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如被无形之手撕扯的棉絮,在第七次换阵时骤然退去。
众人眼前突然铺开一片翡翠色的草地,草叶尖折射出七彩光晕,远处黛青色的山头像被水洗过般清晰,山顶裸露的岩层隐约可见类似锈迹斑斑的金属结构。
“翻过这座山,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山谷了。”韩汐兴奋地说,“大家加油啊,争取今天天黑前到达。”
“那我们就赶快出发吧,我是一点也等不了了。”孙雪儿看了看身后的众人都安然无恙,赶快补充道。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说,七个人不要再分开了,一起走会更快一些。我看其他人的眼神里似乎也透露着这种渴望。
“走吧,我们大家一起出发!”我看着她们说,“现在是时候一起走了,马上就到了。”
脚下的草地平坦的很,我们没有多久时间就到达了山脚下。
站在山脚下,仰望眼前的高山,我不禁发出疑问:“这是岛上最高的山了吧,你看那山尖儿,像是被人用刀削过,根本就没法爬过去啊。”
韩汐凑到我身边说,“你看,笔记本里呈现了一条路线,只到半山腰,这说明……”
“这说明半山腰有近路!”矢野樱子赶忙抢过话茬儿,“快看看笔记有没有说路线入口在哪?”
“没有,这幅图画的太潦草了。像是简笔画。”韩汐失望地把笔记展示给众人看。
陈玲把笔记本拿到手里,仔细端详了一会,她皱着眉头,但没有表达任何意见。
“我们不能再等了,现在就开始往上爬吧。不然天黑之前可能过不去了。”在我的提议下,大家开始动身。
众人踏上山坡,脚下的路覆着湿滑苔藓,每一步都险象环生。仓木悠香手持竹矛探路,竹尖不时戳进松动的石缝,惊起碎石滚落。
矢野樱子一个踉跄,周淑云老人立刻用拐杖抵住她后背;孙雪儿将发电机背在胸前,腾出双手拉拽险些滑倒的陈玲。
我握紧韩汐的手,金属管凿进岩缝借力,却发现岩壁上的藤蔓看似坚韧,触碰时竟如烂泥般脱落。
众人相互搀扶,有人滑倒便立刻有人托举,有人踩空便迅速伸手牵引,在此起彼伏的提醒声中,像一串坚韧的锁链,在危机四伏的山坡上缓慢却坚定地攀爬。
才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大家都已经气喘吁吁。
“不太对劲啊,这山爬起来怎么这么累。”孙雪儿说,“我以前在家的时候每周爬一次庐山好汉坡,往返四五个小时,也没这么累。”
“我也觉得,昨天走那么多路也不像现在这样累。”我弯着腰双手放在膝盖上喘着粗气,“好像有人在抓着我的腿,不让我往前走。”
“我知道了!”陈玲突然大喊:“这山坡……有问题!”
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陈玲接着说:“这不是自然地形!整个山坡,好像是一个巨大的传送带!把我们往下传送,所以我们一直是在‘逆向’爬坡。”
“像是跑步机的逆冲力!”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也是这么感觉的,总感觉又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拖拽,但没像陈玲那么敢想、敢说。此刻,我对这个女人更加佩服了。
周淑云老人用拐杖敲击地面,回声空洞而悠长:“《奇门遁甲》里有记载,‘天盘转,地盘不动’,这是把整座山变成了迷阵!”
她浑浊的眼睛映着刀削般的山顶,“当年美军在太平洋岛屿建过类似的雷达站,用磁场扭曲空间……”
老太太这话看似很有道理,但我还是不敢轻易相信,因为她说的这些内容,对我来说有些陌生,或者说超出了我的认知,不像“跑步机理论”那样容易理解。
“也就是说,我们看似在前进,其实只是在原地打转?”仓木悠香满脸疑惑。
“也不是,这个‘跑步机’没有那么强大的冲击力,但极大地拖慢了我们的速度,这样走下去,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陈玲说。
“这么说,我们成为笼子里踩飞轮的小仓鼠了?” 矢野樱子似乎一点也不沮丧,“新的挑战来了,羽生君,可得想想办法啊。”
矢野樱子的玩笑话让气氛短暂轻松,可沉重的喘息声与脚下凝滞的步伐仍如阴霾笼罩众人。
孙雪儿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夹子音里带着焦虑:“再这么耗下去,天黑前连半山腰都到不了!”
陈玲突然跪坐在地,手指深深抠进湿润的草皮。她的指甲缝里渗出泥土,却恍然未觉:“笔记本里的简笔画……”
她的声音发颤,抓起孙涛的笔记本快速翻找,泛黄的纸页被翻得哗哗作响,“不是路线潦草,是根本没画路!你们看 ——”
她将笔记本高举,众人围拢过来,只见那幅被认为是山路的线条旁,歪歪扭扭画着三道波浪纹。
“这不是山路,是水流!” 韩汐突然惊呼,眼睛瞪得浑圆,“水往低处流,所以路线是从半山腰往下!只要找到溪水,顺着逆流而上,就能摆脱这该死的磁场!”
周淑云老人用拐杖敲击地面,浑浊的眼睛望向山顶:“难怪回声空洞,山体内部定有暗河!但溪流入口……”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孙雪儿的金属探测仪突然发出尖锐的长鸣。
“跟着仪器走!”孙雪儿大喊,工装裤膝盖的破口在攀爬时又撕裂几分,她却浑然不觉。
矢野樱子凑到孙雪儿耳朵边,似乎是在提醒她“小心走光”。哪知道孙雪儿竟来了一句,“大家都是姐妹,不怕。”
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听见,反正我是尴尬地脚趾抠地。
众人立刻调整方向,沿着探测仪指示的方位艰难前行。脚下的苔藓愈发湿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涂满油脂的镜面,仓木悠香的竹矛多次打滑,在岩壁上擦出刺耳的声响。
矢野樱子突然指着左侧的岩壁:“看!那些藤蔓的生长方向不对劲!”
众人望去,只见几株藤蔓竟违背常理,朝着高处扭曲缠绕,叶片上还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是水汽!”陈玲眼睛发亮,“溪水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