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残阳将废弃的钟楼染成暗红,陆辰站在断裂的时针上,指尖夹着一张边缘泛着灰雾的卡牌。他凝视着远处扭曲的空间波纹,混沌基石在体内发出预警的震颤。
\"来了。\"
空气突然凝固,钟楼四周的碎石违反重力地悬浮起来。一道黑色裂缝凭空出现,从中踏出的身影让陆辰瞳孔骤缩——雪白长发,淡紫色瞳孔,与林若雪如出一辙的面容。但那人穿着染血的暗紫色法袍,袍角不断滴落着黑色液体,在地面腐蚀出嘶嘶作响的孔洞。
\"初次见面,哥哥。\"少女歪着头微笑,指尖把玩着一面边缘参差不齐的镜子,\"或者该说...第102次重逢?\"
陆辰的灭世之刃卡牌瞬间激活,暗红色光刃斩裂空气。然而少女只是慵懒地抬起镜子,刃光在镜面折射出诡异的角度,突然调转方向将整座钟楼拦腰截断。
\"虚无之镜。\"她轻抚镜面,看着陆辰在崩塌中跃起,\"能反射所有攻击,并随机...嗯,比如这样。\"被反弹的刃光突然分裂成数百只血色乌鸦,尖叫着扑向陆辰。
混沌基石在陆辰掌心形成漩涡,将鸦群吞噬。他落在残垣上,发现林若雪不知何时已站在战场边缘,脸色惨白地望着那个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少女。
\"若雪!退后!\"
\"真令人伤心。\"少女叹息着走向林若雪,\"我亲爱的半身,你连自己的灭世人格都认不出了吗?\"她突然伸手按住林若雪的额头,\"那就看看被剥离的记忆吧——\"
林若雪双眼骤然睁大,希望净化卡牌从她胸口浮现又破碎。无数记忆碎片如玻璃渣般刺入她的意识:燃烧的城池,自己穿着染血法袍站在尸山之上,还有陆辰将剑刺入她心脏的画面...
\"不...这不是我...\"林若雪跪倒在地,希望净化卡牌的光芒剧烈闪烁。
\"虚无之影!\"陆辰的混沌基石与生命基石同时激活,灰绿双色锁链从虚空射出。少女却像幻影般任由锁链穿过身体,镜面突然对准林若雪。
\"知道为什么我能突破轮回限制吗?\"镜中映出的不再是倒影,而是无数平行时空的碎片,\"因为每个世界的'林若雪'都在帮我撕裂规则啊。\"
镜面爆发出刺目白光,陆辰看到上百个时空的林若雪同时露出诡异的微笑。她们的手穿透镜面,抓住现实中的林若雪往镜中拖拽。
\"住手!\"陆辰的生命基石绽放翡翠色光芒,时空在卡牌规则下短暂凝固。他抓住林若雪的手腕,却触碰到某种更深的联系——混沌基石突然震颤着示警,他发现自己正在被拉入某种本源层面的对抗。
虚无之影的笑声在时空中回荡:\"终于发现了吗?我们三个本就是同源异体啊。\"她的法袍突然燃烧起来,露出下面由规则符文构成的躯体,\"灭世、救世、平衡...哥哥你要选哪边呢?\"
林若雪在这时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属于她的暗芒。希望净化卡牌重新凝聚,却变成了黑白交织的诡异形态。她对着陆辰露出与虚无之影完全相同的微笑:
\"你确定...要救这个虚假的世界吗?\"
时空在此刻彻底崩裂,三人的意识同时坠入记忆洪流。在最后的清醒时刻,陆辰看到无数轮回中的自己做出不同选择,而每个选择分支的尽头都站着——三个融合的身影。
......
血色残阳的余晖在废弃钟楼上凝固成粘稠的琥珀。陆辰站在断裂的时针尖端,指尖夹着的灰色卡牌正在分解成无数光粒。他盯着对面漂浮在空中的白袍少女——那件本该纯白的灭世法袍下摆,正不断滴落着黑色液体,在虚空中腐蚀出一个个微型黑洞。
\"哥哥,你看。\"虚无之影抬起右手,她掌心浮现的虚无之镜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这才是真正的轮回。\"
镜面碎裂的声响如同冰川崩解。无数晶莹的碎片在空中重组,化作千万个悬浮的卡牌状气泡。每个气泡表面都流转着不同的画面,陆辰看见自己在某个气泡里被天道联盟钉死在规则之墙上,在另一个气泡中正将灭世之刃刺入林若雪胸口。
\"时间回廊?\"陆辰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认出了这种传说中的规则具现——这是比时空裂隙更危险的禁忌领域,每个时间泡都封存着真实发生过的轮回记忆。
虚无之影的轻笑像风铃般飘荡在回廊中:\"第101次轮回的作弊者,终于见到考场全貌了?\"她突然伸手抓向某个正在闪烁红光的时间泡,\"要不要看看第100次的标准答案?\"
那个时间泡被拉长的瞬间,陆辰看到自己浑身缠绕着灰色锁链跪在地上,而虚无之影正高坐在由规则卡牌堆砌的王座上。画面边缘,林若雪的身体正在化作光点消散。
\"双生纹领域!\"
陆辰的暴喝震碎了最近的三个时间泡。黑白交织的波纹从他脚下扩散,却在触及第四个时间泡时突然凝固——那些领域波纹竟然开始具现化成实体卡牌,被时间泡贪婪地吞噬。
\"没用的。\"虚无之影踩着虚空走近,她脚下绽开的黑色液体正在污染更多时间泡,\"在回廊里,所有规则都会被解析成可吞噬的卡牌碎片。就像这样——\"
她突然伸手刺入陆辰的领域波纹,抽出一张正在成型的力量卡牌。那张半透明的卡牌在她指尖挣扎两下,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灰光。
陆辰闷哼一声后退半步。他感觉到体内混沌基石的力量正在被某种规则疯狂解析,就像被拆解的机械钟表,每个齿轮的转动都变得清晰可见。
\"很奇怪对吗?\"虚无之影将那张还在蠕动的卡牌按在自己心口,\"为什么我能直接抽取你的规则本源?\"她的白袍突然无风自动,露出心口处那个正在旋转的灰色漩涡,\"因为第100次轮回结束时,你亲手把混沌基石塞进了这里。\"
陆辰的呼吸停滞了半秒。他注意到四周的时间泡开始以特定频率闪烁,每次闪烁都与他心跳同步。某个可怕的猜想在脑海成形:\"这些时间泡...都是我的轮回记忆?\"
\"准确说是被天道修正过的记忆。\"虚无之影突然出现在他背后,染血的法袍擦过他的肩膀,\"想知道原初版本吗?\"她冰凉的手指划过陆辰眼前,最近的十几个时间泡突然染上血色。
陆辰在那些血色气泡里看到了完全陌生的画面:第73次轮回中自己抱着林若雪的尸体坠入虚空;第89次轮回时雾隐将混沌基石刺入他的后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第1次轮回——画面里的自己正微笑着将灭世之刃递给年幼的林若雪。
\"记忆篡改...\"陆辰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每次轮回都会出现记忆偏差,原来天道连失败轮回的记录都要精心修饰。
虚无之影的声音突然带上电流般的杂音:\"现在明白为什么我说你作弊了?第101次的你,本该在觉醒卡牌吞噬能力时就...\"她的身影突然模糊了一瞬,像是信号不良的全息投影。
陆辰敏锐地注意到,当虚无之影状态不稳时,远处某个不起眼的银色时间泡就会剧烈震动。他假装踉跄后退,暗中将一丝混沌之力化作极细的丝线向那个方向延伸。
\"哥哥还是这么狡猾。\"虚无之影的身影突然凝实,她脚下的黑液暴涨,将陆辰的混沌丝线全部腐蚀,\"但没用的,在时间回廊里,我即是规...\"
她的话戛然而止。整个回廊突然倾斜了四十五度,所有时间泡都向左侧滑去。陆辰趁机激活藏在袖口的另一张底牌——那张得自第0次轮回者的灰色卡牌突然分解,化作无数细小的灰色光点渗入回廊的缝隙。
\"你!\"虚无之影第一次露出惊怒交加的表情,\"怎么可能有未被记录过的规则!\"
灰色光点经过的地方,时间泡表面开始浮现出原本被抹去的真实画面。陆辰在最近的泡泡里看到惊人一幕:第100次轮回的终局,分明是虚无之影主动迎向了天道降下的规则之矛。
\"原来如此。\"陆辰突然笑了,他不再抵抗回廊的解析规则,反而主动将双生纹领域分解成更多卡牌碎片,\"你根本不是灭世人格,你是...\"
回廊突然响起玻璃破碎的脆响。所有时间泡同时浮现出林若雪的面容,千万个声音重叠着呐喊:\"快走!她在解析你的生命本源!\"
虚无之影的法袍瞬间被染成漆黑,她心口的灰色漩涡开始疯狂旋转:\"太迟了!\"整个回廊突然向内坍缩,无数时间泡化作流光涌向漩涡,\"第101次的混沌基石,我收下了!\"
就在陆辰即将被吸入漩涡的刹那,那个银色时间泡突然撞上虚无之影的后背。爆开的泡体中冲出一道半透明的身影——那是浑身缠绕着锁链的林若雪残影,她用最后的力量将陆辰推向正在崩塌的回廊出口。
\"下次...别再看时间泡了...\"残影在消散前露出苦笑,\"那都是...陷阱...\"
陆辰坠出回廊的瞬间,最后看到的是虚无之影抓住银色时间泡的碎片,而碎片里映出的分明是林若雪在现世的实时影像。
血色钟楼重新出现在视野里时,陆辰发现自己的灰色卡牌少了三分之一。更可怕的是,他清晰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被永远留在了时间回廊里——那是关于第0次轮回的所有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