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踏上楼梯，就看见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满脸哀伤地从对面走过去。
再仔细一瞅，飞全、长毛、鸵鸟正蹲在角落里。
曹光走过去问：“人怎么样了？”
“老大。”
长毛抽抽搭搭地说：“还在抢救呢，医生说情况不太好。”
“哭有什么用？”
曹光训斥道：“能帮肥狮什么忙？”
“是谁干的？”
“光哥。”
飞全恨得咬牙切齿，捶了一下墙，不甘心地说：“是长义的19。”
他心里那个悔，早知道就不带兄弟们去海边玩了，不然也不会让19有机可乘。
在这道上混，要么砍人，要么被人砍，不是送葬就是坐牢。
曹光对这种情况早已见怪不怪，之前几次火拼，都有兄弟伤亡，只是这次受伤的是从小玩到大的肥狮罢了。
“叫几个兄弟过来守着，你们先撤。”
曹光冷静地说：“去找19算账。”
“记住了，哭解决不了问题。”
“在这儿抹眼泪不如赶紧把19找出来，给肥狮讨个公道。”
“老大。”
三人一块儿站起来，愤怒中带着浓浓的杀意，此刻他们就是复仇的使者。
“我们去找19。”
曹光点点头：“记住，有刀我来挡，你们只管往前冲！在这儿，谁动了我的兄弟，别想轻易脱身。”
曹光原本打算商量院线的事，但肥狮这事一出，他只能先把院线的事搁一边。
事有大小，肥狮这批人是他最早收的小弟，立大功不少，是组织里的顶梁柱。
肥狮现在遇难了，他得站出来，还得干得漂亮。
曹光手下快五百人了，在飞全他们的带领下，这些人从各处往批发市场那边赶。
人多得跟乌云压城似的，那杀气腾腾的样子，好像真能把城给压塌。
曹光站大伙面前，大声说道：“今天长义的人越界砍了肥狮！”
“谁要是敢动我曹光的兄弟，那就是跟我过不去！”
“我要让长义从此消失在这儿！”
“攻打长义，出发！”
“出发！”
鲗鱼涌离得不远，他们连车都不用开。
左胳膊绑上红绸带，提着西瓜刀就往长街冲。
飞全带着三个兄弟冲最前头，飞机、张谦他们紧跟后面，曹光的手下精锐全上了。
今天筲其湾不做生意了，他们得为兄弟出头！
轰隆隆的，几百人在长街上跑，跟马群踩踏似的，吓得路人四散奔逃。
鲗鱼涌比筲其湾还小点。
飞全他们早就把长义的地盘摸透了，所以直接带人冲目标去。
门口看车的小弟还没跑呢，就被飞全一刀砍翻了：“和联胜要在鲗鱼涌立威了，不相干的赶紧滚，敢反抗的格杀勿论！”
“是，全哥！”
小弟们吼了一声，在各自老大的带领下冲进各个地方。
他们有备而来，人多力量大，一下子就把长义那边打得乱套了。
砰砰砰的，飞全带头冲进店里一顿猛砍：“19在哪儿？”
“19在哪？”
飞全手里提着滴血的西瓜刀，恶狠狠地逼问：“说出来饶你一命！”
“不然老子扒了你的皮！”
他可不是开玩笑的。
肥狮从小就跟他在一块儿，打球、玩、逃课，后来又一起混社会。
结果肥狮年纪轻轻就走了，他心里疼得要命。
不杀了19，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操，够忠心？”
飞全跟疯了一样，一刀砍翻对方，又带人冲下一家。
办公室里，曹光接电话：“谁？”
“阿光。”
串爆问：“你在打长义的地盘？”
曹光看了看表，这才过了不到二十分钟，消息传得真快。
“老大，有人找你帮忙牵线？”
串爆犹豫了一下：“是有这事。”
“你那边怎么样了？”
“肥狮被长义的19砍死了。”
曹光面无表情：“老大，你不会让我退缩吧？”
“放屁！”
串爆嗓门提高了：“我就纳闷潘哥怎么给我打电话，靠！”
“阿光，你放宽心，我会竭尽全力挺你到底。”
“要是人手紧缺，你出点资金，我让荃湾的大d派人来给你帮忙。”
在曹光还没崭露头角前，和联胜的打手们都在荃湾活动，被叫做荃湾的得力助手。
以前和联胜其他分堂跟其他势力起冲突，搞不定时，都会请荃湾的人出面摆平。
曹光原本以为串爆是想劝自己收宾，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全力支持自己。
“谢谢老大。”
“哎，你是我徒弟，我不帮你，那不是让人看笑话嘛？”
串爆接着说：“不过你也得留意，长义那群人可不好对付。”
“他们背后有几个帮派，联手起来力量不小。”
“我心里有数。”
曹光早就摸清了一些底细，长义和几个洪字头的帮派以前去内地结过盟，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但他一点也不怵，因为他觉得地形是关键，就像桦山只有一条路，就算你带千军万马，上了桦山也只能一个个排队往下走。
再说了，他现在有的是钱，有钱的老大和一般的头目可不一样，实在不行就花几千万请外边的帮手，“老大，我心里有谱。”
串爆挺担心，问要不要先跟大d通个气？
曹光笑了笑，“老大，谢谢你的好意。”
“逗你玩呢。”
串爆假装生气，“不是说好要去月球吗？难道看你遇险不管？”
曹光大笑，“放心吧，会有那么一天的。”
“你这臭小子。”
这边电话刚挂，那边曹哒桦的电话就急匆匆打过来了，“臭小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次可是江湖上的大动荡。”
刚开始那些混混捣乱时，差佬一般懒得搭理，但不代表他们不关心。
曹光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躲过差佬的耳目？曹哒桦接到消息差点没吓死，“你没亲自参与吧？”
毕竟他护短，先关心曹光的安全。
“叔叔，您放心，我有分寸。”
“别搞出这么大动静。”
曹哒桦直摇头，这个大侄子太能闯祸了。
曹光本来跟坐火箭似的升到了和联胜筲其湾堂口的老大位置就够让他惊讶的了，后来见他消停了一段时间，心里才踏实了点。
谁知道好日子没过几天，这小子又开始折腾了。
曹光不得不解释一下，毕竟他还挂着曹家的线人身份呢，关键时刻这点还能派上用场。
他说：“是长义的人先不守规矩，砍了我的手下。”
“我要是不动手，队伍就不好带了，人心也散了。”
“叔叔，您放心，我办事牢靠。”
曹哒桦才不信他的鬼话，当初说好混一年试试，这才几个月他就当上了老大。
哎，差佬梦肯定是泡汤了，他只能祈求这个大侄子平安无事。
“你得小心点，长义那帮人不是善茬。”
曹哒桦在重案组，手头的权力跟反嘿组有不少重叠的地方，要不他也不敢暗地里给曹光提供关于香江帮派的信息。
他说道：“长义的大哥潘，那可不是好惹的，背后还有大人物撑腰，这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曹光没吭声，做大哥的哪个没有两把刷子？
要是遇到有点实力、人脉广的就怂了，那还混什么嘿社会？直接回家当阔老爷得了。
不过这种话他肯定不会对曹哒桦说，只是随便应付了一句：“叔叔，您放心，我懂轻重。”
“你最好懂。”
曹哒桦头疼得厉害，对这个大侄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又说：“我会尽量帮你留意动静。”
“你自己也多保重。”
曹光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心想长义这家伙是跑不掉的，就算上帝来了也救不了他，就是找人帮忙有点麻烦。
曹光起身走到墙边，那里挂着两张地图，一张是世界地图，另一张自然是香江地图。
他仔细看着地图上的地形，发现鲗鱼涌在北角和筲箕湾中间，后面靠着宝马山，前面就是维多利娅港。
但这里没有码头，地形像个口袋，只有两条路能进来。
除非长义的人能飞，不然他们只能从东区走廊或者英皇道进来。
换句话说，如果长义从外面调来很多人，只要把东区走廊和英皇道一封，差佬立马就会过来维持秩序。
这样一来，他就能借着这个机会把长义的人赶出鲗鱼涌，让鲗鱼涌和筲箕湾连成一片。
这样一来，不仅能扩大自己的地盘，防守也更方便。
曹光突然有了主意，走出办公室：“备车，去鲗鱼涌。”
整个鲗鱼涌乱成了一锅粥，英皇道上到处都是打架的小弟。
楼影重重，曹光只能靠绑在胳膊上的红绸带来分辨敌我。
“老大，小心！”
带路的小弟很忠心，拔出西瓜刀在前面开路。
曹光笑了笑，这些人在他眼里就像慢镜头里的动作，根本不值一提。
鲗鱼涌的主要商业街是英皇道，长义的地盘大多也集中在这里。
曹光很快就看到了张谦几个人。
这个年轻人真够狠的，他不用刀，而是用别的家伙，每一下都冲着要害去，不死也得重伤。
张谦眼角余光看到曹光，飞起一脚踢翻一个对手，然后跑到曹光身边保护他。
“老大，你怎么来了？”
“找到阿辉没？”
张谦摇了摇头：“14K的人都没怎么露面。”
曹光皱起眉头，这只老狐狸在玩花样，想设套？
8年代的鲗鱼涌刚开始开发，还没筲箕湾那边热闹。
曹光环顾四周，路灯昏黄，偶尔有车经过，鬼影憧憧，好像有什么危险正在暗处酝酿。
英皇道上的打斗声渐渐平息，飞全他们也都赶到了。
“老大，没找到那家伙。”
长毛虽然是马夫出身，但此刻依然满脸凶狠：“要是抓到那家伙，非得把他剁碎了不可。”
谁都会放狠话，但曹光没急着表态，他先仔细瞧了瞧当前的局面。
长义的手下正零零散散地逃跑。
“找几个机灵的弟兄去前面探探路。”
曹光安排好这些后才缓缓开口：“连续搜查三天，非得把他们逼出来不可。”
飞全自告奋勇：“光哥，还是我带队去吧。”
曹光明白他心里的那股火，如果不发泄出来，人会憋出病来。
于是应道：“也行，你顺道把这里的队伍也好好整治整治。”
“以后鲗鱼涌就是曹家的天下了。”
飞机举起右手高呼：“鲗鱼涌是大哥的了！”
“老大！老大！”
小弟们欢呼雀跃，满眼都是对曹光的崇拜。
在道上混的，最服的就是这种威风八面的老大，倍儿有面子。
曹光在他们眼里，无疑是这种人。
“飞全，你留在这儿镇守，飞机、张谦随时准备带人支援。”
“娅飞，你带那些受伤的兄弟去看医生。”
“娅基、长毛，赶紧把路费发了。”
“是，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