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我相信六公子是无辜的。”苏暖暖皱着眉头,脸上还带着目睹整件事后的苍白,但却极其坚定地说。
秦氏叹了口气。
她不忍心打击苏暖暖。
可是那么多人都看到了的,且当时的雅间里,也就只有陆衔风和祝公子两个人。
即便连秦氏也觉得这件事很蹊跷,陆衔风纵使是再草包,也不至于蠢到在人前做出这样的事,但事实如此。
难不成,还是祝公子自己掉下去的?
那些祝家的人最是惜命,祝公子又是几代单传,应是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害人。这根本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嗯,他一定是无辜的,放心吧,陆四公子已经去了,有他在,一定不会有事的。”秦氏安抚着女儿说。
可能是作为母亲的私心吧,她并不想让女儿牵扯进这件事情里。
明明女儿一直都在自己身边,可秦氏却是觉得像是刚刚失而复得的一般,心中对女儿的保护欲也比以前更甚。
苏暖暖垂下眸子,是吗,陆衔风真的不会有事吗。
可为什么她的心里,还是这么的心神不宁。
这边,陆赋雪刚从京兆府回陆家。
陆湛已经在府中焦急等着了,见他回来,赶紧迎上前。
“四哥,怎么样了?”
陆赋雪的脸色很难看,他警惕地看了眼府院外:“回去说。”
半晌后,书房里。
陆湛惊道:“什么?六弟怎么回事?他果真什么也不愿意说吗!”
陆赋雪也是很不解。
“当时我什么办法都用过了,可六弟却依旧是矢口不言,对于酒楼里发生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肯说。”
“他不说,我们怎么帮他洗清冤屈?”陆湛急得来回踱步,“偏偏是三哥不在的时候。”
若是三哥在,怎会有这些事情的发生!
“不然我们就进宫去找长姐吧!”
陆赋雪却是摇头:“不行,这件事不可以让长姐插手。”
宫里本就有个祝美人,那还是祝公子的小姑,若没有牵扯到后宫,或许在外面就可以解决。但一旦牵扯到了后宫争斗,这件事就不可能再大事化小。
长姐也会因此被牵连。
当今陛下可是个很有疑心的人,且陆赋雪知道,陛下想削三哥的权,已经想很久了。
这件事,三哥自己心里也是明白的。
“那现在可如何是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陆湛只恨自己没有三哥的脑子!
还是陆赋雪沉得住气,他道:“可以肯定的是,这是有人给我们陆家设下的圈套。你觉得,现在是谁看起来最置身事外,却又是最容不下咱们陆家,还刚好和六弟有过口角的。”
陆湛没去昨日的赵家宴会,但他听说了那场闹剧。
当然也知道因为苏暖暖,六弟站出来和霍铮辞有过争执。
“四哥的意思……”
陆赋雪眼神一深,眼底里那锐利锋芒有了几许陆栖寒的味道:“现在六弟肯定是不想牵扯进其他人才不肯说实话。所以要想救出六弟,要的还是证据,只有证据才不会说假话。”不然他们的猜测都是空谈。
“嗯嗯!我这就去查!”
……
陆六和祝公子在酒楼里发生的事,很快在京中不胫而走。
城中的人都认为是陆衔风谋害的祝公子,加上在场人那些百姓“言之凿凿”的证词,仿佛这件事已经落实了。
几日下来,加上祝家连续几日的拜访。
京兆府这边也逐渐快抵不住压力。
尚书府。
那日苏暖暖被秦氏带回来后,就一直在秋水阁里。
秦氏特意嘱咐了流霜,一定要看紧小姐,千万别再出些岔子了。
好在苏暖暖这次没有闹,很听话地待在屋中,也没有说要去京兆府探望陆衔风。
但也就在这夜,过来的秦氏,却是发现了不对劲。
“小姐呢?”
“夫人,小姐在里面睡呢。”流霜撩起帘子,指着里屋床上高高拱起的一小坨。
秦氏先是温柔地笑了,随后,却是很快皱起眉头。
她记得,女儿睡觉一向不乖的,好多次过来她要么是睡得四仰八叉,要么是把被子踢开,何时睡得这么安静?
秦氏再看外面桌上,那些压根就没有被人动过的点心,心中大叫不好,赶紧上前。
她伸手一掀!
脸色陡然一变!
这哪里是苏暖暖?
秦氏一摸被褥,还是热的。
“来人!快啊!”
于此时,纸醉金迷的汴京深夜下,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夜时的一家奢华酒楼门前。
“小姐,到了。”
三楼最是尊贵奢华的雅间里,丝竹声声,香薰袅袅。
许久没像是今日这么高兴的霍铮辞,此刻正倚坐在桌边喝着酒,挑眉端详着屋中正随着丝竹声舞动的美人。
相反,坐在旁边的季景焕,却不相识往日那般的冷静了,细看连他端着酒杯的手都在颤抖,好像心里藏着什么很可怕,却又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景焕,你这是怎了,我叫你来喝酒,还有美人作陪,你倒是心事重重的?”
霍铮辞的声音随着他那冷幽的眼神睨来,季景焕背脊蓦地一凉,身子一颤,连杯中的酒液都漾了出来。
他眉心皱起,打量着季景焕。
“你到底是怎么了?”
季景焕咳嗽了声,看着霍铮辞的眼神有些轻微的变了,不过面上还是很冷静的样子,说了句:“没事,我先去擦一下衣服。”
霍铮辞眯眼看着他出去,眼神微深,突然问了句:“对了,前几日没见到你,你去哪里了?”
“哦哦,这几天我出了一趟京。”季景焕眼神闪烁地说,“去了一趟我母亲的老家。”
霍铮辞淡定地嗯了声,没有继续问了。
出去后的季景焕才像是活了过来。
再看去雅间内之人的眼神,完全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若非他那日也在陆衔风他们出事的那家酒楼里,还亲耳听到了一些事情,他也不敢相信的……
季景焕刚离开,就有个随从来到霍铮辞的耳边说了两句什么。
霍铮辞的眼神一动,倒是有些意外,随后意味深长地笑了。
“嗯,让人进来吧。”
苏暖暖刚站在雅间门前时,霍铮辞像是故意似的,一把拉了一个美人入怀,一边勾着美人的下巴,话语却是一边对着她说:“苏小姐今日居然有空来见我,当真是稀奇啊。”
话中带笑,却又夹杂讽刺。
“我还以为苏小姐那日打了我两巴掌后,就再也不会出现了呢。”霍铮辞说着,已经凑到了怀中美人的红唇边,姿态暧昧。
奈何他和美人的身子都要缠到一块儿去了,门口的苏暖暖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神色安静,那面无表情的样子,几乎是和那日在赵家宴会上打了他巴掌看着他时,一模一样。
霍铮辞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顿时没了兴致,一把丢开怀中美人:“滚!滚出去!”
四周一静,他甩袖站起身!
“来了又什么也不想说?既不想说,那就走吧!别在这打扰我喝酒!”
苏暖暖睫羽微动,这才很平静地开口:“放过六公子。”
霍铮辞愣怔了一瞬,眼神眯起,似乎有些惊诧,以苏暖暖的蠢脑子居然能猜到自己身上来。这可和他印象里呆呆傻傻的苏暖暖不一样。
但事实上,霍铮辞从未真正了解过苏暖暖。
甚至连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什么都不知道。那年苏暖暖生辰,好不容易才求来了霍铮辞赴宴,他却是只带来了一包榛子酥,就连季景焕都知道她对榛子过敏的。
不过很快,霍铮辞又冷嗤一笑,神色淡定从容,很是倨傲!
“这句话你应该去对京兆府说,去对祝家说,而不是来找我。”
苏暖暖眉心一皱,她已经给了他机会的。
“陆衔风和祝公子并不相熟,那家酒楼也不是陆衔风常去的。没有理由,他不会出现在那。”
“你看起来很了解他?”霍铮辞从鼻子里轻嗤了声,见苏暖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抬手命人关上了门。
霍铮辞眯起眼,一点点朝着苏暖暖走去,将她抵在门板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齿又一字一句地说:“好啊,我可以放过他。但是,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