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黑沙窝的晨雾时，秦斩勒住马缰，指尖摩挲着腰间佩剑的铜饰。身下的骏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鼻息间喷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散得极快——前方沙丘后便是巴图额尔的老巢，隐约能听到牧羊犬的吠声，还有人用西域语吆喝着搬运货物。
“按计划行事，你带两队人绕到后山，堵住他们的逃生秘道，”秦斩侧头对身旁的都护府校尉低语，目光扫过身后的队伍——三十名都护府卫兵手持长矛，二十名商队护卫腰挎弯刀，素问则坐在一辆驼车上，车帘掀开一角，露出她手中摊开的黑沙窝地图，“素问姑娘画的路线图标得清楚，遇到流沙坑就绕着红柳丛走，别硬闯。”
校尉重重点头，挥手示意两队人策马出发。秦斩勒转马头，看向驼车旁的素问，见她正将一小包草药塞进怀里，便翻身下马走过去：“等会儿动手时，你待在驼车里别出来，我让两名护卫守在你身边。”
素问抬头，将地图折好放进锦囊，又从药箱里取出几个布包递给他：“这是提神的薄荷香囊，挂在身上能防沙虫，还有这个——”她拿起一个陶罐，里面装着橙黄色的药膏，“若是有人被流沙擦伤，涂这个能止血消炎。”
秦斩接过布包和陶罐，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心中一暖。他将香囊挂在腰间，又把陶罐交给身边的护卫：“好生拿着，别摔了。”
此时，后山传来一声清脆的哨声——是校尉发出的信号，表明逃生秘道已被堵住。秦斩眼中寒光一闪，翻身上马，拔出佩剑高喊：“动手！”
话音未落，队伍便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前方的营地。巴图额尔的手下显然没料到会有人找到老巢，慌乱中抄起弯刀抵抗，却被都护府卫兵的长矛逼得连连后退。秦斩策马冲进营地，佩剑横扫，将一名正欲放箭的豪强骑手挑落马下，随即俯身抓住他的衣领，厉声喝问：“巴图额尔在哪？”
那骑手脸色惨白，手指着营地中央的帐篷：“在……在里面，他刚起来，还没穿好衣服……”
秦斩将他扔给身后的护卫，策马冲向帐篷。帐篷的布帘被马蹄踏碎，巴图额尔正光着上身，腰间系着一半腰带，见秦斩冲进来，吓得连忙去抓放在桌上的弯刀。秦斩早有防备，挥剑将弯刀挑飞，剑锋抵在他的脖子上：“巴图额尔，你勾结官府，私设关卡，今日看你还往哪跑！”
巴图额尔浑身发抖，却还想狡辩：“我……我只是收点过路费，不算犯法！都护府的主簿都收了我的钱，你们凭什么抓我？”
“王顺已经被都护大人关押，你的罪行桩桩件件都有证据，抵赖无用。”秦斩说着，示意护卫进来将巴图额尔捆住。巴图额尔挣扎着，却被护卫按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秦斩走出帐篷。
营地中的战斗已近尾声，巴图额尔的手下死的死，降的降，只剩下几个顽固分子还在抵抗，却也被都护府卫兵团团围住，插翅难飞。素问从驼车上下来，走到秦斩身边，目光扫过营地中堆放的货物——丝绸、茶叶、药材，还有不少刻着商户名号的银锭，显然都是从商队那里强抢来的。
“这些货物得还给原来的商户，”素问轻声道，“我记得上次在驿站，有个来自中原的商队说丢了一批丝绸，想必就是在这里。”
秦斩点头，对校尉道：“麻烦你派人清点货物，登记造册，日后由都护府统一归还商户。另外，巴图额尔的老巢里应该有账本，找找看，或许能发现其他被他欺压的商户名单。”
校尉立刻派人去搜查帐篷，很快便捧着几本账本出来。秦斩翻开一看，上面详细记录了每次收取的过路费，还有被他逼得破产的商户名字，甚至有几页写着“灭口”二字，后面跟着商户的地址——显然，有商队因不愿交过路费，被他下了毒手。
“这些账本都是证据，得交给都护大人，”秦斩将账本递给校尉，又看向那些投降的豪强骑手，“他们中有些或许是被逼无奈，若是愿意改过自新，可以让他们跟着商队干活，赎清罪行；若是顽固不化，便交给都护府处置。”
素问走到一名年轻的骑手面前，见他脸上带着伤，便从药箱里取出药膏，递给他：“这是止血消炎的药膏，涂在伤口上，几日便能好。你为何要跟着巴图额尔做事？”
那骑手接过药膏，眼圈微红：“我家在沙漠边缘的村子里，去年闹旱灾，巴图额尔说只要我跟着他，就给我家人粮食……我也是没办法才……”
“若是你愿意改过，”秦斩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跟着我们的商队，负责引路，每月给你工钱，还能让你时常回家看看家人。”
骑手愣了愣，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了个响头：“多谢秦首领！我一定好好干活，再也不做坏事了！”
其他几名年轻的骑手见状，也纷纷表示愿意改过自新。秦斩让护卫给他们松绑，安排他们去清点货物，自己则和素问走到营地的高处，望着远处的戈壁。
“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抓住了巴图额尔，”素问轻声道，风吹起她的衣角，“接下来，西域商道应该能太平了吧？”
“还需要些时间，”秦斩望着远方，“巴图额尔的残余势力或许还在商道上活动，得派人去清剿。另外，都护府得在商道上设置正规的驿站和关卡，既能保护商队，又能避免再出现私设关卡的情况。”
正说着，远处传来马蹄声。秦斩眯眼望去，见是都护张谦亲自带人赶来。张谦翻身下马，快步走到秦斩面前，脸上满是笑意：“秦首领，恭喜你成功抓获巴图额尔！我已经让人在商道上设置了三个驿站，每个驿站派十名卫兵驻守，以后商队再经过这里，就安全多了。”
“都护大人办事效率真高，”秦斩拱手道，“不过巴图额尔的账本里记载了不少被他欺压的商户，还得麻烦都护府派人去安抚，将抢走的货物归还。”
“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张谦说着，看向素问，“素问姑娘的地图帮了大忙，若是没有那张路线图，我们恐怕还找不到巴图额尔的老巢。对了，扁鹊手记里的内容，不知姑娘能否给我讲讲？我对扁鹊的医术很感兴趣。”
素问点头，从锦囊里取出手记，翻开其中一页：“都护大人请看，这一页记载了扁鹊治疗沙漠瘴气的方法，用当地的沙棘、薄荷和甘草熬汤，喝下后便能缓解症状。若是在驿站里备上这种汤药，商队的人遇到瘴气，也能及时治疗。”
张谦接过手记，仔细翻阅着，眼中满是惊叹：“真是难得的宝物！姑娘若是愿意，可否将这些医术传授给都护府的医官？这样一来，不仅商队能受益，西域的百姓也能得到更好的治疗。”
“当然愿意，”素问笑道，“扁鹊的医术本就该造福百姓，我正愁没人能传承，若是都护府的医官愿意学，我定当倾囊相授。”
张谦大喜，当即邀请秦斩和素问回都护府赴宴。一行人收拾妥当，押着巴图额尔和顽固分子，带着账本和货物，往都护府赶去。一路上，遇到不少商队，得知巴图额尔被抓获，商人们都欢呼雀跃，纷纷围上来感谢秦斩和素问。
“秦首领，真是太感谢你了！”一名来自河西走廊的商队首领激动地握住秦斩的手，“之前我们每次经过这里，都要被巴图额尔抢走一半的货物，现在好了，终于能安心做生意了！”
“以后商道上有都护府的驿站和卫兵，你们再也不用怕被欺压了，”秦斩笑着说，“若是遇到麻烦，直接去驿站求助就行。”
商人们纷纷点头，目送他们远去。素问坐在驼车上，撩开车帘，看着窗外欢呼的商人，嘴角露出温柔的笑容。秦斩策马走在驼车旁，见她笑得开心，心中也满是欣慰——打通西域商道的路虽然艰难，但此刻看来，一切都值得。
回到都护府时，已是黄昏。张谦在府中摆了宴席，邀请了龟兹城的官员和有名的商户作陪。席间，商户们纷纷向秦斩和素问敬酒，感谢他们为西域商道带来太平。素问不善饮酒，便以茶代酒，秦斩则一一回应，与商户们畅谈未来的商路规划。
“我计划下个月组织一支大型商队，从西域出发，经河西走廊到中原，”秦斩举起酒杯，对众人说，“到时候会带上西域的特产，如葡萄、玉石、地毯，再从中原带回丝绸、茶叶、瓷器，让两边的商户都能受益。”
“好主意！”一名商户兴奋地说，“我愿意加入商队，带上我家的地毯，肯定能在中原卖个好价钱！”
“我也加入！我家的玉石在中原很受欢迎！”
众人纷纷响应，宴席的气氛越发热烈。张谦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不已——西域商道沉寂多年，如今终于要恢复往日的繁华了。
宴席结束后，秦斩和素问走出都护府。夜色已深，街上的灯笼亮了起来，映得石板路泛着暖光。素问抬头看向秦斩，眼中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明亮：“今日真是累坏了，不过想到以后商队能安心走在西域商道上，就觉得很开心。”
秦斩停下脚步，从怀里取出一个香囊，递给她：“这是白天你给我的薄荷香囊，我闻着很舒服，给你也挂一个，晚上能睡个好觉。”
素问接过香囊，挂在腰间，指尖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绣纹：“谢谢你，秦斩。”
“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秦斩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清剿巴图额尔的残余势力，传授医术给都护府的医官，组织大型商队……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素问脸颊微红，低下头，轻声说：“我也一样。”
两人并肩走在夜色中，影子被灯笼的光拉得很长，渐渐融在一起。远处的戈壁在月光下泛着银辉，像是一条通往远方的道路——那是西域商道的未来，也是他们共同守护的希望。
几日后，都护府公开审理了巴图额尔的案件，根据账本和商户的证词，判处他流放边疆，永世不得返回西域。王顺因贪赃枉法，被押往长安，交由朝廷处置。都护府在商道上设置的驿站正式启用，卫兵们每日巡逻，保护商队的安全。素问则在都护府开设了医馆，传授扁鹊的医术给医官，还时常去驿站为商队和百姓看病。
秦斩组织的大型商队也准备就绪，来自西域各地的商户纷纷加入，驼队绵延数里，载满了西域的特产。出发那天，都护张谦亲自前来送行，商户们敲锣打鼓，热闹非凡。
秦斩勒住马缰，回头看了眼站在驿站门口的素问，她正对着他挥手，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秦斩也挥了挥手，转身对商队喊道：“出发！”
驼队缓缓前进，沿着畅通无阻的西域商道，向着中原的方向走去。阳光洒在商队身上，映得货物闪闪发光，像是在诉说着西域商道的新生——这条沉寂多年的商路，终于在秦斩和素问的努力下，重新焕发出了生机，而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