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秦淮河泛起青灰色涟漪,桨声灯影里裹着霜气。语如烟忽然捂住后颈踉跄半步,那朵朱砂莲花烙印正灼烧般发烫,仿佛有无数细针在皮肉下攒动。她猛地转身,玄色裙摆扫过岸边石阶,只见粼粼波光中,倒影里竟闪过半张覆着青鳞的脸。
\"烟儿!\"林卫斌的玄铁剑已出鞘三寸,剑柄处镶嵌的夜明珠映出他紧绷的下颌。剑身传来蜂鸣般的震颤,剑脊上刻着的二十八星宿纹路泛起幽蓝微光。他盯着河面那圈正在消散的涟漪,喉结滚动:\"方才那团黑影...带着尸臭。\"
语如烟的指尖抚过掌心莲花烙印,记忆突然翻涌。七年前的深夜,她亲眼看见朱元璋额间浮现弯月图腾,整座应天府的井水都化作血水。此刻河风卷着细沙扑来,她瞳孔微缩——方才那抹气息,竟与当年如出一辙。
皇宫观星台内,青铜浑天仪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王景弘的官服被冷汗浸透,枯瘦的手指死死抠住星图边缘。血红色的荧惑星正缓缓逼近紫微星,宛如一滴凝固的血泪悬在天际。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血:\"《推背图》所言非虚...双月争辉,帝王将相皆成冢中枯骨!\"
次日清晨,乾清宫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朱元璋握着狼毫的手突然僵住,案头不知何时多了枚羊脂玉佩。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玉佩上,暗纹里爬出的符咒竟在蠕动,像极了二十年前那场瘟疫中,缠绕在百姓脖颈的黑色藤蔓。
\"陛下!\"马皇后发间的珍珠步摇剧烈晃动,手中密报被指甲掐出月牙形痕迹,\"北平急报,燕王世子狩猎时被雷劈中,醒来后...\"她声音发颤,\"竟能徒手画出失传百年的机关术图,还说要'再造一座铜墙铁壁的应天城'。\"
朱元璋突然拍案而起,龙椅扶手瞬间崩裂。他周身金芒暴涨,将满地玉屑烧成齑粉:\"当年圣主以元神为祭,必是将残魂附在我朱家血脉里!\"帝王猩红的眼眸扫过密报上\"朱棣\"二字,突然冷笑:\"传旨锦衣卫,彻查所有藩王世子,尤其...\"他抓起镇纸砸向墙上的大明舆图,\"镇守九边的狼崽子们!\"
与此同时,应天府最阴暗的巷弄里,淑妃的虚影正从青砖中渗出。她怀里襁褓裹着金丝绣的龙纹襁褓,婴儿哭声似金石相击,刺耳异常。\"乖儿莫急。\"她指尖划过婴儿额间竖目,那道褶皱里突然睁开血瞳,\"等你吞下二十八星宿,朱元璋的龙椅,该换主人了。\"
城郊破庙的月光被乌云割裂。语如烟腕间玉镯突然发出蜂鸣,她顺着光芒拨开蛛网,满地镜面碎片映出诡谲景象:朱棣在密室中以活人献祭,朱元璋饮下的参汤泛起尸斑,而林卫斌的玄铁剑正被无数锁链拽入深渊。她捡起其中一片,镜面里的自己脖颈缠绕着触手,莲花烙印变成诡异的弯月。
\"小心!\"林卫斌的怒吼裹挟着剑气破空而来。黑影自房梁坠落,腥风里带着腐肉气息。玄铁剑与对方手中玉佩相撞,迸发出的火星竟是幽绿色。绷带下的皮肤蠕动着肉芽,幽蓝眼睛像两盏鬼火:\"毁掉命镜又如何?\"沙哑笑声震得梁柱簌簌落灰,\"当朱雀街的槐树开出血花,玄武湖的水倒流时,你们就会知道——真正的棋手,从来不在棋盘上!\"
应天府街头,孩童传唱的童谣愈发凄厉:\"月儿弯弯照金陵,帝王血,染宫墙。双月同天夜未央,白骨如山堆朝堂...\"朱元璋寝宫内,镇魔鞭突然发出龙吟般的悲啸,千年雷击木制成的鞭身竟开始炭化,符文一个接一个湮灭。
林卫斌望着天际若隐若现的暗月,玄铁剑上的北斗七星纹已黯淡无光:\"这不是寻常妖邪作祟。\"他转头看向语如烟,发现她掌心莲花烙印正与天上暗月遥相呼应,\"烟儿,你身上的封印...\"
\"我没事。\"语如烟握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鲜血滴在青砖上绽开红梅,\"当年马皇后为护苍生,将半缕元神注入我体内。\"她望着宫城方向,眸中燃起金红火焰,\"就算魂飞魄散,我也要让这阴谋,永远烂在黑暗里!\"
而在淑妃栖身的幽冥之地,婴儿竖目突然射出红光,照亮墙上密密麻麻的生辰八字。最顶端的\"朱重八\"三字正在渗血,淑妃抚过婴儿的脸,露出森然笑意:\"朱元璋,当年你火烧庆功楼时,可曾想过,这天下的业火,终究要烧回你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