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专门为我设计的？\"汪璒惊讶地问。
汪勋乐已经走向门口，回头时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只是专业尝试。晚安，汪璒。\"
第二天的新训练法果然效果显着。汪勋乐设计了一系列模拟冰上动作的水中练习，甚至还找来一段肖邦的音乐配合她的节奏。训练结束时，汪璒感到久违的冰上感觉正在回归。
\"太神奇了！\"她兴奋地说，\"就像真的在冰上滑行一样。\"
汪勋乐靠在池边，难得地露出一个完整的微笑：\"原理相通。水中阻力训练能增强肌肉记忆。\"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水面上，折射出的光斑在他脸上跳动。汪璒突然发现，当他真心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和那个小小的酒窝让他看起来年轻了许多，更像一个大学生而非严肃的治疗师。
\"你为什么选择帮我？\"她忍不住问。
汪勋乐思考了一会儿：\"也许......因为看到你，就像看到还在坚持的自己。\"
三周转瞬即逝。在汪勋乐的严格训练下，汪璒的康复进展超出预期。选拔赛前三天，医生终于批准她返回冰场进行适应性训练。
最后一次康复训练结束后，汪勋乐递给她一个U盘：\"这里有你所有的康复数据和我的建议。还有......\"他顿了顿，\"一段视频分析，关于你去年失误的那个跳跃。\"
汪璒接过U盘，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两人都迅速缩回手。
\"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助。\"她真诚地说，\"如果没有你，我可能错过这次选拔赛。\"
汪勋乐推了推眼镜：\"是你自己的努力。对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门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去看看现场。专业角度。\"
汪璒接过门票，发现是最佳观赛位置的通行证：\"你会来？\"
\"嗯。\"汪勋乐点点头，\"正好那天我休息。\"
选拔赛当天，汪璒在热身时下意识看向观众席。果然，汪勋乐坐在那里，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深色牛仔裤，在一群教练和选手中显得格外醒目。
当她的名字被叫到，汪璒滑向冰场中央，摆好起始姿势。音乐响起，是她重新编排过的《月光》。每一个跳跃，每一个旋转，她都倾注了全部心力。特别是那个曾经失误的后内点冰三周跳，这次她完成得非常干净利落，落冰时仿佛能感觉到冰刀亲吻冰面的完美角度。
表演结束，掌声雷动。汪璒喘着气向四面观众鞠躬，目光不由自主地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汪勋乐站在座位上鼓掌，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
赛后评分，汪璒以个人最好成绩获得第一名，顺利拿到世锦赛入场券。记者采访环节，她被问及伤病恢复的秘诀。
\"科学的康复训练和......\"她看向正在离场的汪勋乐，\"一个真正理解运动员的人。\"
一个月后，当汪璒在世锦赛领奖台上接过金牌时，电视转播切了一个意外的镜头——游泳全国冠军赛的领奖台上，汪勋乐正弯腰接受金牌，然后对着镜头做了一个只有她才能看懂的手势：一个旋转的动作，接着是划水的姿势。
隔着屏幕，汪璒微笑起来。冰刃与涟漪，终究都在属于自己的舞台上绽放光芒。
世锦赛金牌在行李箱里安静地躺着，汪璒站在国家体育康复中心的大门前，深吸一口气。一个月没来，这里的一切依旧熟悉。她调整了一下右手腕上的护腕——虽然伤已经痊愈，但这个习惯保留了下来。
前台护士认出了她：\"汪小姐！恭喜你夺冠！你是来找汪治疗师吗？他现在应该在泳池区。\"
\"谢谢。\"汪璒微笑着点头，心跳不知为何加快了一些。
泳池区空荡荡的，只有最外侧的泳道里有个人影在快速游动。即使隔着距离，汪璒也能认出那个流畅的自由泳姿势——汪勋乐。
她安静地坐在看台上，看着他完成最后一组训练。他的划水有力而精准，每一次换气都恰到好处，但汪璒注意到，到达终点后，他抓住池边的左手明显比右手用力，肩膀也微微耸起——那是疼痛的表现。
\"你的左肩还在疼。\"当汪勋乐爬出泳池时，汪璒不请自来地指出。
汪勋乐明显吓了一跳，水珠从他发梢甩落：\"汪璒？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抓起毛巾擦了擦脸，眼镜上的水雾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
\"刚下飞机。\"汪璒递给他一瓶运动饮料，\"来谢谢我的康复治疗师。\"她指了指他左肩，\"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汪勋乐接过饮料，嘴角微微上扬：\"职业习惯？观察这么仔细。\"他转动了一下左肩，\"老伤了，训练强度大了之后，就会有点反应，正常现象。\"
\"就像你总说的，'正常不等于可以忽视'。\"汪璒模仿着他严肃的语气，然后笑了，\"我看到新闻了，全国游泳锦标赛冠军，恭喜。\"
汪勋乐的眼睛亮了起来，那种她只在谈论专业话题时见过的光芒：\"谢谢。你的世锦赛我也看了直播，那个......后内点冰跳完美无缺。\"
他们相视一笑，空气中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流动。
\"所以，你决定复出了吗？\"汪璒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汪勋乐摘下眼镜擦拭：\"暂时就参加国内赛事。教练组给我定制了新训练计划，控制肩部负荷。\"他顿了顿，\"某种程度上，是你让我重新审视了这个决定的。\"
\"我？\"
\"看你带着伤坚持训练，最后站在领奖台上......\"汪勋乐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想起自己最初为什么会爱上游泳。\"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水面上，折射出的光斑在他们之间跳动。汪璒突然发现，自己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过不戴眼镜的汪勋乐——他的眼睛在自然光下呈现出一种温暖的琥珀色。
\"我带了比赛录像。\"汪璒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想听听你的专业意见。特别是那个联合旋转，我觉得还有改进空间。\"
汪勋乐重新戴上眼镜，表情恢复了专业治疗师的认真：\"去多媒体室吧，那里有分析设备。\"
多媒体室里，汪璒的世锦赛自由滑在屏幕上播放。汪勋乐不时暂停画面，指出一些技术细节：\"看这里，你的轴心偏移了0.5度，虽然不影响整体效果，但如果能修正，旋转速度可以再提高10%左右。\"
\"你怎么连这个都能看出来？\"汪璒惊讶地问。
\"水中动作分析训练出来的眼力。\"汪勋乐笑了笑，\"游泳也需要精确到度的身体控制。\"他调出另一个画面，\"不过你的落冰进步很大，看来水中平衡训练确实有效。\"
\"说到这个，\"汪璒凑近屏幕，\"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选择用花样滑冰的动作设计水中训练？那套方法太特别了。\"
汪勋乐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下：\"因为......\"他似乎在斟酌词句，\"研究你的比赛录像时，我发现花样滑冰和自由泳在核心控制上有惊人的相似性。而且......\"他转头看向她，\"我也想帮你找回冰上的感觉。\"
他们的距离突然变得很近，近到汪璒能看清他睫毛上未干的水珠。她迅速坐直身体，感觉脸颊有些发热：\"确实很有效。队里教练说想把这套方法引入日常训练。\"
\"真的？\"汪勋乐眼睛一亮，\"我整理了一份详细方案，可以发给你。\"
他们就这样讨论了一下午技术细节，从花样滑冰的跳跃力学到自由泳的划水角度，仿佛有说不完的专业话题。当夕阳西斜时，汪勋乐看了看手表：\"我该回去了，晚上还有数据要分析。\"
\"我送你吧。\"话一出口汪璒就后悔了——他明明就在这里工作，哪里需要送？
但汪勋乐似乎并不觉得奇怪：\"好，正好我想给你看个东西。\"
他们来到康复中心顶楼的小天台，这里视野开阔，能看到整个训练基地和远处的城市轮廓。汪勋乐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只是......\"
汪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特制的护腕，内侧绣着一个小小的雪花和波浪交织的图案。
\"我自己设计的。\"汪勋乐的声音有些不自然，\"雪花代表冰，波浪代表水......算是纪念我们的这段......\"他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专业合作。\"
汪璒抚摸着护腕上精细的刺绣，胸口涌起一股暖流：\"谢谢，我很喜欢。\"她直接戴在了左手腕上，\"正好平衡一下。\"
他们并肩站在天台边缘，看着夕阳将云层染成金红色。沉默了一会儿，汪璒开口：\"世锦赛后，我突然有点迷茫。拿到金牌应该是最高目标了，但为什么感觉......还不够？\"
汪勋乐若有所思：\"因为我猜你已经开始思考下一个挑战了。\"他转向她，\"运动员都是这样，永远看向下一个目标。我拿到第一个全国冠军时，当晚就在想世锦赛的事。\"
\"你不觉得这样很累吗？永远无法满足。\"
\"当然累。\"汪勋乐轻笑一声，\"但也正是这种不满足推动我们进步。\"他指了指她的护腕，\"就像花样滑冰和游泳，看似完全不同，却能在某些点上奇妙地融合，产生新的可能。\"
汪璒望着他的侧脸，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特意回来找他。在这个世界上，能真正理解她作为运动员的执着与困惑的人太少了，而汪勋乐是其中之一。
\"下周你有空吗？\"她脱口而出，\"我想请你看看我的新节目编排。\"
汪勋乐转过头，夕阳的余晖映在他的镜片上：\"有空。事实上......\"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票，\"下周六有场游泳邀请赛，如果你感兴趣......\"
汪璒接过门票，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掌：\"我会去的。\"
时间如流水般匆匆而过。汪璒恢复了日常训练，为下个赛季的新节目做准备；汪勋乐则继续着他的半训练半治疗师生涯，肩伤在科学训练下逐渐稳定。
每周他们总会找时间见面，有时是在康复中心讨论技术问题，有时是在比赛现场为对方加油。汪璒将汪勋乐的水中训练法引入自己的日常训练，效果显着；而汪勋乐则借鉴了花样滑冰的爆发力原理，改进了自己的出发技术。
全国游泳冠军赛前夕，汪璒来到训练基地给汪勋乐送行。傍晚的泳池空无一人，只有汪勋乐在进行最后的放松游。
\"明天就要出发了？\"汪璒蹲在池边问道。
汪勋乐游过来，摘下泳镜：\"嗯，早上七点的车。\"他打量着她的装束，\"你刚从冰场过来？\"
汪璒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只是......\"
汪勋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精致的泳镜盒，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雪花图案。
\"为了配这个。\"汪璒指了指自己手腕上一直戴着的护腕，\"祝你比赛顺利。\"
汪勋乐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个雪花刻痕：\"谢谢。\"他顿了顿，\"其实我有点紧张。这是复出后第一次参加全国性大赛。\"
\"像在水中一样呼吸。\"汪璒轻声说，那是他曾经发给她的短信内容。
汪勋乐笑了，眼角泛起熟悉的细纹：\"记得来看决赛。\"
\"一定。\"
比赛当天，汪璒坐在观众席上，身边是其他运动员的家属和教练。当汪勋乐的名字被叫到时，她的心跳加速了。他站在出发台上，神情专注，左肩贴着肌效贴——那是她建议他使用的，能减轻肩部压力。
发令枪响，汪勋乐的出发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汪璒紧握双手，仿佛能感受到每一滴水的阻力，每一次划水的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