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清阳堂的服务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张三昊猛地从打坐中惊醒，指尖凝聚的朱砂符突然炸开，在平板电脑上溅出一串血色代码。屏幕上原本平稳跳动的功德值曲线，此刻正像被狂风撕扯的蛛网般崩裂，那些代表善念的金色光点，正源源不断地汇入一个黑色漩涡。
“又崩了？”林晚秋抱着笔记本电脑撞开房门，她眼下的乌青比道袍上的朱砂符还要醒目。祝由科十三科密卷的全息投影在她身后流转，最后一页的“金簇科”图谱正与张三昊炸开的符纹产生诡异共鸣，“这已经是本周第七次系统崩溃了。”
张三昊抓过平板电脑，指纹解锁的瞬间，屏幕突然弹出一行猩红大字：【功德值本质：众生念力集合体】。他瞳孔骤缩，想起三天前在长白山人参谷，老参王用须根在他掌心写下的“念”字——当时还以为是山精不懂人话，现在想来竟是点化。
“你看这个。”林晚秋突然将自己的屏幕转向他，上面是用祝由科密语编写的算法，“我把母亲日记里的‘善念值’换算成数据模型，发现和你的功德值波动频率完全一致。”她滑动屏幕，两条原本平行的曲线在某个节点突然交汇，交汇点的时间戳，正好是他们在威尼斯水巷救下那队游客的瞬间。
“也就是说……”张三昊突然抓起桌上的北斗符，符纸在指尖震颤，“我用禁术救那个孩子时消耗的功德值，其实是透支了那些被救游客的感激？”
林晚秋突然沉默了。她点开一段录音，是昨天采访东北出马仙堂口时录下的：“胡三太爷说啦，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把功德当钱花，却不知那是人心头的热乎气……”录音戛然而止，因为当时她还以为是封建迷信。
服务器的警报声突然变调。张三昊的平板电脑上，黑色漩涡开始收缩，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由无数光点组成的三维图谱——每个光点都标注着姓名、地点和一句简短的话：“谢谢清阳堂救了我家猫”“上次直播破阵看得我热血沸腾”“祝由科AI诊断真的有用”……
“众生念力……”林晚秋的声音带着颤音，她突然明白母亲日记里“道在蝼蚁”四个字的意思，“所以功德值不是数值，是……”
“是连接人心的网。”张三昊接过她的话，指尖轻轻点在图谱上一个闪烁的红点上。那是哈尔滨极乐寺的方向，光点旁写着：“愿往生的奶奶能看到我考上大学。”他突然抓起朱砂笔，在屏幕上画了道简易的往生符，光点瞬间变得明亮温暖。
就在这时，萧凡踹开房门冲进来，手里挥舞着半张烧焦的黄纸：“找到啦！幽冥阁东北分舵的密信！”他突然愣住，看着屏幕上的三维图谱，“这玩意儿比我手游公会的好感度系统还高级……”
张三昊和林晚秋对视一眼，突然笑了。
“帮个忙。”林晚秋把笔记本电脑推给萧凡，“把你手游里的‘好感度可视化模块’扒下来，我们需要给这个图谱加个实时互动功能。”
萧凡眼睛一亮：“加个打赏系统怎么样？刷火箭自动生成护身符那种！”
“先解决正经事。”张三昊敲了敲屏幕上的黑色漩涡残留，“这东西显示功德值透支最严重的地方，是湘西。”
林晚秋的脸色瞬间变了。她飞快地在祝由科密卷上滑动，最后停在一页被虫蛀过的残篇上。经过AI修复，显露出一行小字：“枉死城入口，藏于赶尸客栈第三进的门槛下，需用还魂香引魂……”
“还魂香。”张三昊想起林晚秋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香囊，“你母亲留给你的那个？”
林晚秋下意识地摸了摸香囊，里面装着晒干的艾草和几片不知名的花瓣。她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总说：“这香啊，能闻到心里去。”
服务器的警报声彻底消失了。新的功德值体系在屏幕上运转起来，不再是冰冷的数字，而是一张不断生长的光网。张三昊给它起名叫“善念图谱”，林晚秋则开发了个小程序，能将图谱上的念力转化为不同的符箓——感激的念力能画护身符，敬佩的念力能画破邪符，而那些带着期盼的念力，竟能画出微弱的往生符。
“对了。”萧凡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破旧的U盘，“这是刚才修服务器时发现的，好像是你师父留下的。”
张三昊插入U盘，屏幕上弹出一段视频。画面里的师父比记忆中年轻，正对着镜头调试设备：“三昊啊，要是你看到这段视频，说明你已经明白功德的真谛了。记住，玄门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殿，是……”视频突然中断，最后留下的画面，是师父对着一堆零件笑：“等我出关，就把清阳堂改成24小时便利店，卖符送关东煮那种。”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然后爆发出一阵大笑。
“说起来。”萧凡突然挠挠头，“刚才密信里说，赵无常最近在湘西频繁活动，好像在找什么‘能容纳魂魄的容器’。”
林晚秋的手猛地顿住。她看着善念图谱上湘西那块暗淡的区域，又摸了摸怀里的还魂香，突然明白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不只是幽冥阁的十殿阎罗。
张三昊关掉善念图谱，却发现屏幕右下角弹出个新提示：【检测到强烈执念波动，位于东北马家屯出马仙堂口】。波动源旁标注着：“求黄大仙保佑我家姑娘能想起自己是谁。”
“看来新系统挺好用。”他拿起外套，冲林晚秋扬了扬下巴，“去东北吗？”
“等等。”林晚秋突然想起什么，点开祝由科AI系统，输入“赵无常妻子转世特征”。系统运转片刻，弹出一行诊断结果：“魂魄碎片分散，目前最大残片寄居于灵智未开的动物体内，伴随强烈的身份认知障碍。”
萧凡突然怪叫一声：“出马仙堂口不就有这玩意儿吗？！”
三人冲到门口时，张三昊回头看了眼屏幕上的善念图谱。那些代表众生念力的光点，正像萤火虫一样，缓缓朝着湘西的方向汇聚。他突然想起师父视频里没说完的话——玄门应该是温暖的地方，就像便利店的灯光，总能照亮晚归人的路。
“走了。”林晚秋拽了拽他的袖子，香囊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艾草香，“先去会会那位需要讨封的黄大仙。”
服务器安静地运转着，屏幕上的善念图谱不断生长。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一个隐藏文件正在自动生成，文件名是：【湘西赶尸客栈攻略计划_v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