哥!你的手......\"东溪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她看到玄霄子苍白的脸色,看到他嘴角未擦净的血迹,更看到他右臂龙鳞缝隙间渗出的金色液体——那不是血,而是某种更纯粹的能量在流失。
玄霄子落在她身旁时踉跄了一下,但立刻稳住身形。他左手法诀未散,右手却已经发生了更可怕的变化——那些龙鳞正在向肩部蔓延,五指已经化为利爪,指甲延长成半尺长的青色骨刃。
\"没事。\"玄霄子的声音比平时低沉许多,带着奇异的共鸣,仿佛有另一个声音与他同时开口,\"只是借了点血脉之力。\"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东溪知道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龙脉是天地灵枢,强行引动必遭反噬。她伸手想扶住他摇晃的身体,却被护罩阻隔。
玄霄子没有多作解释,龙化的右手虚握成爪。随着这个动作,他手臂上的龙鳞突然全部竖起,细密的金线从鳞片间隙渗出,在空中交织成七个复杂的金色符文。这些符文出现的瞬间,方圆百丈内的天地灵气都为之一滞。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困!\"
七个符文应声飞散,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悬停在血魔周围。每个符文都延伸出无数金线,与其他符文相连,转眼间编织成一张笼罩天地的金色大网。网上每个结点都浮现出微型太极图,正反旋转间产生恐怖的吸力,将血魔释放的黑气源源不断地吸入其中。
血魔发出震天怒吼,眼睛同时流下血泪。它疯狂挣扎,每次碰撞金网都会引发剧烈的爆炸,但那些破碎的网线立刻就会被新生的金线填补。更可怕的是,随着吞噬的黑气增多,金网的密度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
\"东溪,现在!\"玄霄子突然喝道,龙化的右手维持着法诀,左手却指向金网的某个节点。
东溪立刻会意。虽然护罩阻隔了外界攻击,但并不妨碍她从内部施展法术。她强忍经脉的刺痛,将剩余灵力全部注入金铃,朝着玄霄子所指的方向猛地摇动。
\"清心破障,铃音诛邪!\"
金铃发出的不再是清脆铃声,而是一声穿云裂石的清越长鸣。声波在触碰到金网节点的瞬间,七个符文同时亮起刺目强光。血魔的身躯就像被无形巨锤击中,猛地凹陷下去一大块,无数冤魂从它体内尖啸着逃逸,又在金网中化为青烟。
玄霄子抓住这个机会,龙爪突然握紧。随着这个动作,他右臂上的龙鳞竟然片片剥落,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手臂。那些脱落的龙鳞飞向金网,每片都精准地嵌入一个太极图中。
不可一世的双头血魔,被牢牢困在天枢台中央。
玄霄子踉跄着单膝跪地,龙化的特征迅速消退,但右臂已经惨不忍睹。东溪冲出护罩扶住他时,发现他的体温高得吓人。
\"你疯了?强行引动龙脉会要了你的命!\"东溪声音发颤,手忙脚乱地从怀中取出丹药。
玄霄子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比起看你死在眼前...这代价很划算...\"话音未落,一口鲜红的血喷了出来,溅在东溪的衣襟上,竟然发出滋滋的声响。
东溪倒吸一口冷气,这分明是龙气反噬侵蚀内脏的表现。她顾不得多想,将三颗\"九转还魂丹\"全部塞进玄霄子嘴里,同时双手按在他后背要穴,将自己所剩无几的灵力渡过去帮他稳定伤势。
战场另一端突然传来一阵欢呼。东溪抬头看去,原来血魔被困住后,剩下的妖兽群龙无首,很快被修士们清理干净。几名同门正向他们跑来,最前面的正是擅长医术的静仪师姐。
\"坚持住,北斗哥哥。\"东溪擦去玄霄子额头的冷汗,轻声道,\"这次换我保护你。\"
玄霄子模糊的视线中,东溪沾满血污的脸庞在夕阳下格外清晰。他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剧痛打断,最终只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在他完全陷入黑暗前,隐约听到太虚真人的苍老指挥声。
远处,最后一缕阳光穿透硝烟,为满目疮痍的战场镀上一层金色。一面残破的宗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上的太极图案依然完整,仿佛在无声宣告着这场惨烈战斗的胜利。
突然,双头血魔口吐人言 \"小娃娃,就凭你这点微末道行也想困住本座?\"血魔左侧头颅狞笑着,身形却突然一分为三,三道血影同时向不同方向窜去。
玄霄子脸色大变:\"不好!\"本来要做法给自己实施“治愈术”的他,不的不他急忙变换手诀,三十六道金线如灵蛇般追向三道血影,却见其中两道血影突然调转方向,朝他直扑而来。
\"噗——\"血影穿透玄霄子仓促布下的护体金光,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三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更糟的是,那七道金线眼看就要失去控制,
\"哈哈哈!\"血魔真身在不远处重新凝聚,两颗头颅同时仰天大笑,\"吾的力量如何?待本座先吸干你的精血,再去屠了你的山门!\"血魔说罢,自身发出灭世之威,强行要闯出困魔咒。
玄霄子此刻盘膝而坐,勉强维持着护体金光,心中却已沉到谷底。
就在此时,天际突然传来一声清越鹤唳,三道流光划破乌云,瞬息而至。
\"孽障!休得猖狂!\"一声清喝如雷霆炸响,太虚真人脚踏祥云,手持玉柄拂尘,仙风道骨中透着凛然正气,身后跟着两名弟子,左侧玄明子背负长剑,神色肃穆;右侧东华子手托八卦镜,目光如电。他们,在覆灭了闯进来的众妖后赶来了。
血魔两颗头颅同时转向来人,四只血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太虚老儿!\"左侧头颅咬牙切齿,\"本座正要找你算账!\"
太虚真人飘然落地,目光扫过被受伤的玄霄子,眉头微皱。他左手掐诀,右手拂尘轻扬,一道清光射出,缠绕在玄霄子身上,玄霄子顿感气血通畅,灵力慢慢恢复,《治愈术》,他一声轻喝!自己的青光和掌门的清光结合,走遍全身。
\"你且退下疗伤,这孽障交给我本座。\"太虚真人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玄霄子长舒一口气,胸口的闷痛随着这口气缓缓散去,他抬手拭去额角的冷汗,指尖微微发颤。
他勉强起身,双腿却似灌了铅般沉重,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只得扶着身旁的石壁,一步一顿地退到一旁。衣袖拂过地面,带起细微的尘埃,在斜照的阳光下浮动。
东溪见状,立即上前扶住他,掌心贴在他后背,稳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形。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莹润的丹药,指尖轻轻托起,递到他唇边,眉头紧蹙:\"你怎么这么拼啊!\"声音里带着责备,却又柔软得像是叹息。她的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眼里满是柔情,似春水般漾开,藏不住心疼与关切。
血魔见太虚真人走来,两颗头颅对视一眼,突然同时张口,喷出漫天血雨。那血滴在空中化作无数细如牛毛的血针,铺天盖地射向四人。
\"小心!血魔的'万毒噬心针'!\"太虚真人拂尘一挥,一道太极图案凭空浮现,将大部分血针挡下。玄明子长剑出鞘,剑光如练,护住自己和东华子、玄霄子。
\"玄明子,东华子,布'两仪微尘阵'护住你们的各自弟子!\"太虚真人喝道,同时从袖中取出三张紫色符箓,咬破中指,以血画符。
两名弟子迅速移动方位,玄明子剑指苍穹,东华子八卦镜映照大地,一道半透明的光罩将三人笼罩其中。偶尔漏网的血针击在光罩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却无法穿透。
太虚真人手中三张符箓已成,他口中念念有词:\"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三清道祖,助我降魔——疾!\"三张符箓化作紫、金、青三道流光,呈品字形射向血魔。
血魔两颗头颅同时露出凝重之色,左侧头颅突然自行断裂,化作一面血盾挡在前方,右侧头颅则迅速后撤。三道流光击中血盾,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血盾四分五裂,但血魔本体却借机退到十丈开外,同一时间血魔也出了困魔咒。
\"太虚老儿,百年不见,你的'三清诛魔符'倒是精进了不少。\"剩下的那颗头颅阴森森地说道,断裂的脖颈处血肉蠕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出一颗新的头颅。
太虚真人目光一凝:\"原来你已修成'血魔再生'神通,难怪敢如此猖狂。\"
他转头对弟子们说道:\"血魔每再生一次头颅,法力就会减弱三分,但凶性却增七分,务必小心。\"
新长出的头颅比原先更加狰狞,獠牙外露,眼中泛着诡异的绿光。\"老道士见识不浅,那就尝尝本座新悟出的'血海滔天'吧!\"
血魔双掌合十,周身血雾翻腾,转眼间化作一片血海虚影,向太虚真人席卷而来。那血海中隐约可见无数冤魂挣扎哀嚎,腥臭之气令人作呕。
太虚真人不敢怠慢,将拂尘插在腰间,双手迅速结印,口中真言如珠:\"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天罡破邪诀!\"他周身泛起耀眼金光,三十六道金色剑气从背后升起,组成一个复杂玄妙的剑阵。
血海与剑阵相撞,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气浪掀飞方圆百丈内的树木山石,玄明子和东华子不得不全力维持阵法才未被波及。
烟尘散去,太虚真人道袍猎猎,屹立不倒。血魔却已不见踪影。
\"师父小心!\"玄明子突然大喊。
太虚真人似有所感,身形一晃,一道血影从他原先站立的位置掠过——血魔竟不知何时潜行到了他身后!
\"好快的速度!\"东华子惊呼。
太虚真人冷哼一声:\"雕虫小技。\"他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在左手掌心迅速画了一个八卦图案,然后猛地拍向地面:\"地网天罗,缚!\"
地面突然亮起无数金色纹路,形成一个巨大的八卦阵图。血魔身形顿时一滞,仿佛陷入泥沼。
\"玄明子,东华子,助为师一臂之力!\"太虚真人喝道。
两名弟子会意,玄明子长剑脱手,化作一道白光刺向血魔;东华子八卦镜射出一道金光,直取血魔双目。
血魔两颗头颅同时发出怒吼,周身血雾暴涨,竟硬生生挣脱了八卦阵的束缚。它不躲不闪,任由长剑和金光击中身体,却在受伤的瞬间化作数十道血影四散开来。
\"血影分身!\"太虚真人目光一凝,\"玄明子,东华子,背靠背防守!\"
果然,那些血影在空中一转,从四面八方扑向三人。太虚真人拂尘舞动如轮,将靠近的血影一一击散。玄明子召回长剑,剑光如虹;东华子八卦镜光芒大盛,照得血影滋滋作响。
然而这些血影似乎无穷无尽,击散一个又生两个,渐渐将三人包围。更可怕的是,每个血影都在吸收天地间的怨气,变得越来越凝实。
\"师父,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玄明子额头见汗,手中长剑已现疲态。
太虚真人眉头紧锁,突然从怀中取出一枚古朴的铜铃。\"看来只能用'清微天铃'了。\"他低声对两名弟子道:\"捂住耳朵,闭住呼吸。\"
说罢,他摇动铜铃,一阵清脆却又带着无尽威严的铃声荡漾开来。那铃声仿佛能直达灵魂深处,所过之处,血影如雪遇沸汤,纷纷消融。
\"啊——\"远处传来血魔凄厉的惨叫,剩余的血影急速汇聚,重新凝成血魔本体,但两颗头颅都七窍流血,显然受了重创。
太虚真人脸色也有些苍白,显然催动天铃消耗不小。他强提一口气,喝道:\"孽障,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血魔两颗头颅对视一眼,突然同时露出诡异的笑容。\"太虚老儿,你以为这就完了?\"左侧头颅突然自行爆裂,化作漫天血雨;右侧头颅则趁机化作一道血光,向苍月山深处逃窜。
\"不好!\"太虚真人拂尘一挥,挡下血雨,却见那血光已飞出百丈。\"它要逃往血池!\"
玄明子急道:\"师父,追吗?\"
太虚真人看了眼重伤的玄霄子和疲惫的两名弟子,摇头道:\"血魔狡诈,苍月山深处地形复杂,贸然追击恐中埋伏。况且它自爆一颗头颅施展'血遁大法',速度极快,追之不及。\"
东华子不甘道:\"难道就这样放过它?\"
太虚真人望向苍月山深处那逐渐消失的血光,沉声道:\"血魔此次元气大伤,短期内不敢再出。我们需从长计议,先回山门为众弟子和受伤人员疗伤,再商议对策。\"
他转身扶起玄霄子,语重心长地说:\"除魔卫道非一日之功,需知进退,明得失。今日虽未能彻底诛灭血魔,但已重创其根本,为天下苍生赢得喘息之机,今日玄霄子护门有功,得赏千年灵芝一枚,\"
玄明子和东华子对视一眼,心中满是欢喜,随同众弟子齐声道:\"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千年灵芝?”玄霄子心中疑惑,:“什么东西?”
太虚真人微微颔首,白眉下的双眸深邃如潭。
他负手而立,宽大的道袍在凛冽山风中猎猎作响,目光所及之处,正是苍月山深处那渐渐被翻滚乌云吞噬的群峰。那乌云如墨汁般在苍穹上晕染开来,隐约可见血色闪电在其中蜿蜒游走,将整片山峦映照得忽明忽暗。
真人垂在袖中的手指不自觉地掐了个法诀,眼底那抹忧色转瞬即逝,却在他眉心刻下三道更深的皱纹。
\"都进大殿议事吧。\"太虚真人的声音并不高亢,却似暮鼓晨钟般在每个人耳畔清晰回荡。
他转身时,腰间悬挂的太极玉佩与青铜铃铛相撞,发出清越的声响。\"玄霄——\"真人的目光落在人群中的青衫少年身上,银须随着话音轻轻颤动,\"你也和师父师叔们一起进来。\"
\"弟子遵法旨。\"玄霄子立即躬身行礼,束发的玉冠在动作间折射出一道温润流光。
起身时,他忍不住侧目望向站在长老队列中的少女。那位素来稳健的师妹此刻竟卸下了平日的肃穆,眼角里盛满掩不住的笑意,
广场上数百道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少年身上,有入门弟子踮着脚尖从人缝中张望,有执事弟子交头接耳地比划着他方才施法的轨迹,就连向来眼高于顶的几位真传弟子,此刻也都收敛了傲色,目光复杂地望着这个突然绽放异彩的同门。夕阳余晖穿过逐渐浓重的乌云,恰巧为玄霄子镀上一层金边,他腰间悬着的青铜剑穗在风中轻扬,与殿角铜铃的声响微妙地应和着。
欲知后事后事如何 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