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太后面上威严,带着怒气的声音从牙缝挤出:“虽让你坐这儿,可也不过是个旁观的,你还没权力置喙选秀的事。
未免太放肆了些!”
这是在警告姜棠,别太过分了。
同时也更坚定她、塞安意入宫的想法。
这还没成事呢,对方就已经坐不住了。
姜棠难堪一笑,她渐渐镇定下来,找补道:“呵呵,嫔妾是说…自己的坐姿不对,不能丢了皇家脸面!
让太后娘娘您误会了,嫔妾实在有罪。”
(算了算了,这也不是凭我能更改的,尊重他人命运吧……)
不论是为女主,还是为永昌帝,她都不愿这件事成。
担心母后揪着姜棠不放,永昌帝适时插话道:“母后,宫中不缺沉静聪慧者,孤瞧着有淑妃就足矣。”
许太后自是爱听这话,她容颜总算舒展,柔和笑道:“话虽如此说,可哀家喜欢这般性子的孩子,自然越多越好,来者不拒,你就一并留了吧。”
淑妃点点头,在旁边帮腔:“是啊,一看这姑娘就与臣妾投缘,想必我们能聊得来。”
见母后非坚持着,永昌帝略一思量,他干脆顺势道:“说起来,儿子一直觉着往年的选秀无趣,难以显出秀女们真正品性。”
许太后和淑妃对视一眼,都听得云里雾里,不能明白他话中深意。
沉默片刻,淑妃笑着问出口:“以陛下之见,该当如何?”
一时间永昌帝也说不上来,他目光一转,戏谑的眼神看向姜棠。
“姜婕妤以为呢?”
她鬼点子多,如此费神的事,让她思考为妙。
?
姜棠闪出一个问好,猝不及防之下,她只剩讪笑,“嫔妾……”
“可别说什么不懂、不会、但是,孤不爱听。”猜到她接下来的话,永昌帝当即打断,警告的目光射过来。
姜棠那句‘嫔妾见识浅薄’哑在了嘴里,求生欲使她瞬间改口:“嫔妾以为!秀女们入宫是为伺候陛下,自然手上活计要精通。
不如就以泡茶为题,好生考考她们吧!”
(女主精通谋略文学,却不擅女红茶艺,这样一来她必败!)
闻言,几个秀女皆是一脸诧异,不约而同地余光瞥向了她。
“泡茶?!”像是听见什么荒唐之言,许太后气笑了,“她们都是世家女,千挑万选出来的,你让她们在此泡茶?”
淑妃亦是笑得勉强,“确实不妥,即便是来伺候陛下,也不必做到这份上。”
“此言差矣呐。”姜棠试图再争取下,那叫一个头头是道,“想要泡好一杯茶,必须得耐心,投入,会观察茶态。
泡茶不止是为了泡茶,更是为了看清她们的脾性,这正合娘娘您的苦心啊!”
听闻女主不擅茶艺,永昌帝倒是很满意这个出题。
也不管母后她们有何看法,直接下令道:“就依此题,吩咐下去吧。”
顿了顿,眼见太监要去准备茶具,他又补上一句:“孤喜欢热茶,记得要用滚水。”
不多时,宫人们搬来茶案、小火炉、茶具等物。
秀女们依次上前泡茶,然后供永昌帝四人品鉴。
这过程中,因为男人交代要用滚水,好几人都被烫得指尖起舞。
弄得茶具之间叮啷哐当响,极不优雅。
更有甚者,失手打翻滚烫茶水,想到御前失仪之罪便怕得尖叫出声。
结果真的被治了个御前失仪。
小太监将人拖下去,她又哭又闹,场面狼狈至极。
这一幕,让秀女们都有些不满,不约而同记恨上了姜棠。
姜棠还没那么傻,看出了她们的怨愤,不免有些如坐针毡。
(这事儿整的,我本来只想针对女……啊不对呀!女主我也不想针对的!)
(意外、纯属意外啊,我是大大的好人!你们要相信我……)
她都计划好了,就是简单泡个茶,到时候女主技不如人自然就落选了。
谁想到狗皇帝非要求用滚水,简直就是小狗趴脚面,不害人纯纯恶心人!
永昌帝可不这么想。
他要的,才不是女主落选,而是御前失仪被治罪……
很快,轮到安意上前泡茶。
她虽然不擅长,但刚才看旁人做过,也熟悉了所有步骤。
许是想到御前失仪,她不敢大意分毫,每个动作都很小心谨慎、优雅从容。
她强忍着疼痛,待几杯热茶泡好,双手已是烫得通红。
小太监端走茶,呈于永昌帝等人。
好几口热茶下肚,姜棠都快摊那儿了,她觉着今晚是别想睡着觉。
(哎,什么时候能结束,狗皇帝你都不想上厕所吗?我想了。)
安意完成得很好,茶被递进手中,永昌帝连个发作的由头都找不到。
不免恼火。
正欲敷衍地饮一口,他忽然眸光一凛,将整杯茶对着安意扔了过去!
简直是破罐子破摔。
见茶杯飞快而来,到底诸多顾忌,安意完全不敢动,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一息的工夫,茶杯从她身侧略过,摔在她的身后。
‘哐当’一声响,茶杯炸裂开来,碎片遍地都是,过程中溅起的烫水洒在安意身上。
她愣是没敢叫出声,面色如常,站姿挺立似松。
端的是处变不惊大家风范。
姜棠都看呆了,心尖跟着颤了颤,(怎么回事?!明明不是……)
同时,她又被女主的镇定自若惊艳到,胸腔盛满无尽的佩服。
(天呐天呐,这都能忍?女主简直不是人啊,佩服佩服!)
(天呐天呐,这都做得出,狗皇帝简直不是人啊!佩服佩服!!)
永昌帝:“……”
同样看傻眼的还有许太后、淑妃,饶是了解男人的喜怒无常,也没想到他会如此荒唐行事。
许太后有些看不下去,她目光微凝,低低提醒了句:“皇帝!”
男人不以为然,他活动了下扔茶杯的手,敷衍轻笑。
“孤失手了,想必你不会介意。”
安意微皱眉,她忙低些身,语气淡淡回应:“臣女不敢,陛下失手定有原由,定是臣女哪里做得不好。”
面上虽镇定,心中却止不住犯嘀咕。
上辈子,对方明明没有过分为难,此时怎么倒像是在故意针对她?
难道……
思及此,一个很可怕的念头,浮现在她脑海之中!
“不错,你的确,没能让孤满意。”永昌帝大方承认,显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正欲再找借口发作。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