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慢走，下楼梯小心点，人多，别踩空了。”
林熙雨送她到楼梯口，看着她下了楼，这才安心的收回视线。
“你这声阿姨叫的，比我这个亲闺女都亲。”
吴萌见她回来，笑着打趣：“我妈这会儿一准儿美的不行，恨不得现在就去左邻右舍家串门，炫耀一番你送给她的羊毛衫。”
“那不是你送的嘛？”
林熙雨笑着打趣她：“咱可说好了，今天的酬劳抵债，只管一顿晚饭，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哎哎。”
吴萌不笑了，耸拉着小脸装可怜：“算了，不说了，还是干活吧，我就是干活的命。”
“少来吧你。”
林熙雨笑着锤了她一下：“说的我好像压榨你似的。”
“你没有，是我命苦。”
吴萌继续耍宝：“苦菜花，说的就是我了。”
“来活了，别委屈了。”
林熙雨听乐了，又笑着逗她：“底薪没有了，提成照旧，只要你卖出去一件，就给你提成5块钱，怎么样？这下不苦了吧？”
“真的？”
吴萌眼眸一亮，瞬间有来了精神。
“假的。”
林熙雨难得腹黑了一把，在她小脸一垮，刚露出失望神色的一瞬间，又改了说辞：“骗你的。”
“呃。”
吴萌傻眼了，不晓得她究竟是什么意思，表情僵在脸上，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肯定是真的了......”
林熙雨差点笑喷：“咱俩早就说好的，你帮我干活，我给你酬劳，那件羊毛衫，就算是我还阿姨的人情，她给我做的订亲礼服不要钱，我送给她一件羊毛衫，还能要她的钱？”
“噢噢。”
吴萌心情一瞬间大起大落，有点承受不住。
“现在安心了吧？”
林熙雨又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来人了，干活去吧，记得讲价最低不能少于40，再少咱们就吃亏了。”
“嗯嗯，知道了。”
吴萌妥帖了，抖擞精神，迎向一位问价的顾客。
林熙雨看着她像模像样的和顾客掰扯，讨价还价，欣慰的笑笑，也不再分心，把精力放在了挑选衣服的其她顾客身上。
——
小商品市场客流大，来二楼买衣服的顾客络绎不绝。
表姐的铺子挨着楼梯口，一上楼就能看到，位置好再加上羊毛衫花色鲜亮抢眼，越来越多的顾客被吸引了过来。
闺蜜两个越卖越顺手，天黑之前舅母来送饭的时候，已经卖出去二十几件，吴萌自己卖了十件，数着50块大洋的提成，笑得合不拢嘴。
——
“别忙活了，吃饭吧。”
天黑之前，舅母提着一个保温桶，从楼梯口拐过来：“你姥姥亲自给你包的韭菜肉水饺，说是中午没来的及吃，晚上给你补上。”
“韭菜肉的，我最爱吃了。”
林熙雨开心的接了过去，迫不及待的拧开了盖子。
“好香啊。”
吴萌也被香味吸引，耸了耸鼻子。
“一共三十个，你俩一人十五个。”
舅母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筷子。
林熙雨用筷子夹出水饺，先往嘴里塞了一个。
“好吃不？”
吴萌被她勾起了馋虫，不自禁的咽了咽唾沫。
“好吃。”
林熙雨美滋滋的夸耀：“姥姥包的饺子最好吃了。”
“我也尝一个。”
吴萌迫不及待的把保温桶抢了过去。
“要蘸醋吗？”
舅母乐呵呵的笑，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瓶饺子醋。
吴萌嫌酸，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需要。
“我要。”
林熙雨用保温桶的盖子盛了，倒了些醋出来：“山西人吃饺子是要蘸醋的，我也算是半个山西人，从小吃习惯了，不沾醋不香。”
“我爸吃饺子不仅要蘸醋，还要加蒜泥。”
吴萌嫌弃的撇了撇嘴：“我都看着他蘸了十九年了，也没养成吃蒜泥的习惯。”
“醋可以，蒜就算了。”
林熙雨笑着调侃：“本来韭菜饺子就够冲的了，再加上蒜，那味道，整个二楼都能传遍了，估计得熏晕一批。”
“哈哈哈。”
吴萌听乐了，肆意的放声大笑。
——
闺蜜两个说话的功夫，又有人进来了，舅母示意两人继续吃，自己过去招呼客人。
吴萌啧啧称奇：“这都到饭点了，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啊？”
“晚上人更多。”
舅母笑着说：“住在附近的人，都喜欢吃完晚饭过来溜一圈，权当是散步了。”
“怪不得......”
吴萌恍然：“这里这么热闹，我要是住在附近，我也天天来转悠。”
“要是晚上能再多卖点就好了。”
林熙雨真心期盼：“这样年前还有可能把压得的货全都卖出去。”
舅母关切的问：“你们还剩下多少？”
“表姐前些日子没请人，仅是靠之前的老客户，给她们打电话推销，有人来选购，就让公司的同事帮忙，临时过来卖上个一两件，铺子里时常没人，量上不去，卖的太少了。”
林熙雨无奈扶额：“我刚才粗略的数了一下，差不多还有500件。”
“这么多？”
舅母听的乍舌：“今个儿已经是小年了，小商品市场大年三十关门，满打满算，年前也就只有六天了，六天想卖500件，可不容易。”
“500除以六，一天至少要卖85件。”
吴萌掐着指头算：“咱们下午卖了21件，晚上幸运的话，再卖上20件，这才41件，离85件，差了好多啊......”
“能卖多少算多少吧。”
林熙雨无奈的笑笑：“实在不行，只能寄希望于顾彬了，他说能帮着卖一些。”
“顾彬去哪儿了？”
吴萌一听顾彬来了精神，给了她一个暧昧的小眼神：“一下午没见着他的人影，这可不像是他的作风啊。”
“送你回家后，我看见他和王帆下了车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林熙雨耳根一红，讪笑着解释：“可能是有要紧的事商量吧，我没多问，生意上的事我也不太懂，让他们自己忙活去吧。”
“噢噢。”
吴萌对做生意也是外行，听说是要紧的事，也不好意思再问，又将视线转向了挑选衣服的顾客：“既然他俩指望不上，还是靠咱们自己吧，我听说你帮你表姐在夜市卖衣服的时候，就跟时装模特似的，换一套卖一套，生意特别火爆，要不咱俩也试试？”
“不行。”
林熙雨果断否决：“小商品市场里人太多，本来就很拥挤，咱们这个位置紧挨着楼梯，很危险，万一争抢起来造成事故，有人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摔下去，那可就真麻烦了，卖的那点钱，还不够赔偿医药费的。”
“唉。”
吴萌小脸一垮，又没了精神。
“没必要泄气......”
林熙雨莞尔，反过来安慰她：“顺其自然吧，有人给托底已经很幸运了，至少开局是好的，咱们已经卖了二十几件，能卖出去就证明咱俩也有做生意的天赋，积少成多，为了能过个肥年，拼了。”
“嗯嗯。”
吴萌第一次卖衣服就能赚到50块钱的提成，自己也很开心，被她几句话激起了斗志：“让你这么一说，我又支棱起来了，一件羊毛衫5块，二十件就是100，为了我的小钱钱，我觉得我能一直住在市场里，不回家也可以......”
“不回家可不行......”
林熙雨笑着打趣：“阿姨该急了，埋怨我带坏了她的女儿，只认钱不认人。”
“其实我妈比我更爱财......”
吴萌嘿嘿一乐，调侃自家老娘：“你信不信，我要是告诉我妈，住在市场里能一天赚200块钱，她绝对会二话不说，亲自把铺盖卷给我送过来......”
“噗嗤。”
林熙雨没忍住，笑喷了。
——
表姐打电话问了王帆，确认他过年期间住在南郊别墅，这才安了心，下班后抱着她的小狗来到了商铺。
可乐是只小母狗，比较温顺，见了生人也不乱叫，蔫蔫的耸拉着脑袋趴在表姐腿上，看起来着实有些可怜。
“可怜的小崽子，一天拉了好几次，拉的精气神都没了。”
表姐心疼极了，对某人更加怨怒：“也不知道李筱那家伙是怎么喂的，为什么他喂就没事，我一喂就拉稀。”
“找个兽医给它看过没有？”
林熙雨试着撸了把狗毛，小京巴争着无辜的大眼睛瞅了她一眼，又没精打采的闭上了眼睛。
“附近哪有兽医呀？”
表姐很郁闷：“我从来没见过给宠物看病的医院，到哪儿去找兽医？”
“宠物市场有吧？”
林熙雨见小狗蔫蔫的，也涌起几分心疼：“卖狗的人应该认识，你要是实在不愿意问李筱，不如去宠物市场，找原来的卖家问一下。”
“对哦，我咋把这茬给忘了。”
表姐喜上眉梢，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还是你聪明，我这就去宠物市场，给可乐看病。”
“天黑了......”
林熙雨秀眉轻颦：“宠物市场说不定已经关门了，明天再去吧。”
“可乐这个样子太可怜了，我等不到明天了。”
表姐说走就走，说话间已经冲下楼梯，挤进拥挤的人流，不见了人影。
“哎哎。”
林熙雨幽幽感叹：“养只狗可真耗费精力，跟养个孩子差不多。”
“我妈也不让我养。”
吴萌语带幽怨：“我一说想养狗，她就一脸嫌弃的说，我不是养你了嘛。”
“这话说的和我大姨一模一样......”
林熙雨哭笑不得：“我大姨也是，坚决不让养，逼得我表姐不得不在外面自己找地方住，幸好王帆有个房子空着，暂时让给她，要不然就她赚的那点钱，还不够折腾房子的。”
“王帆欠咱俩的5千块钱，也不知道啥时候给。”
吴萌提起王帆一脸嫌弃，还是在气他嘴毒，说自己是鬼。
“他不是说等李亮和曲鹏都回来了，过年期间聚会的时候再给嘛。”
“那小子十句话里没一句真的，我就怕他赖账。”
“不会。”
林熙雨很有信心：“有顾彬给咱们作证，他不敢。”
“我发觉你还真是很依赖顾彬啊.....”
吴萌嘿嘿一乐，又给了她一个暧昧的小眼神：“三句话不离顾彬，顾彬这样，顾彬那样，就好像顾彬无处不在，已经成了你的影子，和你合二为一了一样。”
“是这样吗？”
林熙雨耳根一红，兀自嘴硬：“我觉得我挺独立的，在学校里也是，读书考试，都是靠自己，没有像你说的这么依赖他。”
“你自己不觉得，那是你已经习惯了。”
吴萌又笑着打趣：“他对你无微不至的照顾，从点点滴滴的小事，渗透进你的生活，让你习惯了依赖他，也许这就是他的目的，让你全身心的依靠，一辈子也离不开他。”
“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林熙雨娇嗔：“变得让我都不敢认你了，从呆萌到恋爱高手仅是一瞬之间，这转变也太快了吧？”
“不许叫我呆萌。”
吴萌恼了，挥舞着小拳头，佯装要打她。
“来人了。”
林熙雨见有顾客进来，借机转移她的注意力。
吴萌动作一顿，速度的变脸，笑咪咪的迎向顾客。
林熙雨用手捂着嘴，忍了又忍，才没有当场笑出来。
——
小商品市场晚上的客流，果如舅母所说，比白天还要大。
吃完晚饭借着散步来闲逛的居民，和白天的顾客不是同一批人。
这些人逛街时间充裕，没有目的得闲逛，看到喜欢的衣服，在铺子里停留，讨价还价的时间也比较长。
“一件最低40，不能再便宜了。”
“行，你再转转，想好了再过来。”
林熙雨和吴萌费了不少口舌，说了比下午近乎多一倍的话，也没能卖出去几件。
吴萌有点泄气：“晚上来的人光看不买，还贼挑剔，40一件已经是底价了，她们还不满意。”
“没事。”
林熙雨比她沉得住气：“有人买就行，赚一件是一件。”
“姐姐......”
人群里传来一声男童开心的叫声。
“小毅？”
林熙雨循声一看，目露惊喜：“你咋来了？”
“来看你们卖衣服。”
许毅仗着人小，从人群里挤出来，仰着小脸很是开心。
“你一个人来的？”
林熙雨秀眉轻颦，刚想教育他不要大晚上的一个人乱跑，就听许毅又说了一句：“咱妈和姥姥都来了。”
“你这孩子，说话大喘气......”
林熙雨听见姥姥来了，没了和他计较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