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蔽日的黑龙会降临在一片白雪皑皑的雪山,将终年不化的积雪当做自己临死前的温床……”
在那次祭祀之中,公主向神明祈求对于未来的神圣规划,在祂淡然的注视下,沙尔·芬德尼尔的结局一字不差地传入公主耳中。
“嗡——”
耳鸣声隔绝了周遭的一切嘈杂,在高台之上,公主没有让其他人看见她瞳孔颤抖的模样。
神明的话语并不是什么拗口的箴言,语气也平静淡然,祂只是在为刚才自己祈求的问题做出回答……
祂端庄圣洁的姿态渐渐在公主脑海中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眼前活泼中透露着某种清澈的少女。
明明长得一样,怎么给人的感觉就差了这么多呢?
或许是刚刚苏醒的原因,总之这位在王国中以智慧着称的公主,目前还是没有太弄明白……
不过既然能够让桂冠中潜藏的力量唤醒,那就证明眼前之人确实是无上尊贵之身,只是……
怎么会这样呢?
伊斯塔露看着仍低头跪在地上,百思不得其解的公主,越过洛峋,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跪这么久我看着都累,先起来说话吧。”
“感谢您的仁慈……”公主犹豫地站了起来,目光再次落在眼前的时间执政上,确认祂的样貌与那时并无不同。
洛峋在一旁看着,心中的警惕没有衰减分毫,毕竟连古国的公主重现眼前,而且还说伊斯塔露是毁灭他们的罪魁祸首……
谁知道现在在某个角落中,是不是还复活了五百刀斧手,正埋伏着准备偷袭呢?
不过话虽如此,该问的还是得问。
洛峋上前一步,走进公主的视野:“你说是伊斯塔露毁灭了你们的国家?”
伊斯塔露:“啊?”
公主点点头:“山峰上的天钉便是由伊斯塔露大人降下的。”
洛峋半眯眼睛:“寒天之钉?”
在很久很久以前,雪山还不是现在这种模样,沙尔·芬德尼尔的是一片苍翠的乐土,在银白古树的守护下,让人们收获欢乐,远离饥馑。
但突然有一天,天空中降下一道神柱,神柱崩裂为三,摧毁了沙尔·芬德尼尔赖以生存的白银古树,而后这片乐土便逐渐被积雪覆盖,王国也就此走向灭亡。
公主抬头看着祭坛的穹顶:“原来是叫这个名字吗?”
伊斯塔露指了指自己:“我、我把你们都杀了?”
即使她再笨,此时也能大致明白他们的谈话内容。
公主看着这位渐渐敛起笑容的神明,内心却开始平静下来:“您说过,这就是沙尔·芬德尼尔的命运,而命运是不可阻挡的。”
伊斯塔露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记得公主所说的一切,可这一切又实实在在地被镌刻在历史之中……
降下了一道神罚,毁灭的一个王国……
“洛峋,我、我……”伊斯塔露咽了咽口水,看向洛峋。
此时,一道匆忙的脚步声从下方传来,荧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
“我刚才……刚才……唉我去这台阶也太多了……”
派蒙趴在荧的肩膀上:“是啊,飞得我累死了……”
洛峋:“你们怎么上来了?”
“哦,我刚才……”荧轻咳几下,尽可能平复呼吸,“我刚才好像看见了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
派蒙勉强举起手来:“我也是……”
洛峋心中微微一沉,看来那些台下虚影化作能量的时候,也扫过了荧和派蒙,将她们带入了那段过去的历史。
但他还是开口问道:“你们看见了什么?”
“应该还是在这个地方,好像在举行什么仪式,然后我看见了……”荧犹豫了一下,似乎还是有点难以置信,“我看见了露铭就站在她现在站着的位置上。”
洛峋沉默几秒:“……然后呢?”
“然后有一个名字钻进了我的脑袋里,”荧看着洛峋的眼睛,没有躲闪,“那名字叫,伊斯塔露,是天空岛的使者。”
还是暴露了……
洛峋合上眼睛,他一直以来都认为隐瞒伊斯塔露的身份是一件很必要的事情,特别是对于荧来说。
因为她和她哥哥就是因为天理的阻挠才会分开,导致她至今仍不知道哥哥的下落,如今踏上旅途的目的之一,也是想要找到当时的那位‘天理维系者’。
洛峋一开始选择帮助荧,是希望能够从她那里得到回家的方法,可如果接近她的代价是让伊斯塔露变得危险……
“嗯,我、我就是伊斯塔露。”
正当洛峋考虑应对方法的时候,伊斯塔露突然站了出来,不过语气还是有些局促。
“那个,我听洛峋说了,你和哥哥好像是因为我的同事被迫分开了,”伊斯塔露挠了挠头,“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荧歪了歪头:“你不用道歉啊。”
“啊?”
“当时我和哥哥准备离开提瓦特的时候,确实是天空岛的人阻止了我们,不过我见过她,那人不是你。”
“你是我们的伙伴,不是敌人。”荧笑着朝洛峋努了努下巴,“对吧?”
洛峋看了看伊斯塔露,笑着朝荧点了点头:“当然。”
他轻咳了两声,将刚才奇怪的氛围一扫而空:“言归正传,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新出现的女士吧。”
洛峋后退半步:“她就是雪山古国的公主,似乎是因为伊斯塔露的力量再度显现了出来。”
荧目光一亮:“您就是公主?”
没想到公主却摇了摇头,声音温和:“严格来说,不算。”
“我只是一段地脉中保存的记忆,刚才除了我以外,你们也应该见到了其他人吧?”
荧想了想:“台下的那些虚影?”
“是的,他们都是这段记忆中的一部分,当伊斯塔露大人再度为我戴上桂冠之时,这段记忆中的一切便以我为主导,凝聚在了一起。”
“换句话说,我是这段记忆里,所有人印象中的公主。”
荧两手叉腰:“总之,我可以把您当作这里的话事人吗?”
公主笑着沉吟了一会:“可以,毕竟这个王国眼下也只有我还算‘活着’了。”
“那墓室里的那些宝箱我能薅走吗?”
公主愣了一下:“……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