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遗憾与选择
谢临：“这种比较也没什么意义，人渣和遵纪守法两个词互不排斥。”
林昭昭才意识到自己开玩笑似的说出来了，赶紧转移话题：“那接下来呢，王帆的妈妈去你们律所门口闹什么？”
“梁老师带的姜源鹏的案子，既然监控录像已经找到了，老师正在争取撤诉。”谢临说道，“其实即便是撤诉不成功，要打也把握很大，但是那段监控视频交上去，王建强当天就直接被警方带走了，田珍觉得是老师找到了证据，害得她老公进了监狱，于是就跟老师商量，他们不想起诉了，能不能让警察把王建强放出来，他们也不起诉姜源鹏。”
林昭昭惊了：“但是抓了王建强的不是警方吗？她去找梁老师有什么用？”
“梁老师也是这么说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认准死理了，天天来找梁老师谈条件，问怎么才能放过她老公，如果需要的话她出具谅解书。”谢临说到这儿似乎觉得有点好笑。
“我隐约记得，涉及未成年人的案子不存在什么不告不理吧。”
“嗯，事情都闹这么大了，涉及的人这么多，不存在什么家长不想告了自己私下解决。”谢临说道，“听说他好像之前去警局那边闹过，不知道那边怎么解决的，把人给打回来了，然后自己又琢磨了一套擒贼先擒王的法则过来天天闹腾律所。”
“不是，她来闹律所干什么？梁老师平时去君怡吗？不是只是挂个名吗？”
“不来，但好像之前去京大也被顶回来了，那两个好歹都算是一个政府机关，一个算半个政府机关，柿子自然只能捡软的捏。”
林昭昭是真不懂田珍是怎么想的了：“现在都不是她想不想告的问题了，她都这个时候了，不想着好好安慰安慰女儿，第一反应是保老公吗？”
“按她的话说，她觉得既然受害者和加害者都是他们自己家的人，那是他们家的家务事，清官难断家务事，她回去要不要跟她老公离婚是她自己的事儿。警察抓她老公都是为了立功，律师去查证据都是为了钱，总之公检法和律师们没一个好东西，沆瀣一气坑他们家。”
“还波及到你们的人了？”
“何止，前两天楼下警卫没拦住，直接上楼了，来闹了好几次，警卫也认识了，不放进去，她就只能在楼下闹一闹。”谢临难得也会有一丝无奈的表情，“也闹不来多久了就是了。”
“你们没跟她说梁知行不在这边吗，算了，估计说了也没用。”
谢临“嗯”了一声，对于这些乌七八糟的工作内容他不是很想多谈，说多了总像是在倒苦水。
林昭昭咽下干拌馄饨，脆脆的笋干爽口的很，再加上酸辣的口味怎么也吃不腻，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道：“把你累成这个样子的肯定不是案子，或者不只是案子吧。”
谢临搅动鱼汤的手顿了顿，然后平静地说：“我今年升合伙人大概没什么希望了。”
林昭昭愣了一下。
她没问什么“你怎么知道没希望呢”或者“说不定事情有转机呢”或者是“具体是因为什么呢？说不定没那么严重呢”之类的话。
谢临在自己的专业上是有很明确的规划的人，也不是个需要别人在职业上给他提供什么建议的人，他说没希望的事情，大概百分之九十就办不成了，至于其中的逻辑，那是林昭昭可能听不懂也没什么兴趣听的。
“哦，是有什么意外吗？”
谢临想了想：“其实要细说起来也算是我的问题，案源不够，年底了也确实比较懈怠，不过也确实，现在很多律所至少8年才能晋升合伙人，君怡只不过是还没实行这个策略而已，所以也谈不上什么意外。”
林昭昭撇了撇嘴，没说话，暗自想这要是程野的话，她多半就信了，谢临对于一件事情如果没有90%以上的把握是不可能跟外面说的，按他的话说这叫君子慎密而不出。
没关系，我觉得你已经很努力了，只是个意外。——这话在谢临耳朵里多半就是你这辈子就这点儿出息了的代名词。
天呐，好可怜，摸摸抱抱。——这话要是真说出来，谢临差不多眉头都要皱起来了。
林昭昭一皱眉：“不应该呀。”
谢临:……
“这些规矩说到底是人定的，约束得了别人，难道还约束得了你吗？真不是有什么关系户半路过来抢了你的东西？”
林昭昭的敏锐有时候甚至让人觉得害怕。
“我们所有人接了姚鑫的案子……你知道姚鑫吗？他是洪州的……”
“原市长最近已经快要被网民们谣传成南洋麻胡子，洪州董太师了，现在网上都有传的他为了生儿子吃小孩儿的了。”
谢临:“你对这些还感兴趣？”
林昭昭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买了源动的股票，就忍不住想多关注一下作为对家的宏远，进而关注一下宏远发家离不开的这位人物。
“士别三日嘛，你们所的人居然接了那个案子？”
“嗯，应主任帮忙牵线，让洪律接的，代理费这个数，黄律这次还发了好大的火。”谢临伸出食指和拇指。
林昭昭带了点儿朴素的正义观说:“没关系，一个大贪官不接就不接了，咱们不给他们做辩护。”
谢临有点想笑，但是最后也没笑出来:“本来我也没想接，一来论资历姚鑫的律师团里还轮不上我，二来这案子摆明了上面想办他，没点儿背景和实力，谁接谁死，所以——很遗憾喽。”
“那不遗憾。”林昭昭道，“聪明的选择，我觉得能看到眼前的利益的人还是很多的，不背表面的光鲜迷惑，意识到背后的危机的人毕竟还是少数，怎么不能说这是另一种形式的计划之中呢？”
“就我也遇见过很多人嘛，就说是什么啊，给自己定了什么目标，但事实上一路上有点别的事情就被吸引走注意力了。定下目标就坚定的走，无论路上有没有更好的解法，有没有更多的捷径，我觉得这是另一种智慧，有时候想想看似你躲开了捷径，实际上反而是真正的捷径。”
“当没当上合伙人，都不影响你是个很厉害的人。”
系统对林昭昭夸人的本事算是彻底服气了:宿主，你的白月光值又增加了10点！
谢临拨弄着小馄饨：“差不多还有十分钟吃饭时间，我们要往二院那边走了，不然约的时间要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