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毓庆宫的地砖上,映照出斑驳的光影。
康熙皇帝玄烨,端坐在书案前,小小的身躯挺得笔直,手中捧着一本《大学》,正一字一句地认真诵读。
于少卿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目光中带着一丝赞许。
这位少年天子,虽然年幼,却已显露出非凡的聪慧与沉稳。
“太傅,‘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此句何解?”玄烨放下书卷,抬起头,用清澈的目光望着于少卿,眼中充满了求知欲。
于少卿微微一笑,走上前,用温和的语气解释道:“皇上,此句意为,想要获得知识,就要去探究事物的原理。探究清楚了事物的原理,知识自然就能达到了。”
他顿了顿,又引申道:“为君者,更应格天下之物,明万事之理。如此,方能洞察民情,体恤百姓,做出正确的决断,成为一代明君。”
玄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学生明白了,多谢太傅指点。”
于少卿欣慰地看着他。
他选择成为帝师,并非贪恋权位,而是真心希望能够引导这位未来的君主,走上一条正确的道路,减少杀戮,造福苍生。
这也是他对福临的承诺。
然而,这份宁静的教习时光,很快便被打破。
月隐松施施然地走了进来,脸上依旧带着那副温和而又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皇上今日学得如何?”他开口问道,目光却在于少卿身上一扫而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回禀月太傅,学生今日学有所得。”玄烨恭敬地回答。
月隐松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皇上,圣人之言固然重要,但为君之道,更在于权谋之术,帝王心术。若无雷霆手段,何以震慑宵小,稳固江山?”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于少卿眉头微蹙。
他知道,月隐松这是在潜移默化地向玄烨灌输他那套扭曲的价值观。
“月太傅此言差矣。”于少卿沉声道,“为君者,当以仁德治天下,以王道服人心。权谋之术,不过是末流小道,若沉溺其中,必将失了民心,动摇国本。”
“哦?于太傅此言,未免太过理想化了吧?”月隐松轻笑一声,“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若无铁血手腕,何谈仁德王道?妇人之仁,只会误国误民!”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迸发出无形的火花。
玄烨看着两位太傅之间的争锋相对,小脸上露出一丝困惑,但更多的,是一种超越年龄的冷静与思索。
他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将两人的话都记在心里。
这场关于“为君之道”的辩论,最终不了了知。
但于少卿知道,他与月隐松之间的暗战,才刚刚开始。
月隐松绝不会轻易放弃影响玄烨的机会,他必定会想方设法,将玄烨引向他所期望的方向。
而于少卿,则必须坚守自己的信念,用正道去引导这位少年天子。
这不仅是为了大清的未来,更是为了阻止月隐松那更大的阴谋。
毓庆宫的教习,只是朝堂风云的一个缩影。
在紫禁城的另一端,军机处内,四位辅政大臣之间的权力斗争,也已初露端倪。
索尼年老持重,力求稳妥。
苏克萨哈心思缜密,颇有城府。
遏必隆则相对中庸,不愿轻易得罪任何一方。
而鳌拜,则凭借其赫赫战功和在八旗中的巨大影响力,日益骄横,权势熏天。
他身材魁梧,声若洪钟,目光如电,不怒自威。
在议政之时,常常独断专行,不将其他三位辅政大臣放在眼里。
“启禀诸位大人,云南平西王吴三桂上奏,称边境蛮夷作乱,请求朝廷增派兵马,并拨付军饷五十万两!”一名官员战战兢兢地禀报道。
“吴三桂这个老匹夫!年年都要军饷,我看他是想把朝廷的府库都搬空!”鳌拜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
索尼咳嗽一声,缓缓说道:“鳌拜大人息怒。吴三桂镇守云南,劳苦功高,其所请之事,也并非全无道理。只是这五十万两军饷,数目确实巨大,朝廷府库眼下也颇为紧张。”
苏克萨哈眼神微动,接口道:“依臣之见,此事当派钦差前往云南查探虚实,再做定夺。若真有战事,朝廷自当全力支持。若只是虚报冒领,也当严惩不贷。”
遏必隆连连点头:“苏大人所言极是,当慎重处置。”
鳌拜冷哼一声:“查探?等你们查探清楚,黄花菜都凉了!依我看,直接驳回!告诉吴三桂,想要军饷,就让他自己想办法!大清的银子,不是那么好拿的!”
他此言一出,索尼和苏克萨哈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鳌拜这分明是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要一人独断。
就在此时,于少卿从殿外走了进来。
他刚刚结束了对康熙的教习,便听闻辅政大臣们正在商议云南之事。
“诸位大人。”于少卿微微躬身行礼。
“于太傅来了。”索尼脸上露出一丝缓和的笑容。
鳌拜则只是斜睨了于少卿一眼,鼻孔中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
他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帝师”,心中本就存有几分轻视。一个汉人,凭什么与他们这些开国元勋平起平坐,教导大清的皇帝?
“于太傅对这云南之事,有何高见?”苏克萨哈似笑非笑地问道。
他想看看,这位新任帝师,究竟有何能耐。
于少卿沉吟片刻,开口道:“吴三桂此人,骁勇善战,但也野心勃勃。其镇守云南,手握重兵,不得不防。依我之见,朝廷可先拨付部分军饷,以安其心。同时,派遣得力干将,明为协助,实为监察,逐步削弱其在云南的势力。”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朝廷应休养生息,轻徭薄赋,让百姓安居乐业。国库充盈,民心安定,则边疆自固,何惧宵小作乱?”
于少卿的这番话,有理有据,切中要害。
索尼和遏必隆都点头称是。
苏克萨哈眼中也闪过一丝赞赏。
唯有鳌拜,脸色更加阴沉。
他猛地站起身,厉声道:“于太傅,你不过一介书生,懂得什么军国大事?吴三桂之事,自有我等辅政大臣处置,不劳你费心!”
“鳌拜大人此言差矣。”于少卿不卑不亢地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既为帝师,便有责任为皇上分忧,为大清献策。若因言获罪,我亦无悔。”
“你!”鳌拜勃然大怒,身上散发出强烈的煞气。
他征战沙场数十年,杀人无数,何曾被人如此当面顶撞?
若非顾忌于少卿帝师的身份,他恐怕早已拔刀相向。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索尼连忙出来打圆场,“此事关乎国之安危,还需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一场争论,在紧张的气氛中暂时平息。
但于少卿知道,他与鳌拜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这位权倾朝野的辅政大臣,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而月隐松,则在暗中观察着这一切,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朝堂越乱,对他便越有利。
他乐于见到于少卿与鳌拜等人产生冲突,这样,他便能更好地浑水摸鱼,实现自己的图谋。
夜深人静,于少卿回到自己的府邸。
沙凝玉、穆尔察宁、陈圆圆早已等候多时。
“少卿,今日朝堂之事,我们都听说了。”穆尔察宁担忧地说道,“那鳌拜专横跋扈,你与他正面冲突,恐怕会招来麻烦。”
“无妨。”于少卿摇了摇头,“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早已做好了准备。若一味退让,只会助长他们的气焰。”
沙凝玉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会支持你。”
她的炎烈璧之力,在雪莲果的滋养下,已经恢复了七八成。那双楼兰灵眸,也重新焕发了神采。
陈圆圆也点了点头,腕间的沧澜璧手链,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于少卿看着她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有她们在,他便不是孤军奋战。
“月隐松那边,有何动静?”于少卿问道。
“他今日除了在毓庆宫与你争论之外,并无其他异常举动。”穆尔察宁说道,“不过,我总觉得他像一条毒蛇,在暗中窥伺着,等待致命一击的机会。”
“他越是平静,便越是危险。”于少卿沉声道,“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就在此时,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异响。
于少卿眼神一凛,低喝一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