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卫生间外等待的韩汐,见我出来后,递上纸巾,:“今晚来我家住吧,别一个人回去了。”
“为什么要这么帮她?”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立马改口,“为什么要帮我?”
她挽起我的手,说:“因为我见过你最狼狈的样子,也见过你最坚强的模样。”
她的目光落在我手腕的旧伤疤上,“每个人都值得被救赎,包括你孙雪儿,也包括……”她顿了顿,“包括所有认真对待生活和生死的人。”
我浑身一僵,却见她笑着眨了眨眼。
韩汐的住处在市中心,距离广明集团大约30分钟的车程。
“到了。”她刷卡开门,玄关处整齐排列的高跟鞋和毛绒拖鞋撞入眼帘,其中一双粉色兔子拖鞋让我想起曾以猫的形态窝在她脚边打盹的时光。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薰,二室一厅的格局宽敞明亮。
落地窗将城市夜景尽收眼底,远处的霓虹在夜幕中勾勒出璀璨的轮廓。
这个住处跟以前韩汐的合租房完全不一样。只有韩汐一个人租住,窗明几净,屋子里的东西井井有条。关键是,这个地方距离广明集团不像以前那么近。
韩汐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她说,“以前住的地方,离公司太近了,总感觉一直处在工作中。”她笑了笑,“住的远一点,生活和工作能分得开。”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方法。”我回应着,内心想起孙雪儿简陋的出租房,不禁有些自卑。
“随便坐。”韩汐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露出里面修身的真丝衬衫,“冰箱里有酸奶和水果,想洗澡的话毛巾在第二格抽屉。”
我站在客厅中央,像个误入陌生领地的小动物,不知所措。
茶几上摆着半杯冷掉的咖啡,旁边是翻开的旧的财经杂志,书签夹在关于广明集团海外扩张的报道处——那篇报道我曾以羽生君的身份帮她润色过日语部分。
“愣着干嘛?”韩汐从厨房探出头,手里晃着两杯热牛奶,“过来喝东西,喝完早点睡。”
我挪到沙发边,小心翼翼地坐下。
牛奶杯壁凝结的水珠沾湿掌心,竟比那晚被赵强威胁时还要紧张。
“你……我……我今晚睡在哪里?”我盯着杯中的奶皮,声音小得像蚊子。
“跟我一个被窝,陪我说说话吧。”她挑眉看我,“还是说,你怕我吃了你?”
我差点把奶从嘴里喷出。
韩汐递来纸巾,指尖擦过我手背时故意停顿了两秒:“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她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还是说,你担心我发现什么小秘密?”
我浑身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孙雪儿那敏感的身体反应迅速,耳尖迅速泛起红晕。
“雪儿,你怎么了,干嘛这么紧张。”韩汐关切地问。
韩汐哪里知道,我这边复杂的情况。
如果作为林一泽,她的“小情人”,我可以毫无顾忌地跟她睡在一个被窝,而且身体和灵魂都非常享受。
如果作为“准闺蜜“孙雪儿,我也可以跟她睡在一起,开启一场闺蜜“夜谈”也不是不可以,甚至还可以为孙雪儿以后在广明集团的发展铺铺路。
但偏偏此刻,我是男人心女人身,一种像是人被撕成两半的割裂感。
夜深后,我站在卧室门口进退两难。
韩汐已经躺在双人床上,丝绸睡裙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床头台灯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朦胧的水墨画。
“磨磨蹭蹭的,要我去请你?”她掀开半边被子,“放心,我睡觉很老实。我也不打呼噜哦。”
我咬咬牙,像赴刑场般爬上床。被子里残留着她的体温,雪松香混着洗衣液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
我紧绷着身体贴边而卧,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仿佛身下不是柔软的床垫,而是布满尖刺的荆棘。
“再往那边滚,你就要掉下去了。”韩汐突然伸手拽住我的手腕,“我又不会吃了你,这么害怕干什么?”她的指尖微凉,却让我浑身发烫。
“我……我习惯一个人睡了。”我结结巴巴地抗议,却被她强行拉近。
温热的呼吸扫过颈后,我能清晰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
她的前胸贴上我的后背时,一股异样的感觉从脚底传来,说不清道不明。
我的腿上、胳膊上以及脖子上甚至开始起了鸡皮疙瘩。
“在荒岛上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她的声音带着困意,“那时候你总说冷,非要挤在我身边取暖。”
她突然轻笑出声,“有时候还抱着我胳膊打呼噜。”
我差点从床上弹起来:“那是……那是特殊情况!”
“嗯,特殊情况。”她的手臂突然搭在我腰间,“现在也是特殊情况,你刚受了惊吓,需要人保护。”
她的脸埋进我的发间,“雪儿,其实你比想象中更勇敢。”
黑暗中,她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第一次见你,是在候机室,当时你一个人拖着大大的行李箱。那时候我就想,这个女孩心里一定藏着很多故事。”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我腰侧画圈,痒得我想躲又不敢动:“在荒岛上,你把最后一口水给我,自己舔椰子壳上的残渣。被赵强欺负成那样,还能咬牙坚持工作。”她突然收紧手臂,“所以别总把自己藏起来,你值得被好好对待。”
我喉咙发紧,眼眶发烫。原来在她眼里,孙雪儿从来不是那个狼狈的受害者,而是倔强生长的野草。
“谢谢你……”我轻声说,却听见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转头看去,韩汐已经睡着,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
月光为她的侧脸镀上银边,像极了记忆中某个安静的深夜——那时我还是只猫,蜷在她枕边,听着她平稳的心跳声入眠。
这一夜,我躺在韩汐的怀里,闻着熟悉的雪松香,在尴尬与温暖交织的情绪中,渐渐沉入梦乡。
窗外的城市灯火渐次熄灭,而有些情愫,正在错位的躯壳下,悄然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