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禁洞的岩壁在滴血。
张三昊捏着最后一张移魂符的手在发抖，符纸边缘的朱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那是功德值透支的征兆。洞中央的祭坛上，七个被幽冥阁当作祭品的孩童还在昏睡，他们胸口的生辰八字正与枉死城三层的执念琥珀产生共鸣。
“还有三分钟。”林晚秋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她举着的道医AI诊断仪屏幕上，七个绿色生命体征正在同时下滑，“再不用禁术，他们的三魂会被琥珀彻底吸走。”
萧凡突然踹飞一块滚落的碎石。飞剑组成的防护阵正在震颤，洞外传来“宋帝王”护法标志性的蛊虫振翅声，“张半仙你磨蹭个屁！难道要等那老东西带蛊虫进来开派对？”
张三昊猛地咬破舌尖。精血喷在移魂符上的瞬间，他看见自己的善念值图谱正在断崖式下跌——从刚才的点直坠到危险的红色警戒区。师父闭关前的警告突然在耳边响起：“功德值跌破临界点，地只印会反噬宿主。”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拽过林晚秋的手按在祭坛中央，祝由科十三科密卷的虚影在两人之间展开，“记住，等下无论看到什么幻象都别松手。”
移魂符离体的刹那，整座禁洞突然翻转。张三昊看见七个孩童的魂魄被拉出躯体，像七道流光冲向洞顶——那里的岩壁正在变得透明，隐约能看见枉死城三层的执念琥珀正在闪烁。
“功德值剩余100点。”道医AI突然发出机械提示音。张三昊感觉胸口的地只印像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眼前的林晚秋突然变成了赵无常妻子的模样，正举着匕首刺向祭坛上的孩童。
“是幻象！”林晚秋的银镯突然炸开白光，她死死按住张三昊即将抽回的手，“看他们的生辰八字！”
张三昊强行眨掉眼角的血渍。祭坛上孩童的生辰八字正在重组，最终拼成“幽冥阁十殿阎罗”的名字——原来这些孩子根本不是普通祭品，而是护法们用邪术制造的“替身傀儡”。
“中计了！”萧凡的飞剑突然断裂一柄，蛊虫振翅声已经近在耳边，“这是宋帝王的‘偷梁换柱蛊’，真正的祭品早就被转移了！”
张三昊的移魂符已经与傀儡产生共鸣。他想中断术法的瞬间，地只印突然爆发剧痛——功德值彻底清零的提示音在脑海中炸响。洞顶的岩壁突然碎裂，七道本该飞向枉死城的魂光折返回来，像毒蛇般缠上他的四肢。
“啊——”他跪倒在地的瞬间，看见林晚秋正在撕毁母亲的日记。那些泛黄的纸页在空中拼凑出一行字：“功德非数值，是心灯明灭。”
“心灯......”张三昊突然福至心灵。他颤抖着摸出那枚还没来得及交给林晚秋的平安符——那是昨天在福州西禅寺为她求的，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金光。
“萧凡，护住祭坛！”他突然嘶吼，将平安符按在林晚秋掌心，“用你的剑鸣激活它！”
萧凡虽然满脸错愕，还是立刻挥剑斩向平安符。金属撞击声在洞内回荡的刹那，符纸突然化作漫天光点，每个光点里都浮现出不同的面孔——有他们帮助过的普通百姓，有全球玄门直播的观众，甚至还有几个被感化的幽冥阁弃徒。
“这是......众生善念？”林晚秋的AI诊断仪突然开始疯狂计数，原本清零的功德值正在以每秒1000点的速度回升，“你的平安符里藏着所有人的祝福？”
张三昊这才注意到，平安符边缘的落款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密密麻麻的小字——那是他一路走来帮助过的每个人的名字。地只印的灼痛感正在消退，他感觉胸口的印记正在与漫天光点产生共鸣。
“宋帝王”护法的蛊虫突然开始坠落。张三昊抬头的瞬间，看见洞外的天空正在被金光覆盖——那是全球玄门弟子同时点燃的心灯符箓，“原来师父说的‘心灯’，根本不是指个人功德。”
林晚秋突然抱住他的胳膊。她举着的母亲日记上，新浮现的字迹正在解释一切：“初代天师创造功德值体系，本是为了记录众生念力流动，却被后世曲解为个人修行指标。”
萧凡突然吹了声口哨。他指着洞顶正在消散的执念琥珀虚影，“看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张三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赵无常的黑袍一角正在虚影中闪过，手里似乎还攥着块正在发光的琥珀碎片。
“他在救自己的妻子？”林晚秋的AI诊断仪突然收到一条来自枉死城的加密信息，发信人显示是“林父”，内容只有简单的三个字：“护地脉。”
张三昊的善念值已经回升到点。他摸着胸口不再发烫的地只印，突然明白所谓禁术反噬根本不是因为功德值多少，而是使用者是否心存善念。就像此刻，那些被当作傀儡的孩童虽然是假的，他救人的念头却是真的。
“宋帝王跑了。”萧凡收起断裂的飞剑，剑身上还沾着几只垂死的蛊虫，“不过那老东西留下了这个。”他抛过来一个布满刻痕的竹筒，里面装着半张泛黄的纸——竟是林晚秋母亲二十年前的诊疗记录，患者姓名栏写着“赵无常之妻”。
林晚秋的银镯突然缠住竹筒。张三昊看清记录上的诊断结果时，突然理解了为什么赵无常如此执着于复活妻子——上面写着“魂魄与地脉共生，剥离即亡”。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林晚秋的眼泪滴在诊疗记录上，晕开了母亲熟悉的字迹，“他不是想复活妻子，是想找到不伤害她又能解开封印的方法。”
洞外传来晨钟的声音。张三昊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善念值图谱上的光点正在向全球扩散——东北马家屯的出马仙、闽南泉州的乩童、甚至连南极昆仑墟的科考站都在发光。
“看来心灯理论不需要申请专利了。”他笑着擦掉嘴角的血迹，地只印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走吧，该去会会那位‘岳父大人’了。”
林晚秋突然把母亲的日记塞进他怀里。扉页上的新发现让两人同时愣住——那是张手绘的简易地图，标注着枉死城三层的秘密通道，旁边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萧凡突然掏出三罐冰镇可乐，大概是刚才趁乱从哪个游客那里“借”的。“庆祝张半仙功德值死而复生，”他撬开拉环递过来，“顺便预祝我们能活着见到林记者她爹。”
张三昊接过可乐的瞬间，罐身的水珠突然凝结成符——那是地只印自动生成的导航符，终点指向长白山人参谷。他想起老参王残留的北斗真气，突然明白林父的“护地脉”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晨光穿透禁洞的裂缝照在三人身上。张三昊望着善念值图谱上那条不断上升的曲线，突然觉得所谓救赎，或许从来不是拯救某个人，而是守护那份愿意救人的初心。就像此刻，他的功德值还在缓慢增长，每一点都来自某个陌生人的善意。
“出发。”他把空可乐罐扔进回收袋——这是林晚秋教他的环保习惯，“去看看人参谷的老参王，是不是藏着什么好酒。”
林晚秋的银镯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套住他的手腕。道医AI诊断仪突然播放起一段录音，是母亲二十年前的声音：“心灯不灭，道亦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