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进行曲》的二进制音效卡在第八个音符循环播放，林渊盯着陶土傀儡眉心那滴属于苏红绫的血珠。它正在青石地板上投射出不断跳动的十六进制倒影，像极了前世debug时控制台报错的红字。
\"你管这叫硬件绑定？\"苏红绫的指甲还陷在他肩膀伤口里，\"它正在吃我的本命幻珠！\"
林渊突然按住她后颈往下一压。
两人鼻尖相抵的瞬间，404傀儡爆出的蓝屏光幕正好笼罩住他们。他看见苏红绫瞳孔里映出的自己——左眼已经变成不断刷新的数据流，视网膜上飘着【灵力参数：87%↓】的透明弹窗。
\"别动。\"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系统在拿你当缓存。\"
苏红绫的幻术丝线突然从耳后刺入他太阳穴。剧痛中闪过无数记忆碎片：昨夜僵尸傀儡的围攻、血池里浮沉的测试协议、还有她偷偷埋在他识海里的幻术锚点。所有画面都带着诡异的马赛克，就像被压缩过的JpEG文件。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林渊攥住她手腕的力道让骨节发白。
铜铃突然疯狂震颤。
整座数据道院开始像素化崩塌，青砖地面渗出粘稠的黑色代码。苏红绫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她看见林渊左眼的数据流正在逆向污染现实，所到之处连空气都凝固成晶体化的灵力参数。
\"抓紧我！\"林渊拽着她扑向陶土傀儡。
坠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是血珠在傀儡眉心绽开的曼陀罗花纹。那花纹正疯狂复制自己，转眼就爬满了整个视野。
神识落地的瞬间，林渊听见硬盘读取的咔嗒声。
睁开眼是纯白的虚无空间，苏红绫正用幻术丝线编织某种复杂结构。她每牵动一根丝线，就有大段记忆被抽离出来，在丝线上凝结成发光的结节点。
\"你在干什么？\"
\"建立记忆缓存区。\"苏红绫没回头，后颈的汗把衣领浸透成深红色，\"你的神识正在被系统同化，就像...\"
\"就像内存泄漏。\"林渊摸到左眼框，那里已经变成冰冷的金属质感，\"每次调用系统功能都会丢失部分人性数据？\"
苏红绫突然转身甩了他一耳光。
幻术丝线在两人之间绷直，林渊看见她颤抖的睫毛上挂着晶化的泪滴。那些泪滴折射出的画面里，有他昨晚用朱砂在陶土上写下的结婚誓词——用python语法写的。
\"你早就发现情感模块是临时插件。\"苏红绫的声音像碎玻璃，\"却还让我把本命幻珠......\"
空间突然剧烈震荡。
纯白背景裂开无数缝隙，露出后面蠕动的二进制洪流。林渊下意识把苏红绫护在身下，左眼突然投射出全息界面：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记忆缓存】
【执行清理协议Y\/N？】
苏红绫的幻术丝线在强光中一根根崩断。林渊抓住最近的那根，发现末端链接着自己三年前的记忆——魔宗弃徒在血池里挣扎的画面，右下角打着【测试员#0427】的水印。
\"原来我连弃徒身份都是预设的？\"他笑出声，左眼的数据流突然染上血色。
苏红绫的指甲抠进他手臂：\"林渊！你的眼睛——\"
剧痛中有什么东西在颅内炸开。
左眼视野突然分裂成两个图层：表层是实时刷新的灵力参数，深层却浮现出被加密的测试员协议。最后那条款用加粗字体闪烁：【情感模块将在v3.0版本移除】。
\"红绫。\"他抓住她正在消散的幻术丝线，\"给我造个幻境。\"
\"什么？\"
\"能骗过系统判定的幻境。\"林渊的金属左眼开始渗出鲜血，\"就像我们伪造的婚礼。\"
苏红绫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剩余的幻术丝线上。丝线瞬间暴长，交织成巨大的茧将他们包裹。在完全被包裹前，林渊看见深层协议里还有一行小字：【最终解释权归九重天阁所有】。
茧内响起沙沙的雨声。
是苏红绫在哼唱某种古老幻术的咒文，声音忽远忽近。林渊感觉有冰凉的手指探入自己左眼，将那些暴走的数据流一点点梳理成发光的溪流。
\"会疼。\"她的呼吸拂过他金属化的眼睑，\"我要把你的情感数据转存到幻术缓存区。\"
林渊在剧痛中大笑：\"你知道这像什么？像程序员把重要文件藏进回收站。\"
苏红绫的咒文停顿了一拍。
幻境开始具现化出奇怪的混合场景：现代医院的ct室挂着\"神识扫描中\"的LEd牌，穿白大褂的医生手里拿着符咒。林渊看见自己的左眼ct影像上，密密麻麻全是蠕动的代码。
\"找到了。\"苏红绫突然说。
她指尖挑着一缕银蓝色的数据流，那里面封印着他们昨夜交换的结婚誓词。数据流末端却连着更深处的黑暗，隐约可见\"灵能农场3.0开发日志\"的文件夹图标。
林渊突然抓住她手腕：\"别碰那个！\"
已经晚了。
苏红绫的幻术丝线刚接触开发日志，整个幻境瞬间染上血色警报。林渊左眼的金属部件开始发烫，视野里疯狂弹出：
【检测到核心机密访问】
【激活终极清理协议】
纯白的茧外传来玻璃碎裂般的声响。
苏红绫突然被某种力量拽向茧壁，她的幻术丝线在林渊左眼里崩断。最后一刻，林渊看见她嘴唇开合说的是：\"找到初代阁主的......\"
现实如潮水般涌回。
林渊在血泊中惊醒，发现陶土傀儡已经碎成齑粉。苏红绫昏迷在旁边，眉心浮现出和他左眼同款的数据流纹路。404傀儡还在循环播放那个卡住的音符，但音调已经扭曲成系统警报的尖锐啸叫。
他颤抖着摸向苏红绫的颈动脉。
指尖触到的皮肤下，有细小的十六进制代码在游走。
\"红绫？\"林渊的声音被警报声撕碎。
无人应答。
只有左眼视野里新跳出的弹窗：【记忆转存完成率：63%】。后面跟着不断减少的倒计时，和一行小字：【情感数据将在00:59:59后永久删除】。
林渊抱起苏红绫走向崩塌的道院深处。
每走一步，左眼就有晶化的数据碎片掉落。它们在地面上拼出模糊的路径，指向地底服务器泛着冷光的人口。
警报声突然变了调子。
像是千年前的古琴混着电子合成音，在唱诵某种预言。林渊低头看怀里的苏红绫，发现她无意识攥着自己衣角的手指上，缠着半截没断干净的幻术丝线。
丝线另一端，连着他金属左眼里最深处的那个加密文件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