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领导已经顾不上那位在苦苦等他接见的全球顶级富豪了。那位自从几个月前放风要卖巴拿马运河港口和全球重要港口,就一直感受到天塌下来般的压力。好不容易动用无数关系,许下泼天承诺,才让华国这边安排一位中枢委员见他,还是用此人当年负责向他招商引资建设港口从而建立了友谊,用私人名义招待他。结果突然通知临时有事来不了,倒把这位苦恼与不解地从地中海上又抓了几根毛下来。
等领导上了车,平时并不跟他出行的机要秘书也从另一侧车门进到车里,坐到宽大的后部车厢的主人位对面的随从位,贴身大秘反而是坐到了前排的副驾驶上。司机见状默契地按下按钮,前排与后排之间的隔音玻璃升了起来。
车辆几乎无声地开动,在前后各两辆拉着警灯、挂着白底红字车牌、驾驶台上放着红色“警备区”牌子的黑色奔驰和路虎SUV的护持下,向浦东机场驶去。沿途交警已接到紧急通知,摆设了隔离桶,出动了警车,开辟出了一条专用通道。车上的领导并未关注这些,反而默默地看着对面机要秘书递过来的打印文件,机要秘书旁边座位上摆放的一台便携式保密通讯机仍在一张张地往外吐着纸张。
突然,车内通话器响了起来,传来前排秘书的声音,“首长,飞机已到进场航路,正在下降航线,按计划约在30分钟后停靠廊桥,我们还需要40分钟才能抵达机场”。这边领导想了一下,道“让机场方面安排飞机盘旋待命,等我们到达后开始降落,在远机位停靠”。
此时,王月生已被机长通知即将下降的广播从浅度睡眠中唤醒,从耳朵里掏出隔音耳塞仔细听了一下,才听清楚。他并未注意到旁边座位,或者说包厢内的少女看见他从耳朵眼里掏出耳塞时的懊恼,更不知道在航行途中,旁边的少女特意假装不知道座椅旁就有召唤按钮,反而特意等客舱空乘在王月生身边经过时举手招呼,用训练过的少女清灵却又魅惑的声音低声向空乘询问事情,三番五次,令空乘都莫名其妙。
突然,飞机停止了下降,机长广播再次响起,“女士们,先生们,因为日前竹节草台风造成的航班大面积取消延后的影响,目前机场正在进行流量管制,我们可能需要继续盘旋等待一段时间,敬请谅解......”
头等舱的乘客纷纷皱起眉头,但也没人说什么。日籍乘务长此时走到王月生旁边,蹲下身用英语说道“尊敬的王先生,刚刚得到通知,机场有人接您。请飞机停稳后,您首先下飞机”。
王月生此前并未经历过这些,以为是给自己这样首次坐头等舱的人一个优待。
等飞机得到许可,正常下降,降落,停稳后,又传来乘务员的广播声“各位尊敬的乘客,感谢乘坐本次航班。请大家先在座位上坐好,等待广播通知后再起身拿行李”。头等舱里几个正欲起身的乘客听到后,又稳稳地坐了下去。反而是后面经济舱传来隐隐的喧哗,传来很多乘客的抱怨声、起身打开行李架往下取行李声、和乘务员的劝告声。
而王月生却被乘务长专门陪伴着,众目睽睽之下,被乘务长坚持着帮他拎着手提箱,走到舱门前,还听到经济舱前排乘客在大声说“我就说有特别人物嘛,弄不好还是重犯,你看那警车多少辆,那边还有特警”。旁边人笑话他“别扯了,没看见那两辆红旗啊,你家重犯用红旗车接啊。告诉你,整个上海能开车到舷梯旁接人的不到两掌之数。我操,还有红地毯”。
王月生懵懵懂懂、忐忐忑忑地走下舷梯,感觉背后无数目光盯着自己,颇有些千夫所指、无疾而终的恐惧。
……
领导向驶离的网约车挥手示意,然后无奈地苦笑,对旁边一个不起眼的中年人说道,“我不知道今天中央让我接待的这位什么来头,不过,可真是有意思。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用管了?”。中年人恭敬地回答,“谢谢领导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配合我们工作。后面的事情我们来接手,请放心”。
这位中年人在之前用领导秘书的名义参加了领导对王月生的接见。怎么说呢,从王月生下舷梯开始,在场众人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你说他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吧,人家并没有任何畏首畏尾或者卑躬屈膝的感觉,些许能看出来的紧张与不适,肯定不是因为面对这种平常人根本无从得见的低调而又高规格的接机排场。说实话,这种高级轿车开到舷梯下,铺红地毯,旁边有武装护卫,除了飞机不是专机而是正常航班外,这已经是仅次于有军乐队、仪仗队、奏国歌的国宾接待规格之下的顶级个人接待规格了。但此人毫不以为意,对于领导那亲切而又不失威严的气场毫不在意,却似乎对于后面飞机上透过舷窗对这边指指点点的风评有些介意。当然,中年人并不担心飞机上的乘客会因此留下什么照片,现场的定向电子干扰装置会让所有的通信和数码设备无法正常工作,手机照片更是不要想。领导为了突出欢迎规格,安排飞机在远机位停放,无意中更加方便了电子干扰设备的使用。
至于在机场贵宾室里亲切的交谈,完全可以说是尬聊。领导不知道王月生的秘密,只是根据赶来的路上从机要秘书手里拿到的公开材料,和下发的谈话要点,充分地表扬了王胜的先祖王月生先生对于祖国和世界文化遗产的重视与保护,并对王胜在香港画廊的开幕表示祝贺,并亲切地询问对于中枢和地方政府还有什么要求。而那位王胜显然不懂最后这句话的含金量,居然用老百姓唠家常的口吻自谦一番之后表示没什么需要。
这位中年人作为平行机构A的驻沪专员,被紧急征调配合这位领导的行动。二人都不知道三国四方对于王月生是魂穿者的判断,只是根据通报知道这是一位非常了不得的工作对象,必须完全保证其安全,千万不能发生冲突,对方有什么要求都要认真听取。结果,就来个这?
更加让政府接待方抓狂的是,这位王胜先生居然客气而又坚决地拒绝了专车送他回家的安排,而是当场打开App叫了辆网约车。也就是王月生的手机被做了手脚,不是对他的手机硬件,而是对于他的手机SIm卡的号和手机本体的信号,所有对外发送的信号都被过滤处理。他以为是上了滴滴的平台叫了辆车,其实都是在旁边等候的保密部门派出的伪装车辆接单。这厮没有常识,也不想想,什么网约车能大摇大摆穿过多重警卫,到机场贵宾楼门口接客人。不过他不懂也好,省得自己这边还要找借口解释了。
王月生坐在网约车上回家,内心还在吐槽,是不是地方政府抓Gdp抓狂了,以为自己在香港开个画廊,就也可以在上海投资。哪的事啊。不怪他是如此理解领导的话的,因为他对华国政坛没有常识,只注意到对方沪都常务副市长的身份,对于含金量更高的中枢委员的身份无感,却不知整个华国十几亿人口几千万党员,真正称得上pARtY和coUNtRY领导人的,就是那二百多的中枢委员。可能在他心目中,自家小区物业经理都更值得巴结。
刘局长这边自然一方面加紧对于突然出现的匈牙利女孩真实背景和目的的侦察,另一方面请专家对于从王月生下飞机到坐上网约车,甚至在网约车上的表现、肢体动作和语言进行恨不得逐帧的分析研究。
半个小时后,初步分析出台,刘局长与平行机构A的177专案的负责领导一起听取了汇报,大意是,专家认为,坏消息是,目标对于政府机构和官员有潜意识的抵触和提防,换言之,不愿意与官方打交道;好消息是,目标并非对政府机构和官员有敌意,相反,内心大概率是认为政府和官员应该是为人民服务的,所以并不表现出任何感动和谢意;不易判断的是,对方不顾基本的社交礼貌,坚持自己打车回家,此举代表什么心理状态,或者是否代表了目标给己方进行什么暗示,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其实哪有那么复杂,就是王月生以为一个每年Gdp总量近5万亿人民币的中国最大的省级经济体的常务副市长要向他化缘,哦,可能也叫招商,去开一个画廊呢,所以他不想欠人情,赶紧一走了之。
王月生回到家中,看了看提前一天被熟悉的钟点工打扫过的房间,挺满意。他不知道的是,他不在家的期间,有关部门一直对他的住宅加以保护。但是,不会闯进去做任何事情,甚至连在外围安装除了小区物业的摄像头以外的其他任何监视仪器,更不要说是潜入室内安装了。谁知道穿越者都有什么忌讳。为这种小事引起误会,那就真的万死莫赎了。
王月生到小区的宠物医院抱回了寄养了几天的小猫,开心地撸了起来,居然有点摸着乔安娜的毛茸茸的身体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明天要去见她了的缘故。