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走着,在前边的建超挽住马头大喊:“停车,停车,咱们被发现了。吁、吁、吁。”
“不要怕,站着别动就行。”
几个年轻人听老掠匪说得轻松,并没有被宽慰。一个个都摸住了刀柄。
不一会,一队人马快速跑来。等马蹄停歇,领头的大汉在一片拔剑的声音中,用洪亮的声音说:“石岗寨众兄弟开山修路劳苦功高,过路的朋友留下些许钱财,我等兄弟定保朋友们平安过山。”
“是二当家。这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那大汉听见声音跳下马,绕过第一辆马车,来到老掠匪面前,说:“我道是谁,原来是老厢奴。大当家前两天还念叨,老厢奴再不来,弟兄们的剑法眼看着就要退步了。”
“他的肩膀还疼吗?”
“疼不疼我不知道,剑法倒还是很厉害。看看我这脖子上的口子,就是他留下的。再往里边深一点点,我这大血管一破,这辈子就结束了。”二当家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自己刚刚结疤的伤口。
“哈哈哈……”
“你笑什么?”
“二当家有些操之过急。”
“酒后比试,酒后比试,嘿嘿……”
“你还活着,大当家看样是已经原谅你了。”老掠匪想起来大当家看着他妹妹的眼神,问,“你那漂亮妹妹还好吧?”
“你是说川儿吧?她现在已经是压寨夫人了。”
“怪不得。”
东郭剑云听着,感觉石岗寨的山匪们也不是太坏,这些掠匪怎么都吓成这样。
实际上建超和其他掠匪确实吓得不轻,他们实在想不通,老厢奴问他的妹妹干什么。这不是给二当家找难堪吗?这不是拿自己的脖子,往人家剑上使劲撞吗?
老厢奴拉着缰绳,倒是神情自若。
二当家也没怎么样,还说:“走吧!先跟我回山寨,今天喝个痛快,明天再请你教我几招。”
“今天不行,二当家。”老掠匪转身朝车厢看一眼,再次说,“这不,我们头领让我率队去给这些孩子找个新家。”
“山寨上多的是房子,晚两天也不碍事。你们从北方回来的人,总说我们本地人没礼数。你们还是跟我先回山寨比较好。”
“感谢二当家盛情,不过我们今天必须赶到凤凰城。”
“赶往凤凰城。”老厢奴的坚决,让二当家感觉自己被拂了面子,有些气恼,但他知道这老家伙的厉害,也不敢发作。扭头看一眼自己的属下,有了主意,他说,“虎子、三炮。把你们的马让给老厢奴他们,咱们本地人虽然没能力,怎么着也得给他们加把力。”
“好嘞。”
被二当家叫到名字的人,一边答应着,一边下马,并把马匹牵给掠匪们。
几个掠匪看见这两匹马,一匹老的掉毛,一匹瘦弱不堪,明显都不怎么健康。他们不想接缰绳,又怕惹恼二当家和二当家虎视眈眈的二十几个手下。
老厢奴说:“还不赶快谢谢二当家。”
小雨和另一个掠匪只好松开已经被汗水浸湿的刀柄,把缰绳接在手里。
“哈哈哈……”二当家说,“老厢奴痛快,一路顺风。”
“二当家有心,等我们回来,一定把这两匹马原样奉还。”
“请。”
老厢奴等马匹在车前套好,甩一声响鞭,吆喝:“走了。”
在前边的建超拉马便走。还恨自己没有多长两条腿,可以让自己尽快离开这个要命的地方。那四个空手的掠匪走得比他们还快,不一会超过马车几十米,想一想自己还在山上,又都转身迎向马车。
建超没有笑话他们,不是拉着缰绳,他自己也想尽快离开这里。
迈过山岭以后,他们的速度变得更快。不一会便把乱石山留在乌云里。
东郭剑云他们坐在车里,看不见外边的一切。并不清楚外边的细节。只是发现马车颠簸得厉害。
等车厢变得平稳,变得安静,他听见老掠匪说:“好了,先歇一会。”
蝴蝶说:“渴死了。”
小山说:“我想尿尿。”
听见他们的话,东郭剑云才感觉自己又渴又饿,还想上厕所。他敲着车厢说:“我们需要水,需要食物,还需要上厕所。”
老掠匪掀开车厢,说,“上厕所可以,吃喝必须等到凤凰城。”
东郭剑云心想,也可以,最起码会好过一些。
等他们都回到车上,掠匪们开始围在一起分吃干粮。掠匪建超问:“老奴叔什么时候认识的大当家?”
老掠匪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自言自语说:“看来北归派和土着之间的平衡已经被打破了。”
“什么意思?”
老掠匪很少跟商队里的家伙们聊天,他也不清楚今天怎么回事,说话的欲望非常强烈。想维持自己沉默寡言的形象,心里斗争十几秒,还是摇摇头说:“你们是只关心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啊!好吧!我给你们说说,我已经老了,以后和石岗寨的关系最好能延续下去。有他们在北面顶着,官府对咱们少缴粮税的事,必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唉!要说清楚现在的情况,还得从四十多年前说起,有一群从东厢国学士院退役的厢南死卫经过石岗寨,被不开眼的山匪们围在山顶。山匪们仗着人多,三句话没说,就开始发动攻击,结果一场恶战,死卫仅有两个轻伤,山匪损失惨重只能认输放死卫过山。几个月后,死卫返回,山匪们以为死卫是要寻仇勒索,纷纷脚底抹油。谁知道那些死卫竟在山寨里住下,还烧火做饭没有要离开的打算。山匪们派人谈判,死卫们不要钱,不要东西,反而要占山为王。不过他们也表示,石岗寨不是某一个人的石岗寨,是众人的石岗寨,大当家要强者上,弱者下。由于死卫的剑法实在厉害,自然是他们中的一个人做大当家。后来不断有北方回来的剑士和流亡者加入山寨,这些人的数量不多,强在武艺或读书写字。有剑士和流亡者做大当家就成了惯例。当然有他们做大当家也有好处,剑士和流亡者大多有在政府摸滚打爬的经验,官府为收粮税数次剿匪都无功而返。他们还在山上建学堂,带领山匪开垦土地。整个石岗寨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下山劫掠的经历。这些年剑士们获得自由后流行在剑士团周边生活,流亡者大多进入雁鸣湖,北归派的人数渐少,土着们看样是要抬头了。”
老掠匪说的这些,年轻掠匪多多少少倒是也听说过,只不过他们从来没有上过乱石山,也从来没有与石岗寨的人接触过。
东郭剑云大声问:“你们怎么不向他们学习,非要干这伤天害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